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紅酒陷阱＞鄰居硬塞給我一個相親對象，說對方是刑警特別靠譜。
＞飯桌上他笑著給我剝蝦：“江小姐在咖啡店打工很辛苦吧？”＞我瞥見他后腰的警用配槍，
故意把紅酒潑在他襯衫上。＞“抱歉啊周警官，我賠您干洗費?！保舅臀业狡婆f出租屋時，
他突然扣住我手腕：“裝窮好玩嗎？”＞巷口停著十輛黑色賓利，管家鞠躬：“小姐，
家主病危。”＞當晚家族火并現(xiàn)場，我舉起狙擊槍瞄準他心臟。
＞耳機里傳來他沙啞的笑聲：“寶貝，槍口抬高三寸會死嗎？”＞子彈穿透他肩胛時，
我對著對講機說：“周警官，收網(wǎng)了。
”---2 巷口謎影巷子深處那盞唯一還茍延殘喘的路燈，光芒昏黃，茍延殘喘，
時不時神經(jīng)質(zhì)地抽搐一下，將斑駁剝落的墻皮映照得如同某種不祥的皮膚病。
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難以名狀的餿味，
是墻角堆積的垃圾袋和某種若有似無的、從磚縫里滲出來的陰濕霉氣混合發(fā)酵的產(chǎn)物。
我背靠著冰涼、粗糲的墻壁，腳尖前，一只油亮的蟑螂正大搖大擺地橫行而過。
它那對細長的觸須晃悠著，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傲慢?！奥犞?，”我的聲音壓得很低，
像淬了冰的刀刃，在寂靜的巷道里切割出危險的軌跡，“城東碼頭那批貨，
天亮前要是還卡在海關(guān)的倉庫里，我就讓負責人的老婆孩子，去公海底下‘度假’。
明白‘度假’的意思嗎？”手機那頭傳來一連串急促得變了調(diào)的保證，
聲音抖得不成樣子：“是！是！大小姐放心！我們拼了命也一定辦妥！絕對不敢耽誤！
”掐斷通話的瞬間，那點屬于“江晚”的、令人膽寒的鋒利瞬間收斂得無影無蹤。
我臉上甚至掛起一絲恰到好處的、屬于“小晚”的疲憊和溫順。
隔壁王嬸那極具穿透力的大嗓門，正由遠及近，
伴隨著她那雙硬底拖鞋在水泥地上拖沓的響亮節(jié)奏?！靶⊥?！小晚吶！下班啦？
”王嬸的身影擠進了巷口那點可憐的光暈里，一張胖乎乎的臉笑得像朵盛開的菊花，
手里還拎著個裝菜的塑料袋，里面幾根蔫頭耷腦的青菜探出頭來?！巴鯆??！蔽覒艘宦暎?/p>
聲音帶著點下班后的沙啞，還配合地揉了揉眼睛，做出困倦的樣子。“哎喲，瞧瞧你這孩子，
累壞了吧？天天在咖啡店站那么久，腿都站細了！”王嬸湊近了，
帶著一股子廚房油煙混合廉價雪花膏的味道，極其熱絡地拍著我的胳膊，
“嬸子跟你說個好事兒！”來了。我心底無聲地嘆了口氣，
面上卻適時地露出一點屬于年輕女孩的、略帶茫然的好奇。
“就前些天跟你提過的那個小伙子！”王嬸興奮得唾沫星子都差點噴到我臉上，“周凜！
市局刑警隊的！人可靠譜了！模樣也精神，個子老高！工作多穩(wěn)定啊，鐵飯碗！我跟你說，
嬸子可是費了老鼻子勁兒才托人介紹上的，人家平時忙得很！這回好不容易答應見一面，
就在明天晚上，福臨門！你可一定得去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！”刑警隊？周凜？
這個名字像一顆小石子，輕輕投入我平靜偽裝的心湖，激起了一圈微不可查的漣漪。
但湖面很快恢復了虛假的平靜?！巴鯆?，”我露出為難的神色，
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身上那件洗得發(fā)白、袖口都有些脫線的廉價衛(wèi)衣，
“我……我這剛找到工作，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……而且，人家是警察，
我……”我恰到好處地低下頭，聲音越來越小，
把一個在底層掙扎、面對“高攀”對象時自卑又惶恐的打工妹形象演得入木三分?！鞍パ剑?/p>
傻孩子！想那么多干啥！”王嬸大手一揮，豪氣干云，“衣服嬸子借你！我閨女有條裙子，
八成新呢！就這么定了！明晚六點半，福臨門三樓，叫‘聽雨軒’的包間！
不去嬸子可跟你急??！”她不由分說地又重重拍了我兩下，仿佛這事兒已經(jīng)板上釘釘，
然后才心滿意足地拎著菜袋子，哼著小調(diào)，拖沓著腳步走遠了。腳步聲消失在巷口，
