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1 章:鏡淵鎖鳴
鎮(zhèn)靈陵地宮的第二層彌漫著陳腐的銅銹味,顧言的戰(zhàn)術(shù)手電掃過石壁時,那些刻著往生咒的紋路突然發(fā)出微光,像被驚醒的螢火蟲。林淵的相機在胸前輕輕震動,顯示屏上跳動著紊亂的波紋 —— 那是靈域裂隙靠近的征兆。
“根據(jù)父親的筆記,青銅鎖的密碼藏在北斗七星的位移里?!?林淵停在刻滿星圖的石壁前,眼罩下的左眼泛著微光,“每枚往生牌對應(yīng)一顆星,我們已經(jīng)收集了‘乾’‘坎’‘艮’,還差‘離’‘震’‘兌’‘巽’?!?他指尖劃過石壁,星圖突然亮起,七顆星子按照順時針方向緩緩轉(zhuǎn)動。
顧言摸著口袋里的 “震” 卦牌,牌面紋路與石壁上的震位星圖完全吻合。她想起在鐘樓地宮發(fā)現(xiàn)的石像掌心凹槽,那里的血手印紋路與自己的掌心完全一致,仿佛千年前就已注定的宿命。“小張的血手印還在擴散,我們只剩不到三小時?!?她看向手腕上的戰(zhàn)術(shù)表,紅色數(shù)字在幽暗中格外刺眼。
突然,前方傳來鎖鏈拖地的聲響。顧言迅速舉槍,手電光束照亮拐角處的青銅巨鎖 —— 足有兩人高的鎖身布滿咒文,鎖孔處滲出青灰色霧氣,正是陸雨桐自燃案中出現(xiàn)的靈火氣息?!笆侵麈i?!?林淵的相機自動對焦,屏幕里浮現(xiàn)出二十年前的殘影:父親林正明正用觀星者的血激活鎖孔,“當年父親沒能完全破解,現(xiàn)在需要三枚以上的往生牌共鳴。”
顧言將 “乾”“坎”“震” 三枚牌按在鎖身的星位上,青銅表面突然浮現(xiàn)出透明的符文鍵盤,每個按鍵都刻著不同的卦象。林淵盯著鍵盤,左眼的咒印與星圖產(chǎn)生共鳴:“密碼是北斗七星的‘天樞、天璇、天璣’三星連珠時的卦象變化,對應(yīng)‘乾’‘離’‘震’的順序?!?/p>
話音未落,鎖孔突然噴出青焰,顧言本能地拽住林淵后退?;鹧嬷懈‖F(xiàn)出三具陰兵傀儡,盔甲上的咒文比之前遇到的更復(fù)雜,每道紋路都在吸收地宮的靈氣?!八鼈兊暮诵脑阪i孔!” 林淵甩出朱砂包,符光擊中傀儡胸口的青銅片,卻只激起一陣火星,“這些是玄明帝親衛(wèi)的殘骸,普通攻擊沒用!”
顧言突然想起母親日記里的一頁:“守墓人的血能融解靈域的鎖?!?她咬破指尖,血珠滴在 “震” 卦牌上,牌面紋路瞬間亮起,與鎖身的震位產(chǎn)生共振。青銅鎖發(fā)出刺耳的摩擦聲,鎖孔緩緩張開,露出里面嵌套的三層星盤 —— 每層星盤都刻著不同年代的寧城地圖。
“看星盤的陰影!” 林淵的相機捕捉到星盤轉(zhuǎn)動時的投影,三層地圖重疊處正是鎮(zhèn)靈陵地宮的位置,“密碼是星盤陰影形成的卦象組合,第一層‘乾’,第二層‘離’,第三層‘震’,對應(yīng)數(shù)字‘1、3、5’。”
顧言迅速輸入密碼,青銅鎖應(yīng)聲而開,露出其后的青銅門。門后傳來微弱的呼救聲,正是小張的聲音。她剛要推門,林淵突然按住她肩膀:“門后是‘三才陣’,乾門屬陽,坎門屬陰,震門屬生 ——” 話未說完,青銅門突然自行開啟,濃烈的靈火氣息撲面而來。
門內(nèi)是座圓形石室,中央的青銅柱上纏著五道鎖鏈,小張被吊在柱頂,手背的血手印已蔓延至手臂,皮膚下隱約可見鎖紋在蠕動。四周的石壁上刻滿往生咒,每道咒文都對應(yīng)著一具懸浮的青銅棺,棺蓋縫隙里滲出與陸雨桐相同的青焰。
“他們在用活人祭煉青銅鎖?!?林淵的相機顯示,每具棺木里都躺著具穿著現(xiàn)代衣物的尸體,胸口嵌著與小張相同的鎖紋,“靈玉教想通過‘借尸還魂’讓玄明帝的殘魂附體重生,而小張是第 37 個祭品。”
顧言沖向青銅柱,卻在踏出第一步時陷入困境 —— 地面突然浮現(xiàn)出八卦圖,每走一步就會激活對應(yīng)的卦象機關(guān)。林淵迅速掏出羅盤,指針瘋狂指向 “震” 位:“走震位,那里是生門!” 他甩出黑曜石碎屑,在震位形成短暫的安全區(qū),“顧言,用你的血手印按在柱頂?shù)逆i孔!”
