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8 章?懷表迷童
記憶驛站的油燈在暮色中搖曳，映得少年懷中的舊懷表泛著溫潤的銅光。那是枚刻著曼陀羅花紋的老式懷表，表鏈末端墜著極小的齒輪，與桑晚后頸的淡淡印記隱隱共振。少年蜷坐在門檻上，指尖反復(fù)摩挲表蓋，袖口露出半截青色紋路 —— 與陸沉曾經(jīng)的記憶反噬癥狀極為相似。
“小桂，對吧？” 桑晚蹲下身，聲音輕得像哄一只受驚的雛鳥，“你說懷表是父親留給你的？他有沒有說過，懷表背面刻著什么？”
少年猛地抬頭，眼中閃過戒備：“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？父親說過，不能把懷表給陌生人看！” 他抱緊懷表，后頸的衣領(lǐng)滑落，露出半朵尚未完全成型的曼陀羅胎記 —— 花瓣邊緣竟有極細(xì)的齒輪紋路。
陸沉從診療室取出師娘的銀簪，簪頭的曼陀羅突然泛起微光，與小桂的懷表遙相呼應(yīng)：“桑姑娘，這是 chronos 閣的‘記憶錨’共鳴。” 他轉(zhuǎn)向少年，語氣柔和卻帶著醫(yī)者的沉穩(wěn)，“你父親是不是常說‘永夜港的鐘聲會喚醒記憶’？”
小桂的瞳孔驟縮，懷表蓋 “咔嗒” 彈開，露出內(nèi)側(cè)刻著的 “1935?永夜港” 與九星連珠圖案。桑晚看見，懷表指針竟逆時針轉(zhuǎn)動，與周明修櫥窗里的座鐘如出一轍，而表盤中央，赫然印著 chronos 閣的齒輪曼陀羅標(biāo)志。
“你父親…… 是不是戴禮帽，后頸有九星暗紋？” 桑晚想起鐘樓頂端的神秘人影，聲音有些顫抖。
小桂點頭，眼淚突然涌出：“上個月父親出海前，把懷表塞給我，說‘如果冬至前沒回來，就去西街找戴青銅眼罩的陸先生’。可昨天夜里，我看見巷口有戴面具的人，他們后頸的花紋會發(fā)光……”
陸沉與桑晚對視一眼，同時想起周明修記憶里的神秘人。陸沉伸手按住小桂后頸，那里的胎記雖未成型，卻能清晰感受到記憶磁場的紊亂：“桑姑娘，用‘血魂引’吧，或許能看見他父親的下落。”
桑晚咬破指尖，銀簪在懷表上方劃出弧線，三滴血珠落在表盤中央。懷表突然發(fā)出蜂鳴，表盤浮現(xiàn)出永夜港的碼頭殘影：暴雨傾盆，戴禮帽的男人將懷表塞進小桂手中，背后是刻著 “時計軒” 字樣的貨箱，遠處鐘樓的尖頂閃著詭異的藍光。
“記住，小桂，” 男人的聲音從懷表深處傳來，“冬至子時，永夜港鐘樓的暗格里，有能阻止齒輪轉(zhuǎn)動的第三份圖紙。如果我沒回來，就把懷表交給陸沉，他是你父親的……”
畫面突然扭曲，男人的后頸特寫清晰浮現(xiàn) —— 九星暗紋在曼陀羅胎記中央旋轉(zhuǎn)，與桑晚第十七次載體的印記完全一致。小桂的懷表 “當(dāng)啷” 落地，少年抱住頭痛苦呻吟：“父親說，那是第十八次輪回的鑰匙……”
“第十八次載體的父親。” 陸沉撿起懷表，發(fā)現(xiàn)表蓋內(nèi)側(cè)還有行極小的字：“永夜港鐘樓，齒輪第三轉(zhuǎn)”，“周明修的圖紙指向永夜港，而小桂的父親，很可能是 chronos 閣的前成員，負(fù)責(zé)看守第三份機械義眼圖紙?！?/p>
桑晚看著小桂后頸的胎記，齒輪紋路正在緩慢生長：“他后頸的印記，和周明修發(fā)作時一模一樣。chronos 閣余黨恐怕已經(jīng)盯上他，想把他培養(yǎng)成第十八次載體?！?/p>
突然，窗外傳來瓦片碎裂的聲響。陸沉吹滅油燈，透過窗紙的破洞，看見三個戴青銅面具的人影正包圍驛站，面具上的齒輪紋路泛著幽藍，與小桂懷表的光芒同源。
“帶小桂進暗格！” 陸沉抽出銀簪，機械義眼的疤痕處突然發(fā)燙 —— 那是父親圖紙的共鳴。他擋在門前，聽見面具男的對話混著夜雨傳來：“第十八次載體必須在冬至前覺醒，陸沉那家伙毀了第十七次輪回，這次絕不能失手?！?/p>
暗格里，桑晚抱著顫抖的小桂，聽著外頭兵刃相接的脆響。小桂手中的懷表再次亮起，表盤投射出永夜港鐘樓的內(nèi)部結(jié)構(gòu)：螺旋樓梯盡頭的暗格里，羊皮卷在齒輪機關(guān)中若隱若現(xiàn)，而看守圖紙的，正是戴禮帽的男人 —— 小桂的父親。
“桑姐姐，” 小桂突然指著表盤，“父親說過，永夜港的鐘樓有十七道齒輪鎖，每道鎖對應(yīng)一次輪回的載體?！?他摸出懷表鏈上的小齒輪，與周明修給的那枚極為相似，“這個能打開第一道鎖。”
