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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二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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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出生在一座吃女人的深山里。周圍十里群山是女人的墓碑。一家六口。奶奶重男輕女,

罵我是賠錢貨。媽媽怨恨我拖累她,對我總是冷嘲熱諷。父親愚孝,

對我和媽媽的遭遇視而不見。大伯偽善,暗地里對我動手動腳。堂哥對我不錯,

但我嫉恨他是個男娃,我的媽媽偏愛他勝過我。而我,點燃了一把火。1姚家村,

處在大山深處。閉塞的環(huán)境造就了這里嚴重的重男輕女思想。每家每戶都盼著生兒子,

女兒對他們來說,是白吃家里十來年飯的討債鬼。2「賠錢貨!賠錢貨!」

奶奶總是坐在院子里咒罵。每有不爽快,就抽起碼在房前的柴火,往媽媽身上打。

「不爭氣的女人!怎么就生不出兒子!」「你看看我,給咱們老姚家生了兩個兒子!」

雞鴨四處飛。媽媽木然地站在原地。她是個跛子,跑不了。如果反抗,只會遭來更重的毒打。

奶奶力氣極大,腕子粗的棍子故意抽到媽媽腿上。媽媽支撐不住地倒在地上?!感踊ǎ瑒e哭。

」堂哥捂住我的眼睛。我撞開他,隨后推倒桌上的油瓶?!改?,哥哥把油瓶打破了!」

我跑出去,大喊道?!冈撍赖?,一屋子的討債鬼!」奶奶破罵一聲,

那頓打又落到了堂哥姚望身上。「媽媽,我扶你起來。」「別碰我!」

媽媽不留情地推開我的手,一巴掌甩到我臉上:「姚杏花,你這個小撒謊精?!?/p>

媽媽半趴在地上喊道:「媽!媽別打了!是我早上用了沒放好,不關小望的事?!?/p>

3姚望是我大伯的兒子,比我大一歲。大伯每日吊兒郎當,什么事也不做,

年輕時候把爺爺氣得腦梗死了。爺爺沒了,奶奶掙脫了丈夫的桎梏。

此后一邊把氣死丈夫的長子當成后半輩子的頂梁柱。一邊又把自己當成了姚家的天。

如果說大伯是奶奶的心頭寶。父親就是這個家里任勞任怨的牛、看家護院的狗。

勤勤懇懇地干著繁重的農活,養(yǎng)著偏心的奶奶和游手好閑的兄弟。即便如此,

也得不了奶奶的半分偏愛。重男輕女,重長輕次的觀念,在這座大山里體現(xiàn)得淋漓盡致。

……「小望,你長身子,這個雞蛋你揣著吃?!刮移邭q,卻比堂哥矮了一個頭不止?!感⊥?,

你這衣服怎么破洞了,脫下來嬸子給你補了?!刮沂畾q,穿著掉了底的鞋子只敢貼著地慢走。

「小望,生日快樂!來把湯圓吃了,嬸子用豬油和的芝麻糖,香得很?!刮沂龤q,

上月生日的時候,因為偷吃了幾顆冰糖被媽媽揍了一頓?!敢π踊?!姚杏花!

你怎么小小年紀就不學好!」媽媽把我當心中刺,眼中釘,當?shù)満λ肷挠憘怼?/p>

從小到大,媽媽對我總是漠視的,仇恨的。那次卻是難得地發(fā)了大火教訓了我一頓。

她揮舞著棍子,入魔般地念叨道:「你偷東西!你怎么可以偷東西!」我不恨媽媽,

生活在這樣的地方,我只恨自己不是男娃,讓媽媽跟著我一起受罪。這個家里,同為女人,

奶奶不待見媽媽,媽媽不待見我。而我,便日復一日,越加深重地嫉恨著堂哥。

嫉妒媽媽對他的教導,記恨媽媽對他的關心。4農忙時候,奶奶和爸爸都去地里干活了。

大伯不在家,他近兩年常常跑去山外晃蕩,用光了錢又回來。「小望,生日快樂!

