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0 章:傀儡虛影
鎮(zhèn)靈陵地宮的青石板在腳下發(fā)出細碎的呻吟,顧言的戰(zhàn)術(shù)手電光束掃過石壁,暗紅的符文在光暈邊緣若隱若現(xiàn),像極了某種活物的血管。林淵走在前方,眼罩下的左眼微微發(fā)燙,那是靈視在自動解析地宮的星圖布局 —— 頭頂?shù)鸟讽斂讨暾谋倍菲咝?,每顆星子中央都嵌著塊碎裂的往生牌殘片。
“父親的筆記說,地宮入口的八卦機關(guān)需要觀星者的血才能激活?!?林淵停在刻滿卦象的石門前,指尖劃過胸口的八卦印記,那里還留著昨夜被銅針刺破的結(jié)痂,“剛才在鐘樓,你的血激活了‘艮’卦牌,現(xiàn)在輪到我了?!?他咬破食指,血珠滴在石門中央的凹槽,八卦圖突然發(fā)出金光,門扉在轟鳴聲中緩緩開啟。
地宮內(nèi)部比想象中寬敞,石柱上纏繞著早已枯死的青銅藤蔓,每片葉子都刻著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。顧言的手電掃過地面,發(fā)現(xiàn)青石板上用朱砂畫著巨大的太極圖,陰陽魚的眼位正是兩具石棺的位置,棺蓋半開,露出里面空蕩蕩的錦緞。
“是玄明帝時期的衣冠冢。” 林淵舉起相機,鏡頭里浮現(xiàn)出百年前的殘影:戴青銅面具的祭司正在石棺前吟誦咒文,棺中盛放的并非尸體,而是塊刻滿符文的青銅板,“他們在用衣冠冢穩(wěn)固靈域裂隙,每具石棺對應一枚往生牌的方位?!?/p>
話音未落,遠處突然傳來金屬碰撞聲。顧言握緊配槍,發(fā)現(xiàn)前方拐角處浮現(xiàn)出模糊的盔甲輪廓,甲胄縫隙里滲出青灰色的霧氣,正是古籍館監(jiān)控里拍到的青焰人影。“是陰兵殘影?!?林淵低聲道,相機屏幕上的殘影逐漸清晰,“這些是玄明帝當年煉制的傀儡,用戰(zhàn)死者的魂魄和青銅盔甲融合而成?!?/p>
第一具陰兵突然加速,手中的青銅刀帶著破空聲劈來。顧言側(cè)身翻滾,刀刃在地面留下焦黑痕跡,她聞到了熟悉的鐵銹味 —— 和陸雨桐自燃現(xiàn)場的氣味完全一致。林淵趁機舉起相機,閃光燈爆閃的瞬間,陰兵的盔甲出現(xiàn)裂紋,露出里面纏繞著咒文的骸骨。
“它們的核心在膻中穴!” 林淵躲過第二具陰兵的攻擊,發(fā)現(xiàn)每具傀儡的胸口都嵌著塊菱形青銅片,“用你的黑曜石碎屑!” 他甩出背包里的碎晶,黑色光芒擊中青銅片,陰兵的動作頓時遲緩,“這些傀儡靠往生牌殘片驅(qū)動,地宮的星圖就是它們的鎖鏈!”
顧言突然注意到,太極圖的陰陽魚眼正在隨著戰(zhàn)斗緩緩轉(zhuǎn)動,石棺的位置也在同步變化。她想起母親日記里的一句話:“玄明帝的傀儡陣,需以北斗為引,陰陽為牢?!?于是拽著林淵沖向 “陽魚眼” 位置,那里的石棺蓋上刻著完整的 “離” 卦符文。
“顧言,看上面!” 林淵的相機突然對準穹頂,北斗七星的 “搖光” 星子正在墜落,星光所及之處,陰兵的數(shù)量瞬間翻倍,“星圖在削弱!他們在利用我們的戰(zhàn)斗吸收靈視能量!” 他的聲音帶著喘息,眼罩邊緣滲出鮮血,那是靈視過度的征兆。
顧言感覺掌心的血手印突然發(fā)燙,三塊往生牌在口袋里共鳴。她突然福至心靈,將 “乾”“坎”“艮” 三枚牌按在 “陽魚眼” 的石棺上,青銅板應聲升起,露出底下的符文矩陣 —— 正是三年前港口爆炸案現(xiàn)場發(fā)現(xiàn)的圖案。
“這是靈域的錨點!” 林淵驚覺,矩陣中央嵌著塊殘缺的往生牌,正是他們要找的第一塊碎片,“玄明帝用七枚牌固定靈域七門,每塊碎片都藏在對應的傀儡陣核心。” 他伸手觸碰碎片,掌心的八卦印記突然與碎片共鳴,穹頂?shù)男菆D竟開始逆時針旋轉(zhuǎn)。
