籃球場上,秦音羽被狠狠撞倒在地的瞬間,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。膝蓋傳來尖銳的疼痛,溫?zé)岬囊后w順著小腿流下,在塑膠地面上洇開一片刺目的紅。
"音羽!"
恍惚中,他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。易明朗推開圍觀的人群沖過來,平日里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臉上此刻寫滿驚慌。秦音羽想說自己沒事,可一張嘴卻嘗到了鐵銹味——原來嘴唇也被撞破了。
"別動,我扶你去醫(yī)務(wù)室。"易明朗的聲音在發(fā)抖,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按在秦音羽流血的膝蓋上,白色襯衫很快被染紅了一片。
秦音羽被半扶半抱地帶離球場時,聽見周圍同學(xué)的竊竊私語:"那不是籃球隊的易明朗嗎?他們什么時候這么熟了?"
醫(yī)務(wù)室里,校醫(yī)給秦音羽清理傷口時,易明朗一直站在旁邊,手指無意識地絞著那件沾血的外套。消毒水碰到傷口的刺痛讓秦音羽倒吸一口涼氣,易明朗立刻上前一步:"輕點。"
校醫(yī)好笑地看了他一眼:"同學(xué),你這么緊張,不如去外面等?"
易明朗搖頭,固執(zhí)地站在原地。秦音羽抬頭看他,發(fā)現(xiàn)他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,比自己這個傷患看起來還要狼狽。
"我沒事。"秦音羽輕聲說,"就是下午的座談會..."
他低頭看著自己被血和灰塵弄臟的校服,眉頭皺了起來。作為年級第一,他今天下午要代表學(xué)生在校慶座談會上發(fā)言,現(xiàn)在這副樣子肯定不行。
"我讓我媽送套新的來。"易明朗已經(jīng)掏出手機,"她剛好在附近。"
秦音羽想拒絕,可想到林靜最近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,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。他猶豫了一下,報出自己的手機號:"還是讓我媽來吧...順便,我有話想跟你說。"
易明朗的手指停在撥號鍵上,眼睛微微睜大。兩人對視一眼,都明白那個"話"指的是什么。
"好。"易明朗輕聲應(yīng)道,接過秦音羽的手機幫他撥通了電話。
林靜來得很快。秦音羽正靠在醫(yī)務(wù)室外的長椅上,看著易明朗幫自己整理發(fā)言稿。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少年專注的側(cè)臉上,給他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。秦音羽突然覺得,或許坦白沒有那么可怕。
"音羽!"
林靜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。秦音羽抬頭,看見母親小跑著過來,手里拿著疊得整整齊齊的新校服。
“音羽,你怎么樣了怎么傷的那么重啊”
“我沒事,媽”秦音羽別說,轉(zhuǎn)頭望見了身邊的易明朗,易明朗見狀下意識點頭:"阿姨好,我是易明朗。
“明朗”,只見不遠處的會議室門口,一群校領(lǐng)導(dǎo)正簇擁著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走出來——正是易明,易明今天正好在跟校醫(yī)院的領(lǐng)導(dǎo)商談擴大校醫(yī)院的投資計劃。
可就在他走近的瞬間,腳步突然僵住了——他的目光越過易明朗,死死盯住了站在他身后的林靜。
"爸?"易明朗疑惑地喚道。
林靜的臉色也蒼白得可怕。她快步上前,一把將秦音羽拉到身后,望著身前的易明朗:"你是...易家的孩子?"
這句話像是一把鑰匙,打開了某個塵封已久的記憶匣子。林靜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發(fā)抖:"易明是你什么人?"
"是我父親。"易明朗似乎察覺到氣氛不對,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下來。
秦音羽感覺到母親抓著自己手腕的力道驟然加重。他順著林靜的視線看去,
"就是他..."林靜的聲音輕得像一聲嘆息,"十年前,就是他投資的酸奶廠出了事故...你爸爸...他們一分錢賠償金都沒給..."
秦音羽感到一陣眩暈。他看見母親眼中積蓄的淚水,看見她粗糙的雙手和過早斑白的鬢角——這些年她一個人打三份工,落下一身病痛,就是因為沒有那筆賠償金。
易明愣在原地,似乎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
“等一下,誰能告訴我發(fā)生了什么,我想我們有些誤會…” 易明見狀立馬說道。
"音羽,我們走。"沒等易明說完,林靜拽著秦音羽的手臂走了,力道大得驚人。
"媽,等一下..."秦音羽掙扎著回頭,對上易明朗茫然又驚慌的眼神。他想解釋什么,可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,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"不準再和他來往!"林靜幾乎是吼出這句話,引得走廊上的學(xué)生紛紛側(cè)目,"你知道我們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嗎?你知道你爸爸是怎么——"
她的聲音戛然而止,眼淚終于決堤而出。秦音羽從未見過母親這樣失控的樣子,只能任由她拉著自己往外走。最后一瞥中,他看見易明朗站在原地,臉上血色盡失,嘴唇顫抖著似乎想說什么,卻終究沒有追上來。
校服掉在地上,被匆忙的腳步踩過,留下一個灰撲撲的腳印。就像某些剛剛萌芽就被碾碎的東西。
“她是?”易明還是不知所謂,和院領(lǐng)導(dǎo)一起呆呆的站在原地,易明朗緩過神來,對易明說:”爸,他就是酸奶廠事故去世的顧師傅的妻子和孩子…”
“啊,那他們說的賠償金究竟是什么意思,我們明明給我了三百萬啊”易明說道。
“爸,我想秦風(fēng)應(yīng)該會知道些什么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