來把湯圓吃了,嬸子用豬油和的芝麻糖,香得很。」堂哥生日,

媽媽偷偷地給堂哥煮了一碗帶餡的湯圓。我數(shù)了數(shù),足足有八個,還臥了兩個雞蛋。

「謝謝嬸嬸,這么多我們一起吃吧。」他慣會裝模作樣。果然,媽媽笑開了臉。

「嬸子早上吃撐了,小望自己吃?!刮已柿搜士谒骸笅寢專蚁氤??!钩四瓿跻?,

我是吃不上這種好東西的。「姚杏花,你怎么這么不懂事!今天是哥哥的生日!」

媽媽變了臉色,訓斥著我懶散又好吃。5一日,我在茅房洗澡。院子里傳來嘟囔地咒罵聲。

然后木門被一腳踹開?!赴?!」我驚叫?!杆姥绢^,大半夜的叫什么叫!」

房間里奶奶聽到叫聲,不悅地大聲嚷道。家里三間房,靠著院子向陽的兩間房,一間奶奶住,

一間大伯和堂哥住。我小時候和爸媽一起住在靠柴房背陰的一面。后來長大了,

便搬進了原本存放泡菜雜物的小窖里。小窖寬不足一米,長不過兩米,

放了幾根凳子便撐起一張床板。每晚睡在里面,像躺在往生的墳墓里。墓里四面圍墻,

靠角的位置開了個一米來高的門洞,還是堂哥扯了幾塊舊布拼起來給我做了個門簾。

昏暗的燈光下。大伯右手提溜著半瓶酒,左手不靈活地解著褲頭。褲子半褪地掛在屁股上,

露出紅色的褲衩?!复蟆⒋蟛??!刮亿s緊背過身去,拿了衣服擋住自己。

大伯睜開半醉半醒的眼,混沌地掃視著我裸露在外的背和腿?!感踊ㄔ诎 !拐f著,

卻并不退出去。十三四歲,正是一個女孩初發(fā)育的時候。雖然我還是瘦得營養(yǎng)不良。

但遺傳自媽媽的身高和皮膚,已經足以讓村里同齡的男娃多看我兩眼?!赴?,你回來了?!?/p>

堂哥匆忙跑出來,把大伯拉走,替我關上了門。「你喝了酒就在外面尿吧,茅房太濕了,

別踩坑里去了。」6長子回來了,奶奶高興得炒了半條臘肉。「兒子,吃。你瞅你又瘦了,

是不是在外面太累了?!埂笅?,你是不知道,兒子這次出去走大運了。」

「我在縣里認識了個做煙酒生意的大老板,說兒子是干大事的料子,決定帶我一起做生意?!?/p>

「哎呀,我兒子就是有出息!」奶奶刻薄的臉上綻出笑容,連又往大伯碗里夾肉。

然后把沾了葷腥油的筷子含進嘴里舔了舔?!妇褪恰埂刚α藘鹤??」

「這既然是合作做生意,肯定是要先投資的?!埂赴??上次不是拿了兩千嗎?」「那哪夠啊。

」「那這做生意要多少?」「三萬。人大老板說了,主要看上兒子我有能力。

也曉得兒子山里來的,拿不出太多錢,所以投資一筆意思意思就行了,大頭還是他出?!?/p>

「三、三萬?!」「哪需要這么多!」媽媽急切地說道:「萬一是個騙子怎么辦?」

「小梅啊,這就是你沒見識了。人老板一個月能掙多少你知道嗎?哪有空來騙我們這些小錢。

」大伯比了個手勢:「起碼這個數(shù)!」「不得了!」奶奶嚇了一跳。「家里哪有這么多錢。」

媽媽繼續(xù)勸阻,家里每次給大伯的錢,都有去無回。奶奶被媽媽搶了話,

心里頓時不高興起來?!肝覂鹤邮且纱笫碌娜?,你個女人懂什么?!褂肿聊チ藭海?/p>

算起賬來。「地里的苞谷正在收,馬上稻子也成了,家里還有點余錢,媽再湊湊,