那點刻意營造的卑微和溫順瞬間從我臉上褪去。巷子里重新只剩下我和那只不知死活的蟑螂。
我抬腳，精準地踩了下去，腳下傳來一聲輕微的、令人牙酸的爆裂聲。刑警？周凜？
嘴角勾起一個冰冷又玩味的弧度。相親？真是……太有意思了。
---3 狙擊交鋒福臨門三樓，“聽雨軒”包間?？諝饫锔又呒壪惴盏牡艢庀ⅲ?/p>
燈光是恰到好處的柔和，既不昏暗曖昧，也不刺眼喧賓奪主。雕花的紅木圓桌光可鑒人，
映著精致的骨瓷餐具。水晶吊燈折射出的細碎光芒，落在對面男人的肩頭和臉上。周凜。
他坐在那里，沒有穿警服，一件質(zhì)地精良的深灰色襯衫，
熨帖地勾勒出寬闊的肩膀和緊實的胸膛線條。袖口隨意地挽到小臂中間，
露出一截麥色的、蘊含著力量感的手腕。他的五官輪廓分明，鼻梁高挺，下頜線利落干凈。
此刻，他臉上掛著溫和得體的微笑，眼神專注地看著我，那目光……怎么說呢，清澈坦蕩，
帶著一種能輕易讓人卸下心防的真誠感。如果我不是江晚，
大概真的會被這份屬于“正義”的坦蕩所迷惑。“江小姐，
聽王嬸說你在市中心那家‘慢時光’咖啡店工作？”他開口，聲音低沉悅耳，
像上好的大提琴，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磁性，“那家店口碑很好，生意忙起來應該挺辛苦的？
”他一邊說，一邊極其自然地拿起一只飽滿的油燜大蝦，動作流暢地剝掉外殼，
露出晶瑩彈嫩的蝦肉，然后輕輕放在我面前的小碟子里。那動作熟稔自然，
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體貼。指尖干凈，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。一個刑警，
剝蝦的動作竟然帶著點優(yōu)雅?！斑€好，習慣了?！蔽掖瓜卵劢蓿闷鹂曜?，
輕輕撥弄著碟子里那只剝好的蝦，聲音放得輕軟，
帶著點恰到好處的拘謹和一點點被關(guān)心的感激，“謝謝周警官。”“叫我周凜就好。
”他笑了笑，那笑容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溫潤，仿佛能融化堅冰。他拿起茶壺，
為我續(xù)上半杯溫熱的碧螺春，姿態(tài)從容?！盀槿嗣穹帐潜韭?，下了班，就是普通人一個。
倒是江小姐，年紀輕輕自己出來打拼，很獨立?！彼f話時，身體微微前傾，
姿態(tài)放松而真誠。但就在他抬手去拿紙巾盒的瞬間，
一個極其細微的動作牽動了襯衫的后腰部位。布料緊繃，
清晰地勾勒出一個堅硬、棱角分明的輪廓。槍套。警用配槍。
我的指尖在光滑的象牙筷上微微一頓，冰涼的觸感從指尖蔓延開來。
心臟在胸腔里沉穩(wěn)有力地搏動，一下，又一下，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節(jié)奏感。刑警。配槍。
調(diào)查？巧合？還是……我的“小晚”身份，已經(jīng)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？
一絲冰冷的、帶著血腥味的警覺，悄無聲息地取代了所有刻意偽裝的溫順。
“周警官太客氣了?！蔽姨鹧?，臉上重新堆起那種帶著點羞澀和不安的笑容，
目光卻像是不經(jīng)意地掃過他深灰色襯衫的后腰位置，又迅速移開，仿佛什么都沒看見。
我端起面前那杯色澤醇厚的紅酒，杯壁冰涼。手腕似乎因為緊張而輕輕一抖。深紅的酒液，
像一小股決堤的血，精準地潑灑出去，瞬間在周凜那件質(zhì)地精良的深灰色襯衫前襟，
暈開了一大片刺目、粘稠的污漬。“??！”我短促地驚呼一聲，猛地站起來，
臉上瞬間布滿真實的驚慌失措（這一次，倒有七分是真的），手忙腳亂地去抽紙巾，
“對不起！對不起周警官！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！
我太不小心了……” 聲音里帶著濃重的鼻音，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。
紙巾慌亂地按在他濕透的襯衫上，徒勞地吸收著酒液，
反而讓那片污漬的邊界更加狼藉地擴散開來。周凜的身體在酒液潑上的瞬間繃緊了一下，