小張的意識已經(jīng)模糊,手背的血手印在顧言觸碰的瞬間發(fā)出強光。顧言感覺有什么東西順著血液流入鎖孔,青銅柱突然發(fā)出蜂鳴,五道鎖鏈應(yīng)聲斷裂。小張墜落的瞬間,林淵用相機的閃光燈干擾靈火,顧言趁機抱住他,發(fā)現(xiàn)他的瞳孔邊緣竟泛著與陰兵相同的青灰色。
“快!把往生牌貼在他胸口!” 林淵撕開小張的衣領(lǐng),那里不知何時多了道鎖形紅痕,“靈玉教在他體內(nèi)種下了鎖魂咒,只有往生牌的力量能拔除?!?/p>
顧言將 “震” 卦牌按在紅痕上,牌面紋路突然像活過來般蠕動,順著紅痕鉆入皮膚。小張發(fā)出痛苦的呻吟,鎖形紅痕逐漸淡化,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八卦印記 —— 與林淵胸口的印記相似卻更小。
“他成了觀星者的共鳴體?!?林淵擦掉小張嘴角的血跡,“這是唯一能救他的辦法,但代價是他以后能看見靈體?!?他抬頭,發(fā)現(xiàn)石室頂部的星圖正在變化,七顆星子中有三顆亮起,正是他們手中的三枚牌。
突然,石室后方的暗門打開,傳來密集的腳步聲。顧言迅速舉槍,發(fā)現(xiàn)來者是戴青銅面具的靈玉教成員,每人手中都拿著刻有往生咒的匕首?!笆倾y牌使者,負責看守祭品?!?林淵甩出剩下的朱砂包,符光擊中面具上的 “坎” 卦印記,“他們的目標是小張,防止祭品逃脫!”
顧言護著小張退到青銅柱后,發(fā)現(xiàn)柱身上刻著與鏡淵棺槨相同的雙生紋。她突然想起離使在鐘樓說的話:“雙生血脈的血會融化鏡淵的鎖?!?于是將三枚往生牌按在雙生紋上,青銅柱突然爆發(fā)出強光,形成保護罩擋住了匕首攻擊。
“顧言,看暗門后的祭壇!” 林淵的相機捕捉到暗門后的場景,中央懸浮著塊完整的 “離” 卦牌,牌面裂痕處滲出的光芒正在激活墻上的往生咒,“那是第四枚牌,靈玉教打算用小張的血完成祭煉!”
顧言點頭,將小張交給林淵,自己則沖向暗門。靈玉教成員的匕首突然暴漲,刀刃上纏繞著青焰,正是古籍館自燃案的靈火。她側(cè)身躲過攻擊,反手用槍托擊中對方手腕,青銅面具應(yīng)聲落地,露出底下滿是咒印的臉 —— 竟是刑警隊的后勤老王,那個總在茶水間煮枸杞的中年男人。
“你……” 顧言的槍口頓住,老王的眼中倒映著青焰,完全沒有人類的神采。
“守墓人的血,真香啊。” 老王的聲音像生銹的齒輪,匕首再次刺來,“二十年前你母親就是這樣的味道,她的血融化了鏡淵的第一層鎖,現(xiàn)在輪到你了?!?/p>
林淵突然從后方甩出相機,閃光燈爆閃的瞬間,老王的動作停滯。顧言趁機踢飛匕首,發(fā)現(xiàn)刀柄上刻著與林淵父親相同的觀星者徽記 —— 原來老王曾是清微閣的成員,后來被靈玉教洗腦。
“顧言,接著!” 林淵將 “離” 卦牌拋向她,牌面與暗門后的祭壇產(chǎn)生共鳴,“用你的血激活牌面,這里的往生咒陣就會崩塌!”