爭取下個月給你湊齊?!勾蟛@才心滿意足地夾了一塊瘦肉,放進奶奶碗里。「謝謝媽,

等兒子賺錢了,帶你去縣里住樓房享福去?!鼓棠搪犃嗣硷w色舞,轉向爸爸,

說:「二娃吃快點,咱們吃完趕緊去地里?!褂钟每曜忧昧饲梦液吞酶绲耐?。「你們倆也是,

待會一起去!一天只知道吃吃吃!也不知道多幫家里干活!」爸爸點了點頭,

繼續(xù)刨著碗里的飯。大伯瞥了我一眼,說:「媽,讓小望去就行了,小伙力大。

杏花一個女娃,哪干得下來?!埂纲r錢貨!」奶奶高聲罵道?!改募遗薏蛔鍪拢?/p>

我五六歲就得做一家人的飯了,七八歲就跟著下地干活了!」7短暫休息后,

各自都忙碌起來。只有大伯悠哉坐在桌前。正吃著花生米下酒喝。瞧見我要往外躥,喊住我。

「杏花啊,來大伯這坐?!刮乙姥宰酱蟛磉叀!感踊ń衲甓啻罅??」「六月剛滿的十三。

」「難怪,杏花長得可越來越水靈了?!咕茪鈬娫诙?,靠著我身側的手放到我的大腿上,

極細微地摩挲著。「大伯。」我起身。大伯把裝花生的碟子推到我面前。

我直視著大伯的眼睛。半晌……剩下的半碟花生都進了我的肚子。

鹽混著花椒大料炒出來的花生。香極了。8大伯這段時間既沒出山,也不去村子里晃蕩了。

老老實實地呆在家里,奶奶見了直夸兒子要做生意了,人都沉穩(wěn)了。

一家人都為大伯的"生意"忙碌著。常常只剩下我和大伯在家。

大伯逮著我便要與我交流談心,作出一副關心后輩的慈愛模樣?!感踊?,

多吃雞蛋才能有營養(yǎng),你瞧你太瘦了?!勾蟛焓峙呐奈业募绨?,「還有,要站直了——」

往下拍拍我的背,「挺胸抬頭——」最后落到我的屁股上,「腿并攏,屁股要收緊,

這樣長大了才不會像媽媽一樣駝背。」媽媽長得很高,但是跛腳加常年的勞累,

讓她總是彎腰駝背,現(xiàn)在站一起還沒有爸爸高?!感踊ǎ焯珶崃?,

大伯給你找了件透氣的衣服,你換上試試。」大伯抖開手上拿著的白棉衣。

也不知道去哪里弄來的衣服,松松垮垮的根本不是小孩的型號。

換上后里面的皮肉和小背心暴露分明?!?七月半,中元。山里人對這一天有著忌諱。

一家人早早就回了家。供飯,上香,燒紙錢。暮色中,突兀傳來一陣嗩吶聲。凄厲刺耳,

像女人在哭嚎?!刚α诉@是?」大伯問?!改闫呔思依镛k事呢?!鼓棠陶f。「啥事???

這日子搞這么隆重?」「你七舅家那小孫女不是前幾天淹死了?!?/p>

爸爸聽了侄女的死訊沒有絲毫反應。反倒大伯像模像樣地嘆息一聲:「姚月那丫頭?多大了?

」「年前剛滿的十七。」「怎死幾天了今天才下葬,也沒發(fā)個喪?!埂赶壬愕娜兆?,

正好和村長的兒子配個冥婚,兩人到了地底下也算有個伴?!埂敢彩?、也是。」大伯重復著。

媽媽的跛腳劇烈地顫動起來。我聽得毛骨悚然。什么叫正好?村長的兒子半月前就得病死了。

嗩吶聲漸漸靠近?!付?,快去把大門關上,馬上過咱們家門了,不吉利不吉利?!?/p>

爸爸應聲起身?!肝胰ニ退驮聝航??!埂杆姥绢^!這晦氣的事你去湊什么熱鬧!