外頭傳來陸沉的悶哼，桑晚的心猛地揪緊。她掏出師娘的銀簪，發(fā)現(xiàn)簪頭的曼陀羅竟完全復(fù)原，血色花瓣在黑暗中格外醒目：“小桂，你父親有沒有說過，第十八次輪回的載體是誰？”
“是……” 小桂話未說完，暗格突然被強光籠罩，面具男的齒輪鎖已突破前門。桑晚將小桂護在身后，銀簪劃出的光刃竟自動吸收懷表的光芒，在半空拼出九星連珠圖案，將面具男的攻擊反彈回去。
“第十七次載體！” 面具男首領(lǐng)的聲音帶著驚訝，他摘下面具，后頸是半成型的曼陀羅胎記，“你以為毀了 chronos 閣總部，就能阻止輪回？第十八次冬至，永夜港的齒輪一旦轉(zhuǎn)動，所有記憶都將回到原點！”
桑晚看見，首領(lǐng)后頸的胎記中央，正是小桂父親記憶里的九星暗紋。她突然想起師娘殘圖的遺言：“記憶自由”，銀簪的光芒驟然增強，在首領(lǐng)的胎記上烙下 “停止” 的卦象。
“走！” 陸沉撞開側(cè)門，肩頭的血跡染紅了長衫，“他們的目標(biāo)是小桂，必須趕在冬至前找到永夜港的圖紙！”
三人在雨夜狂奔，小桂的懷表指針突然指向七點零七分，與陸沉的九星懷表完全同步。桑晚回頭，看見驛站方向騰起幽藍火焰，面具男的身影在火光中格外清晰，他舉起的青銅齒輪上，“第十八次輪回?啟動” 的小字正在滴血。
“陸先生，” 桑晚扶住踉蹌的陸沉，發(fā)現(xiàn)他疤痕處的皮膚下竟有齒輪陰影在蠕動，“你的傷……”
“無妨，” 陸沉扯下袖口包扎傷口，目光落在小桂的懷表上，“父親的圖紙里，有段關(guān)于‘記憶共鳴艙’的記載，或許能徹底切斷 chronos 閣的齒輪聯(lián)系?！?/p>
永夜港的輪廓在黎明前浮現(xiàn)，港口的燈塔閃著詭異的雙連閃 —— 那是周明修記憶里的信號。小桂突然指向海面：“看！父親的船！”
破舊的貨輪在浪濤中搖晃，甲板上，戴禮帽的男人正與三個面具男搏斗，他后頸的九星暗紋在閃電中格外醒目。陸沉的九星懷表發(fā)出強光，竟與船上的齒輪機關(guān)產(chǎn)生共振，貨輪的桅桿上，赫然掛著 chronos 閣的齒輪曼陀羅旗幟。
“小桂！” 男人看見少年，眼中閃過狂喜，他扔出個木盒，里面正是第三份機械義眼圖紙，“帶著圖紙去鐘樓暗格，第十八次輪回的鑰匙在齒輪第三轉(zhuǎn)！”
話音未落，貨輪突然爆炸，火光映紅了永夜港的海面。小桂抱著木盒跪倒在地，懷表鏈上的小齒輪 “咔嗒” 掉落，滾向碼頭的排水口。桑晚撿起齒輪，發(fā)現(xiàn)內(nèi)側(cè)刻著 “桑晚” 二字 —— 與她前十六次輪回的殘圖署名相同。
“父親……” 小桂的眼淚混著雨水，后頸的曼陀羅胎記突然完全成型，齒輪紋路卻逆向生長，“他說過，第十八次載體不是我，而是……”
陸沉翻開圖紙，終于明白父親的真正用意：所謂的三份圖紙，分別對應(yīng) “記憶”“時間”“載體”，只有三者合一，才能打造出能看見所有輪回的機械義眼。而小桂的懷表，正是啟動永夜港鐘樓齒輪的鑰匙。
“桑姑娘，” 陸沉望著遠處的鐘樓尖頂，“冬至還有三天，我們必須在子時前打開十七道齒輪鎖。” 他看向小桂，少年后頸的胎記已不再生長，反而浮現(xiàn)出與桑晚相同的逆齒輪紋路，“或許，第十八次輪回的載體，從來都不是某個人，而是所有拒絕被齒輪束縛的靈魂?！?/p>
晨霧中，永夜港的鐘聲敲響，小桂的懷表指針終于順時針轉(zhuǎn)動。桑晚摸著后頸的淡淡印記，突然明白，chronos 閣的余黨或許永遠不會消失，但只要有人守護記憶的自由，齒輪的詛咒就永遠有被打破的可能。
記憶驛站的廢墟上，周明修寄來的座鐘靜靜躺著，鐘面上 “記憶自由” 四字在晨光中閃閃發(fā)亮。而在永夜港鐘樓的暗格里，三份機械義眼圖紙終于合為一體，齒輪第三轉(zhuǎn)的機關(guān) “咔嗒” 開啟，露出的不是圖紙，而是句刻在青銅板上的箴言：“當(dāng)記憶不再被輪回囚禁，時間自會給出答案?！?/p>
新的故事，正隨著永夜港的第一縷陽光，在齒輪的輕響中繼續(xù)。桑晚、陸沉與小桂，三個被記憶輪回選中的人，即將在第十八次冬至的鐘聲里，書寫屬于他們的記憶自由篇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