顧言接住牌的瞬間,三枚牌在掌心連成一線,形成完整的四象陣。她將血滴在 “離” 卦牌的裂痕處,牌面突然發(fā)出太陽般的光芒,墻上的往生咒逐一熄滅,青銅棺中的尸體也隨之靜止。
老王的身體在光芒中跪倒,眼中的青焰漸漸熄滅,露出解脫的神色:“對不起…… 他們用我女兒的命威脅……” 話未說完,便被吸入暗門后的裂隙,只留下那把刻著徽記的匕首。
顧言撿起匕首,發(fā)現(xiàn)刀柄內(nèi)側(cè)刻著 “觀星者?震” 的字樣,與林淵父親的筆記完全吻合。她突然意識到,靈玉教的成員中,有不少曾是清微閣的人,就像離使是林正明的師弟,老王是父親的舊識。
“小張的情況穩(wěn)定了?!?林淵扶著醒來的小張,后者正驚訝地看著自己不再流血的手背,“但地宮的裂隙在擴大,我們必須盡快離開?!?他指向石室頂部,那里的星圖出現(xiàn)了裂痕,“靈玉教在鏡淵的動作越來越頻繁,下一次,他們可能會直接沖擊人間?!?/p>
三人返回地宮入口時,鎮(zhèn)靈陵的月光透過石縫灑下,照亮了顧言掌心的四枚往生牌:乾、坎、艮、離。牌面的紋路在月光下隱隱相連,形成北斗七星的雛形。林淵看著她的手,發(fā)現(xiàn)血手印的裂痕竟縮小了幾分,與牌面的裂痕形成詭異的互補。
“你有沒有想過,” 林淵低聲道,“玄明帝設(shè)下雙生血脈的局,或許不是為了獻祭,而是為了讓觀星者和守墓人相互制衡?就像這四枚牌,缺了任何一枚,陣法都無法完整?!?/p>
顧言看著遠處的鎮(zhèn)靈陵建筑群,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:“鎮(zhèn)靈陵的月亮,會照亮該走的路?!?此刻的月亮格外明亮,將三人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,顧言的影子中央,隱約浮現(xiàn)出青銅棺槨的輪廓,而林淵的影子,正站在棺蓋邊緣,伸手觸碰她的指尖。
“先出去再說?!?顧言拍了拍林淵的肩膀,將匕首收入證物袋,“小張需要治療,而我們 ——” 她看向手中的往生牌,“還有三枚牌要找,尤其是藏在博物館青瓷俑里的‘震’卦,離使說那是母親當年試圖銷毀的牌。”
地宮的石門在身后閉合時,顧言聽見深處傳來鎖鏈斷裂的聲響。她知道,那是靈域裂隙擴大的征兆,也是靈玉教加快行動的信號。但此刻,她更在意的是林淵低頭查看小張的模樣,眼罩下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陰影,像極了父親林正明在筆記里畫的觀星者星圖。
夜風帶來遠處的狼嚎,顧言摸了摸手腕,那里還留著與林淵血液相觸時的溫熱。她突然明白,所謂的雙生血脈,或許從來都不是詛咒,而是玄明帝留給人間的最后希望 —— 當觀星者的眼睛看向靈域,守墓人的血就會筑起防線,而他們,正是這條防線上最關(guān)鍵的鎖鏈。
回到地面時,小張已經(jīng)能獨立行走,他看著鎮(zhèn)靈陵的碑林,突然指著某塊石碑:“顧姐,那上面的字…… 在動?!?顧言順著他的目光看去,發(fā)現(xiàn)碑面上的 “鎮(zhèn)靈” 二字正在滲出金光,與她掌心的往生牌產(chǎn)生共鳴。
“是守界人的感應(yīng)?!?林淵輕聲道,“小張,從現(xiàn)在起,你的眼睛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,但記住,” 他拍了拍小張的肩膀,“最可怕的不是靈體,而是人心。”
顧言看著遠處的寧城夜景,七座地標建筑的頂端正在閃爍微光,對應(yīng)著北斗七星的方位。她知道,接下來的旅程會更加艱難,靈玉教的三使還在暗處,鏡淵的青銅棺槨等待歸位,而她和林淵,必須在光明與黑暗的交界處,走出屬于雙生血脈的路。
手機在口袋里震動,顧言掏出一看,是條匿名短信:“鏡淵的第三層,藏著玄明帝的真正遺骨,而開啟的鑰匙,是雙生血脈的第一次共震?!?她看向林淵,發(fā)現(xiàn)他也收到了相同的短信,相機屏幕上,鏡淵的方位正在瘋狂閃爍。
“走吧?!?顧言將小張交給趕來的同事,轉(zhuǎn)身走向鎮(zhèn)靈陵深處,“下一站,博物館。” 她頓了頓,補充道,“離使說過,青瓷俑的陣圖需要七具俑對應(yīng)七枚牌,而我們已經(jīng)有了四枚,是時候看看母親當年拼死保護的‘震’卦,到底藏著什么秘密了?!?/p>
林淵點頭,相機鏡頭對準博物館方向,顯示屏上突然浮現(xiàn)出母親的虛影,她的手指向博物館的東側(cè),那里的夜空,北斗七星的 “震” 位正在格外明亮。顧言知道,那是母親的魂魄在指引,也是守界人血脈的呼喚。
鎮(zhèn)靈陵的柏樹在風中沙沙作響,顧言摸著口袋里的往生牌,感受著它們與血脈的共振。她突然意識到,自己從未真正失去過什么 —— 母親的遺物、父親的真相、林淵的陪伴,都在這場冒險中逐漸清晰。而前方的博物館,正像座巨大的棋盤,等待著雙生血脈落下關(guān)鍵的一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