陰兵的動作在瞬間停滯,它們的青銅刀紛紛指向林淵,盔甲縫隙里的霧氣凝聚成人臉 —— 正是最近三個月失蹤的大學生。顧言突然想起尸檢報告里的共同點:所有死者的七竅都殘留朱砂粉,和陰兵盔甲上的咒文完全一致。
“他們被煉成了活傀儡?!?林淵的聲音帶著顫抖,相機記錄下每具陰兵的面容,“靈玉教在重復玄明帝的祭典,用活人魂魄溫養(yǎng)往生牌碎片?!?他看向顧言,發(fā)現(xiàn)她的血手印正在吸收石棺周圍的朱砂,裂痕中滲出的血珠竟在空中凝成 “解” 字。
“用我的血激活矩陣!” 顧言咬破舌尖,血液滴在符文矩陣中央,殘缺的往生牌碎片突然發(fā)出強光,陰兵的盔甲應聲炸裂,無數(shù)半透明的魂魄從碎片中飄出,正是陸雨桐、小張等失蹤者的虛影。
“謝謝……” 陸雨桐的魂魄在消散前露出微笑,她的手腕上,青銅鎖的紋路正在逐漸淡化,“地宮的第二層,藏著玄明帝的……” 話未說完,魂魄便被吸入往生牌碎片,碎片上的裂痕卻因此愈合了三分。
林淵趁機撿起碎片,發(fā)現(xiàn)背面刻著 “震” 卦的雛形:“這是第一塊碎片,對應地宮的震門?!?他看向逐漸崩塌的陰兵殘骸,發(fā)現(xiàn)每具盔甲內(nèi)側(cè)都刻著相同的徽記 —— 正是靈玉教的青銅蓮紋,“原來靈玉教一直在修復玄明帝的傀儡,用活人祭祀來增強碎片力量?!?/p>
顧言的對講機突然響起雜音,里面?zhèn)鱽硇執(zhí)撊醯穆曇簦骸邦櫧恪?我的血手印…… 消失了……” 她這才想起,進入地宮前小張的手背還爬滿血色紋路,此刻通過往生牌碎片的共鳴,竟真的解除了詛咒。
“走,去第二層。” 林淵指向石棺后方的暗門,那里的符文在碎片光芒中顯形,“父親的筆記說,地宮第二層有真正的往生牌密室,但需要收集七塊碎片才能打開?!?他突然踉蹌,單膝跪地,眼罩下的左眼涌出鮮血,“靈視消耗太大…… 我的詛咒……”
顧言慌忙扶住他,發(fā)現(xiàn)他胸口的八卦印記正在吸收碎片的光芒,血色咒印順著印記蔓延至脖頸:“別勉強!” 她掏出母親遺留的黑曜石手鏈殘片,僅剩的珠子發(fā)出微光,“還記得在印刷廠嗎?你的血能激活卦牌,我的血能穩(wěn)定靈視?!?/p>
說著,她將自己的指尖按在林淵的印記上,混合著兩人血液的光芒突然爆發(fā),暗門的符文應聲亮起,顯露出向下延伸的階梯。階梯兩側(cè)的石壁上,每隔五步就刻著具跪著的人像,人像胸前的卦象與他們手中的牌一一對應。
“是守界人的石像?!?林淵看著最近的石像,發(fā)現(xiàn)其面容竟與顧言有七分相似,“千年前玄明帝設(shè)陣時,每枚往生牌都需要守界人血脈鎮(zhèn)壓,而你……” 他頓住,目光落在石像掌心的凹槽,那里的紋路與顧言的血手印完全吻合,“你是守界人的轉(zhuǎn)世,天生就是牌位的容器?!?/p>
顧言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記憶深處蘇醒,她仿佛看見母親站在同樣的階梯上,掌心的血手印正在點亮石像的眼睛。那些被遺忘的片段突然清晰:小時候每次靠近鎮(zhèn)靈陵,手腕的黑曜石手鏈就會發(fā)燙;父親在她十歲生日時說過,“你和別的孩子不一樣,你是月亮選中的人?!?/p>
“先別想這些。” 林淵擦掉嘴角的血跡,勉強站起身,“第二層的傀儡陣更危險,它們會根據(jù)我們的靈視弱點具現(xiàn)化?!?他指向階梯盡頭的霧氣,那里隱約傳來戰(zhàn)馬的嘶鳴,“聽,是陰騎兵,玄明帝當年的親衛(wèi),每具騎兵傀儡都融合了十名戰(zhàn)魂。”
顧言握緊配槍,發(fā)現(xiàn)彈匣里的子彈不知何時被染成了黑色 —— 那是林淵用朱砂處理過的辟邪彈。霧氣中,十二具騎兵傀儡踏霧而來,盔甲上的咒文在手電光下泛著紅光,每匹馬的眉心都嵌著塊菱形青銅片,正是他們剛才在陰兵身上看到的核心。
“騎兵的弱點在馬眼!” 林淵舉起相機,鏡頭里的騎兵殘影顯示,馬眼位置藏著往生牌碎片的倒影,“它們的陣形是‘天樞十二騎’,對應北斗十二宮,必須同時擊碎馬眼才能破陣!”