去了今晚別回來了!」10我關上門,跟著隊伍往前走。蜿蜿蜒蜒,一路走到山里去。

村長兒子的墓旁,已經新挖好了一個墓坑。兩個壯漢合力把月兒姐的尸身放進棺材里。

墓前擺了一張供桌。上面點著兩根蠟燭,一紅一白,閃著青光。

供桌兩旁各擺著一個紙扎的人偶,一男一女,穿著大紅喜服。人偶臉上畫著夸張的妝容,

在搖曳的青光下顯得詭異可怖。「吉時已到——」穿著黃袍的先生拿著銅鈴,

有規(guī)律地晃動起來。嘴里念著聽不懂的咒語。銅鈴叮鈴。月兒姐的母親發(fā)出壓抑地嗚咽。

她顫抖著手,將一塊紅布搭在月兒姐臉上?!蟼€月,

我還和月兒姐一起在池塘邊洗過衣服。那天她告訴我,叔叔想把她嫁給村長兒子,

村長都親自上門送了兩次禮了。「我一點也不喜歡他,更何況他都二十七了?!埂感踊?,

我才十七,不想嫁人?!埂肝蚁氲缴酵饷嫒ィ瑤衔覌?,去縣城,去哪里都好。」

月兒姐這么說。不過一個月,她就淹死在了那片池塘?!付Y成——」一聲高呼,

銅鈴再次響起。棺蓋合上,嬸子終于崩潰,她跌宕地撲過去,卻被村長和她的男人攔住。

泥土一鏟一鏟地填上去。儀式結束。眾人收拾東西紛紛散去。

哭暈的嬸子躺在送表姐來的靈架上被抬回家。村長從兜里掏出一疊白紙包塞到先生手中,

一臉沉重地說著感謝詞?!澎o的山里只剩下我一人。錢紙已經燒透了,

墳前的燭還在燃燒。表姐的墓碑上刻著——父命難違,姻緣天定。今配冥婚,永結同心。

我蹲下身,吹熄了囍燭。下山時暮色漸深,一眼望去。更遠處的山就像是一座座墓碑矗立著。

11到了白日。月兒姐的事暗地里誰都知道了。明面上卻像什么事都沒發(fā)生一樣。

村里人遇到了,也都閉口不談昨晚那場駭人的陰婚。沒人深思月兒姐怎么正好就死了。

一個女人。在這個村里,不值得人討論?!感踊?,月兒姐的事……你別多想?!?/p>

堂哥拍了拍我的頭,安慰道。「你不喜歡這,等哥哥長大了,就帶你離開。」「離開這里?」

堂哥語氣堅定:「嗯,哥哥向你保證。」我心底冷笑。堂哥是男娃,他當然可以選擇離開。

可我呢?還不待我刺上堂哥兩句,媽媽就喚著我去把豬喂了。我提著潲水桶,走進豬圈。

豬圈里沖天的臭味熏得我眼睛發(fā)酸。綿綿青山高,遙遙路途遠。媽媽從外村嫁進來。

便十幾年再未回家看過。村里的女人,沒有誰走出過這座山。12八月下旬,

村里來了一位支教老師。姚家村身處大山深處,一直沒有學校。加上媽媽,

村里統(tǒng)共只有幾個識字的人?!笗r代在發(fā)展!外面已經不一樣了!」

「現(xiàn)在有支教老師愿意來咱們村教書,是村里的機會!」……村里的人聚集在一起。

站著的、坐著的、抽煙的、帶小孩的……村長站在臺階上努力地動員著,

給蒙昧的村里人做思想工作?!讣依镉型薜亩寄芩瓦^來,也不收大家學費……」

「下面給大家介紹一下,這位是支教老師——方老師。」周圍響起稀稀拉拉表示歡迎的掌聲。

老師姓方,方蘭。是個五六十歲的女人。頭發(fā)花白,臉上皺巴巴的。大夏天也套著長袖長褲。

瞧著沒精神的樣子。也不知怎么這個歲數(shù)跑來大山里支教。13媽媽聽了村里要開課的消息,

懇求奶奶放堂哥去讀書?!刚f得倒好聽,不要學費,但是本子,筆,書樣樣都要錢!」

「咱家里現(xiàn)在錢正緊,地里活也多,去讀什么書!」「媽,讓小望去讀吧,

