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天我們一起去見淑媛。”
俞明安推開房門,看見在床上發(fā)呆的許春惜。
“見你的未婚妻?”
許春惜低著頭,在俞明安看不見的地方,清澈的眼睛里已經(jīng)含起了眼淚,又眨了眨眼皮壓下去心里無盡的酸澀。
俞明安深深嘆了口氣:“春惜,我……沒辦法。”
他在平南村已經(jīng)耽誤了太長時間,同齡人們都已經(jīng)有了自己的出路和前途。
如果不能攀上陳家這門殷勤,他這輩子就算完了。
俞明安溫柔地親親許春惜的臉,英俊的眉眼里全是寵溺。
“春惜,你最懂事了,你會理解我的對不對?”
許春惜沉默著坐在床上,緊緊握住拳頭。
俞明安又嘆了口氣,起身回了房間。
第二天,俞家和陳家約在國營飯店。
許春惜還是第一次見這么高檔干凈的地方,來往的服務(wù)員都因為有編制而盛氣凌人,走起路都昂首闊步。
許春惜默默想:這就是俞明安想要編制的原因嗎?
剛一見到陳淑媛,俞明安的臉就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。
他每一句話甚至都帶這些小心翼翼和遲疑,生怕有一句話讓陳淑媛看輕了他。
和在許春惜面前的侃侃而談完全不同,是許春惜從未見過的俞明安。
是一個情竇初開、墜入愛河、對面自己心愛女孩子的毛頭小子。
許春惜那一瞬間意識到,俞明安根本不是因為要討好陳家,而是因為,他真的如他對俞母所說一樣,對陳淑媛情根深種。
吻痕留下的熾熱和刺痛仿佛還留在肩頭和脖頸,許春惜下意識摸了摸脖子,卻引起了陳淑媛的注意。
從許春惜一進來,陳淑媛就一直在暗自打量這個女孩。
她嚇了一跳。
這樣漂亮的女孩,居然出現(xiàn)在俞明安身邊?
陳淑媛不動聲色地笑道:“明安,不跟我們介紹一下這位同志嗎?”
俞明安下意識搶答:“她是我資助的一個鄉(xiāng)下貧困生,在平南村,今年考上了大學(xué)。”
鄉(xiāng)下貧困生。
許春惜的心狠狠發(fā)緊,片刻后,露出一個灑脫的笑容。
“是啊,我是明安哥資助的一個貧困生,多虧明安哥我才能考上大學(xué)?!?/p>
“淑媛姐眼光很好啊,明安哥這樣善良正直的人一定會有個好前程,你們一定會幸福的?!?/p>
陳父陳母的眼里浮現(xiàn)肉眼可見的滿意。
在這么艱苦地環(huán)境里還如此出淤泥而不染,讓一個農(nóng)村丫頭考上了大學(xué),可見俞家小子心氣不低,倒是個好小伙子。
俞明安卻在聽到許春惜話語時,心里驀然浮現(xiàn)出一絲不止不從何而來的不悅。
但是在看到陳淑媛溫柔笑顏的時刻,俞明安也跟著歉然一下。
“太過譽了,我不過響應(yīng)號召而已,說到底是我高攀了淑媛。”
許春惜側(cè)目,發(fā)現(xiàn)俞明安里的眼里全是溢滿的深情和仰慕,對著對面那個穿著黑色皮鞋、披散著油光水滑的黑色長發(fā)的女孩。
許春惜扯了扯自己身上灰撲撲的咔嘰布襯衣,自嘲地笑了笑,變成一只不會說也不會笑的鵪鶉。
一頓飯賓主盡歡,許春惜眼睜睜看著兩家敲定了婚約,努力無視陳淑媛在她身上留下的意味深長和目光。
和心底越來越深、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湮沒的黑洞。
出了國營飯店,一輛二八大杠駛過,叮鈴鈴的聲音走街串巷。
耳邊還有俞明安的聲音。
“春惜,謝謝你幫我說話?!?/p>
許春惜笑了笑。
不客氣。
我說的都是真的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