顧言點頭,瞄準最近的戰(zhàn)馬眉心。辟邪彈擊中青銅片的瞬間,騎兵發(fā)出刺耳的尖嘯,盔甲縫隙里噴出青焰,卻也露出了里面的往生牌碎片。林淵趁機甩出朱砂包,八道符光同時擊中剩余騎兵的馬眼,青銅片應聲碎裂,碎片的光芒在空中連成北斗形狀。
“收集碎片!” 顧言在火光中奔跑,發(fā)現(xiàn)每塊碎片上都刻著不同的卦象殘紋,當十二塊碎片全部入手,它們竟在掌心自動拼接成完整的 “震” 卦牌 —— 正是細綱中提到的第二枚往生牌。
林淵突然指著霧氣深處:“看!” 在騎兵傀儡消散的地方,顯露出座青銅祭壇,祭壇中央懸浮著塊發(fā)光的石板,上面刻著與鏡淵棺槨相同的雙生紋,“那是玄明帝的陣圖,上面的星圖顯示,七枚往生牌的位置對應著寧城的七大地標。”
顧言摸出手機,發(fā)現(xiàn)信號格竟顯示滿格 —— 這在靈域裂隙附近是不可能的。更詭異的是,手機相冊里突然出現(xiàn)張新照片:林淵站在祭壇前,胸口的八卦印記與石板完全重合,而他的影子里,隱約多出個戴青銅面具的人影。
“那是……” 林淵看著照片,瞳孔驟縮,“是我父親!二十年前他就是站在這里,被靈玉教的離使偷襲。” 他指著石板邊緣的血痕,“這是觀星者的血,父親當年用自己的血延緩了陣圖的啟動?!?/p>
顧言的對講機再次響起,這次是刑警隊的緊急呼叫:“顧警官!古籍館再次發(fā)生自燃案,現(xiàn)場留下了和陸雨桐相同的青銅鎖!” 她看向林淵,發(fā)現(xiàn)他正在擦拭石板上的血痕,指尖劃過之處,竟顯露出 “鏡淵” 二字。
“該回去了?!?林淵將十二塊碎片收入特制的鉛盒,鉛盒表面刻著與相機相同的八卦紋路,“小張的獲救說明往生牌碎片能解除詛咒,而靈玉教不會善罷甘休 —— 他們今晚就會動手?!?/p>
走出地宮時,鎮(zhèn)靈陵的月亮正懸在鐘樓頂端,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。顧言摸著口袋里的 “震” 卦牌,感覺它比之前重了許多,牌面的紋路似乎在隨著她的心跳微微震動。林淵走在前方,眼罩下的左眼已恢復平靜,卻在經(jīng)過石像時突然駐足。
“顧言,” 他指著某具石像的掌心,那里不知何時多了道新鮮的血痕,“守界人的石像在流血,說明靈域的裂隙正在擴大,而我們……” 他轉(zhuǎn)身,月光照亮他蒼白的臉,“我們收集的每塊碎片,既是封印,也是鑰匙。”
夜風帶來遠處的警笛聲,顧言握緊配槍,突然想起陸雨桐魂魄消散前未說完的話。地宮的第二層,藏著玄明帝的什么?是棺槨,還是更大的秘密?她看向林淵,發(fā)現(xiàn)他正在低頭查看相機里的石像照片,鏡頭捕捉到石像眼底的一滴血淚 —— 那是連地宮的傀儡都不曾有過的人類情感。
“走吧?!?林淵將相機掛回頸間,鉛盒在腰間發(fā)出輕微的共鳴,“下一站,博物館。” 他頓了頓,補充道,“離使說鏡淵的棺槨在等最后兩枚牌,而我們已經(jīng)有了‘震’卦,接下來要找的,是藏在青瓷俑里的‘離’卦?!?/p>
顧言點頭,跟著他踏上返回的石階。地宮的石門在身后緩緩閉合,將太極圖的金光永遠封在了黑暗里。她摸了摸手腕,那里還留著與林淵血液相觸時的溫熱,突然意識到,所謂的雙生血脈,或許從來都不是詛咒,而是玄明帝留給人間的最后一道防線 —— 一道需要兩個人共同守護的防線。
鎮(zhèn)靈陵的柏樹在風中沙沙作響,顧言抬頭望向星空,北斗七星的 “搖光” 處似乎比之前明亮了許多。她知道,接下來的路會更艱難,靈玉教的三使正在暗處窺視,而鏡淵深處的青銅棺槨,正在等待七枚往生牌的最終歸位。但此刻,她并不害怕,因為身邊的林淵,正用相機記錄著每一道符文,每一塊碎片,每一次心跳 —— 就像他父親當年做的那樣,就像所有觀星者和守墓人,在漫長的歲月里,從未停止過的守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