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0 章 10
鐘逾白幾乎快要懷疑自己的耳朵。
他僵立在那里,分明是燥熱無比的夏季,卻憑空出了一身的冷汗。
豆大的汗珠砸落,很快將他的襯衫浸得發(fā)透。他劇烈地顫抖著,說話時像是在打折寒戰(zhàn):“您說什么?”
醫(yī)生仰頭看他,卻發(fā)現(xiàn)他臉色慘白,已經(jīng)毫無人色。
幾乎是瞬間,那雙眼里爆發(fā)出驚人的紅血絲——
“鐘先生,您沒事吧?”
話音落下的瞬間,鐘逾白已經(jīng)眼前一黑,直接往后栽倒!
鐘逾白做了一個噩夢。
夢里,祝輕安與他告別,轉(zhuǎn)過身來,雙眼卻成為了鮮紅的血窟窿,可怖至極。
她朝他瘋了似的大笑著:“鐘逾白,你背叛我——”
深吸一口氣,鐘逾白猛然驚醒坐起。
他渾身冷汗涔涔,控制不住地顫抖著。
“阿雅媽媽,爸爸醒了!”鐘子昱激動地歡呼著。
“逾白哥,你怎么了?怎么會突然暈倒?”云如雅摸索著,握住他的手掌,“沒事吧?”
鐘逾白心中仍抱有慶幸——或許他只是做夢呢?
和這場噩夢一樣,祝輕安沒有死。
她還在家里等他回去,接她來醫(yī)院看傷口。
對,一定是這樣!
鐘逾白摸索著,嘴里不停喃喃有詞:“我的手機(jī)呢?安安還在等我回去接她呢,她肯定急壞了......”
可話音落下,病房里卻突然陷入一片死寂。
云如雅突然說:“逾白哥,你怎么了?你不是說夫人在醫(yī)院嗎?”
“你說她把自己的眼角膜捐給我了——”
“你胡說什么!”鐘逾白幾乎是瞬間發(fā)作,雙眼猩紅地抬起頭,怒視著云如雅,將她的手狠狠打開,“沒有,她沒有!她還在家里等我,還在等著我......”
鐘逾白雖然不停地重復(fù)著這樣的話,眼里神色卻已全是驚懼。
他不肯相信,更不敢相信。
只能不停地安慰著自己。
直到,鐘子昱突然開口說道:
“爸爸在撒謊。”
“爸爸以前教過我,一個人越不想承認(rèn)什么,就越要去否認(rèn)什么——所以爸爸肯定在撒謊!”
像是一塊巨石砸下,鐘逾白瞬間肝膽欲裂。
“沒有死!”他幾乎嘶吼道,“我的安安絕對不會死,她絕對不可能死的......”
鐘逾白不停地肯定著自己,拔掉留置針,手背的鮮血如水注般濺出。
他卻像是一點也不痛,全不在意地下了床。
甚至連鞋都顧不得穿,赤著腳奮不顧身地往外跑去。
護(hù)士看到他,連忙變了臉色:“是鐘先生吧?請您盡快處理一下您夫人的尸體——”
“什么尸體!”鐘逾白推開對方的手,瞪著雙眼怒斥道,“我的安安沒有死,你怎么可以詛咒她?”
她瘋魔的樣子讓護(hù)士瞬間噤若寒蟬,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。
直到鐘逾白突然開口:
“你現(xiàn)在就帶我過去?!?/p>
“什么?”
“我要親眼去看看。”鐘逾白一字一頓,“她肯定是在騙我,她肯定沒有死,她肯定在和我開玩笑,以前我們談戀愛的時候,她就是一個很喜歡開玩笑的人......”
護(hù)士心跳猶如擂鼓,幾乎是瑟瑟發(fā)抖地領(lǐng)著鐘逾白去了太平間。
當(dāng)看到那具被白布遮蓋的尸體時,鐘逾白的理智短暫回籠,他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勇氣,轉(zhuǎn)身想要離開:
“算了,不去了。”
“那肯定不是我的安安?!?/p>
可這時的護(hù)士已經(jīng)“嘩啦”一聲,將白布掀開!
那張青紫腫脹的臉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映入鐘逾白的雙眼里。
無論是五官的輪廓,亦或是眼角的痣......不是祝輕安,還能是誰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