地里的活我去幫你干!」「你個跛腳婦,走路都走不利落!能下地?」「沒用的賠錢貨?!?/p>

奶奶唾棄著端著菜盆離開。媽媽坐在地上,默默流淚?!笅寢寗e哭了?!刮?guī)蛬寢尣寥パ蹨I。

「我有辦法讓哥哥讀上書?!埂敢π踊?,你能有什么辦法。」14「杏花啊,

今天怎么主動找大伯?」「大伯,你可以讓哥哥去讀書嗎?」大伯瞇了瞇眼?!缸x書?

我兒子我都不操心,你個小丫頭,管這些干什么?」「媽媽想讓哥哥去讀書。」我低聲說。

大伯盯著我:「杏花,你知道大伯對你最好了,對吧?」我面無表情地點點頭。

「那你告訴大伯,這次想大伯怎么對你?」「想不出來嗎?

那大伯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——」毒蛇在蠱惑?!改阒滥銒寢尀槭裁磳μ酶邕@么好嗎?」

「因為——」粗糙的手捏起我的臉。「哥哥難產死掉的媽媽——」「是你媽媽的親妹妹?!?/p>

我聽了心里竟神經質地愉悅起來。原來媽媽對堂哥的偏愛不單純因為他是男娃。我閉上眼睛,

深吸了一口氣,然后緩緩睜開:「大伯,只要你能讓哥哥去讀書,杏花以后會更聽話的?!?/p>

「好孩子?!巩斕焱砩希蟛陲堊郎咸崞鹆颂酶缱x書的事?!笅專瑑鹤哟笞植蛔R一個,

以后出去做生意,不得有個文化人在旁邊?」「這外面的人哪有自己兒子放心?!?/p>

大伯的話是奶奶的圣旨。奶奶僅僅思考了片刻,就點頭同意了?!感⊥憧茨惆謱δ愣嗪?,

要讀就要認真,以后多孝順你爸!」堂哥面露喜色,說:「奶奶,杏花呢?讓杏花一起去吧。

」「她一個女娃,過兩年就嫁出去了,讀書有什么用,浪費錢?!埂改蹋踊ㄟ€小呢?!?/p>

我和父親坐在一起,無聲吃飯。媽媽望了我一眼。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15我坐在灶臺前添柴火。堂哥從門外進來,往我手里塞了兩個黃桃?!父缁貋砣ド缴险?,

可甜。」他蹲到我旁邊,往灶膛里扔了根柴。「快吃,待會兒奶奶回來了?!?/p>

我不客氣地帶皮啃起來。堂哥忽然抓住我的手腕:「你胳膊怎么了?」

他盯著我手臂上的淤青。「關你屁事?!鼓鞘亲蛱齑蟛蟪鰜淼?。柴火炸得劈啪響。

媽媽一瘸一拐地走進來,看見堂哥,忙說:「小望餓了吧,飯馬上就好?!?/p>

我連把吃剩的核扔進火里毀尸滅跡。垂下頭擦擦嘴邊的汁液。目光不免落在媽媽的跛腳上。

媽媽的兩只腳腕上都有一道入肉的痕跡,帶著陳年的猙獰?!笅?,我來幫你吧?!?/p>

堂哥洗了手,利落地幫媽媽切菜。兩個人有說有笑地交談著,像一對親熱的母子。

我格格不入地看著灶里的火,火光中恍惚燒透了這一室溫馨。16飯后,我去洗碗,

堂哥跟了過來。他站在我身邊,問:「杏花,你胳膊上的傷,到底怎么回事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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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時間:2025-04-01 14:11:5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