像一頭瞬間警覺的獵豹。但他臉上的表情控制得堪稱完美。最初的錯愕和一絲被冒犯的不悅，
在接觸到我的慌亂眼神時，迅速被一種寬和與安撫取代。他甚至抬手，
輕輕擋開了我胡亂擦拭的手?！皼]關(guān)系，江小姐，別緊張?！彼穆曇粢琅f低沉溫和，
聽不出半點火氣，反而帶著點安撫的意味，“只是件衣服而已。紅酒漬……確實不太好處理。
”他低頭看了看那片狼藉，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，隨即又舒展開。我咬著下唇，
眼眶泛紅，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，手還無措地停在半空：“真的……真的很抱歉！
我……我賠您干洗費！或者……或者……” 我慌亂地去翻那個洗得發(fā)白的帆布包，
從里面掏出一個同樣破舊、邊緣磨損的錢包，手指笨拙地打開，
露出里面幾張可憐巴巴的零錢和一張公交卡。“不用，真的不用。
”周凜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溫和，卻又帶著點距離感。他站起身，
高大的身影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，那片紅酒漬在他胸前像一塊丑陋的勛章。
“干洗費也不用了。時間也不早了，江小姐住得遠，我送你回去吧？”他看著我，
眼神溫和依舊，但那雙深邃的眼眸深處，仿佛有某種極其銳利的東西一閃而過，
快得讓人抓不住。那眼神，不像是在看一個笨拙的相親對象，
更像是在審視一個……需要重新評估的嫌疑人?！安弧挥寐闊┲芫倭?，
我自己坐公交……” 我連忙擺手，把那個破錢包緊緊攥在手里，像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，
頭垂得更低，聲音細若蚊吶。“舉手之勞，而且這么晚了，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。
”周凜的語氣溫和，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力度，
是那種習慣于發(fā)號施令、也習慣于保護弱者的口吻。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薄外套，
隨意地搭在手臂上，巧妙地遮掩了前胸那片醒目的污漬。“走吧，我車就在樓下。
”拒絕只會顯得更可疑。我垂下眼簾，長長的睫毛掩蓋住所有真實的情緒，
只能低低地應了一聲：“……那……麻煩周警官了。
”---4 賓利之謎黑色的大眾途觀平穩(wěn)地行駛在夜色漸濃的城市街道上。
車窗隔絕了大部分城市的喧囂，車內(nèi)彌漫著一種近乎凝滯的沉默。
車載香薰散發(fā)著淡淡的松木氣息，試圖驅(qū)散方才那杯紅酒留下的、若有似無的曖昧與尷尬。
我報出了那個位于城市最邊緣、魚龍混雜、破敗不堪的老舊小區(qū)的地址。
周凜在導航上輸入時，指尖沒有任何停頓，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聲。他開車的姿態(tài)很放松，
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，骨節(jié)分明，手指修長有力。
側(cè)臉的線條在車窗外流轉(zhuǎn)的光影里顯得有些冷硬。偶爾有對面車燈掃過，
照亮他深潭般的眼眸，那里面一片沉靜，看不出任何波瀾。沉默在狹小的空間里發(fā)酵。
只有引擎低沉的轟鳴和空調(diào)出風口細微的風聲。“江小姐，” 在一個紅燈前，他忽然開口，
聲音在安靜的車廂里顯得格外清晰，“在‘慢時光’工作多久了？”來了?？此齐S意的閑聊，
標準的職業(yè)習慣，信息核驗?！翱臁?*個月了?！蔽冶е莻€破舊的帆布包，
手指無意識地摳著上面的線頭，聲音帶著點怯生生的不確定，
“之前……之前在別的地方也做過，不太穩(wěn)定?！薄班?，現(xiàn)在工作不好找?！彼c了點頭，
目光依舊看著前方跳動的紅色數(shù)字，“王嬸人很熱心?！薄笆恰鯆鹑颂貏e好，很照顧我。
”我順著他的話，努力扮演著感激。“聽口音，江小姐不是本地人？” 綠燈亮了，
車子重新啟動，他狀似無意地又問了一句?！班牛霞摇谖髂夏沁?，一個小地方。
”我含糊地回答，把頭偏向車窗，看著外面飛速倒退的霓虹光影，
一副不愿多談家鄉(xiāng)的逃避姿態(tài)。他似乎低低地“嗯”了一聲，沒再追問。
車子拐進一條愈發(fā)狹窄昏暗的支路，路邊堆滿了雜物，路燈稀疏，光線黯淡。
空氣中飄蕩著一股垃圾和劣質(zhì)煤球混合的氣味。終于，
那幾棟外墻斑駁、墻皮大片脫落、如同巨大水泥墓碑般的老式筒子樓出現(xiàn)在視野盡頭。
“到了，就是前面那個院子。”我指著最里面那棟看起來最破舊、黑洞洞的樓道口，小聲說，
“周警官，您就停這里吧，里面路窄，不好倒車?！避囎釉诳拷簤Φ年幱疤幫Ｏ?，
引擎熄火。四周瞬間陷入一種更深沉的寂靜，
只有遠處傳來幾聲模糊的狗吠和不知哪家電視機里傳出的嘈雜聲響。老舊小區(qū)的夜晚，
總是帶著一種被遺忘的蕭條。“謝謝你送我回來，周警官?！蔽医忾_安全帶，低著頭，
手指摸索著門把手，“衣服的事……真的很抱歉。”手剛搭上門把手，還沒來得及推開。
一只溫熱、帶著薄繭的大手，毫無預兆地、極其精準地扣住了我的手腕。那力道并不粗暴，
甚至帶著一種奇異的克制，但指節(jié)上傳來的力量感卻像一道冰冷的鐵箍，
瞬間鎖死了我所有的動作。他的掌心很燙，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感，透過薄薄的衣袖，
烙在我的皮膚上。我身體猛地一僵，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凝固了。所有的偽裝、怯懦、慌亂，
在這個突如其來的接觸下，如同脆弱的蛋殼般出現(xiàn)了裂痕。
一股冰冷的、源自本能的戒備和戾氣，瞬間從脊椎竄起。“周警官？”我猛地轉(zhuǎn)過頭，
聲音因為瞬間的緊繃而顯得有些尖銳，甚至帶上了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冷硬?；璋档墓饩€下，
我的眼神不再是怯懦的小鹿，而是某種在黑暗中驟然被驚醒、亮出獠牙的獸類。
周凜的臉隱在駕駛座的陰影里，只有下頜線繃緊的輪廓清晰可見。他并沒有看我，
而是側(cè)著頭，目光銳利如鷹隼，穿透了前擋風玻璃，
死死地釘在小區(qū)入口那條狹窄巷道的盡頭。那里，停著十輛一模一樣的黑色賓利慕尚。
它們像一群沉默的鋼鐵巨獸，悄無聲息地排列著，
車身線條在昏暗的路燈下反射著冷硬而昂貴的幽光。每輛車旁，
都肅立著兩名身著同款黑色西裝、戴著耳麥的彪悍男人。他們身姿筆挺，面無表情，
如同冰冷的雕塑，只有偶爾掃視四周的眼神，帶著一種訓練有素的、令人不寒而栗的警惕。
空氣仿佛被凍住了。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，為首那輛賓利的后車門被無聲地拉開。
發(fā)梳得一絲不茍、穿著剪裁極其合體的深色三件套西服、面容嚴肅古板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。
他的姿態(tài)帶著一種刻入骨髓的恭謹與敬畏。他沒有看這輛停在陰影里的大眾途觀一眼，
仿佛它只是一堆礙眼的垃圾。他徑直走到我這側(cè)的車門外，隔著緊閉的車窗玻璃，
對著我所在的位置，深深地、近乎九十度地鞠了一躬。動作標準得如同教科書，
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臣服。然后，他那刻意壓低了、卻足以讓車內(nèi)兩人都清晰聽見的聲音，
透過并不完全隔音的車窗傳了進來，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鐵釘，
敲碎了這廉價出租屋女孩的幻象：“小姐，家主病危，請您即刻回府。
”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。
老舊小區(qū)夜晚的蟲鳴、遠處模糊的市聲、甚至我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，都消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