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淵還坐在床榻上，但眼睛一直看著這邊，“竟然沒有去上吊，而是直接消失了?！?/p>
他放下酒杯，走到鏡子跟前，拿起了那把梳子，“那我也得進去了?！?/p>
結(jié)果顧淵就只梳了一下頭發(fā)就被傳送進來了。
顧淵一睜眼就出現(xiàn)在了姚星澤身后，這個地方到處都是水晶，像一座巨大的迷宮。
顧淵一出現(xiàn)，姚星澤就通過那些水晶上面反照出的倒影發(fā)現(xiàn)了師尊。
她幾乎是下意識轉(zhuǎn)過身去，抬頭喊道：“師尊！”
顧淵捂住徒弟的嘴，“小點聲?！?/p>
這里不是玻璃就是水晶，聲音太大容易把周圍這一圈的水晶震碎，嚴(yán)重的話會導(dǎo)致他們被玻璃渣子掩埋。
“你進來多久了？”，顧淵一邊觀察著周遭一邊開口。
“剛進來?！保π菨晒怨曰卮?。
看來內(nèi)外時間是一樣的。
“你看看這里的構(gòu)造，能猜出是什么妖怪了嗎？”，顧淵一邊問一邊往旁邊走，去摸了摸水晶，看著挺牢固的樣子，就是不知道一拳打上去會不會碎掉。
“鏡妖，弟子剛剛就感覺是被那塊銅鏡吸進來的?！?/p>
是很像，但是鏡妖的幻境里面為什么全是水晶呢？不應(yīng)該是銅鏡嗎？
姚星澤站在原地，周圍有很多通道，但他不敢進。只有上方是沒有被鎖死的，他最后思考了一下，道：“師尊。這里很像迷宮，我們可以飛出去嗎？”
“你試試?！保櫆Y回答。
姚星澤先一個助跑，側(cè)身攀到了一面水晶上，再借助彈跳力跳到另一面水晶上，結(jié)果這水晶越長越高，姚星澤一個空翻又跳回地面。
顧淵看著長高了一點的水晶，“看來不能啊，這些鏡子還能長高。”
“來，徒兒，你往后退一點兒。為師先一劍斬之，毀了他這水晶迷宮，我看他現(xiàn)不現(xiàn)身?！?/p>
雖然自己這一劍下去，水晶迷宮會碎，他們也會被玻璃渣掩埋，不過年輕就是要多流血，反正他不怕疼，姚星澤也死不了。
顧淵還沒動手，姚星澤開口，“師......”
“叫為師做什......”，顧淵放下已經(jīng)舉起來的劍，轉(zhuǎn)身，就看到二小姐李盼盼正用一塊水晶匕首割破了小徒弟的喉嚨。
姚星澤被要挾著，喉嚨被割破了也沒有痛呼出聲，李盼盼看著顧淵眼神變得陰郁。
“顧淵，做事是要看后果的。你強，我動不了你，你徒弟我還是能拿捏的?！?/p>
李盼盼的匕首抵的越來越近，滲出的血也越來越多，“原來大名鼎鼎的玄冥真人也有弱點?！?/p>
顧淵卻沒有李盼盼想象的那么兵荒馬亂，還有條不理的分析了起來，“看來我只猜對了一半，我還真沒猜到你是妖，你是怎么掩蓋你身上的氣息的？”
“我本就是死物成精，鬼氣比妖氣重。這村子的人都有鬼氣，你當(dāng)然看不出來我有什么不同?！?/p>
是了，這個村子的鬼氣是比較重，顧淵聽到外面的傳說，想著這里死了這么多人，有點兒鬼氣很正常，竟然沒有特別注意到。
“原本的二小姐呢？”，顧淵開口問。
李盼盼此刻的語氣卻顯得很平靜，“早就死了。早就被他那個畜生爹壓榨死了。我原本只是個鏡妖，是她死后的那一滴心頭血滴在我的本體上，讓我有了附身她的權(quán)利。”
對了，鏡妖！認(rèn)識自己的鏡妖！顧淵想起來了。
“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你是誰了。不過，你以前不是挺善良的嗎？”
自己曾經(jīng)尋寶掉進空間門被隨便傳送到了凡間，那個時候他就遇到過一個很純良無害的鏡妖！和自己認(rèn)識的鏡妖天底下就這一個。
顧淵想起了之前還是挺單純善良的一個小妖精，不免有點兒惋惜，“我記得你說的話，你說你想當(dāng)一只快樂的妖怪，一直看著山下的人歡歡笑笑?！?/p>
“你閉嘴！她們沒有歡笑。她們只有哭泣。”，李盼盼像是被一根針扎了一樣，開始變得激動。
“快樂？”，她癲狂大笑，“你見過女子被鐵鏈鎖在柴房的模樣嗎？聽過孩童被父親扔進河里的慘叫嗎？”
她的匕首深了幾分，“她們的血，早把我的鏡子染成了修羅場！”
“所以這些男人都是你殺的?！?，顧淵不再責(zé)怪，而是繼續(xù)問。
“是！”，李盼盼回答。
“不管好的壞的。你都?xì)⒘??！?，顧淵繼續(xù)問。
李盼盼仍然回答：“是！”
顧淵看著她，完全找不到之前那個單純善良的鏡妖的半點影子，他開口，“那我呢？我徒弟呢？你也打算殺嗎？”
李盼盼這時候情緒才冷靜下來，但是態(tài)度仍然強硬，“你們可以走?！?/p>
“為什么我們可以走？那而些人不管好的壞的就都該死呢？你真的想殺他們嗎？你是被什么控制？”
顧淵察覺到了，剛剛情緒激動的時候李盼盼身上有好濃烈的怨氣，不像是妖怪該有的，反倒像是死人該有的。
“你到現(xiàn)在都還不知道，你被怨氣控制了?；钊说脑箽?、死人的怨氣，最容易控制你們這些心智發(fā)育不完全的妖怪?！?/p>
“我管他鬼氣還是怨氣，總之你們現(xiàn)在誰都別想出去！”，李盼盼感覺聽顧淵說話腦袋很疼，越說頭越疼，心里越煩。
“你還蠻會押韻的?！?，顧淵這個時候還不忘調(diào)侃。
“你少扯話題。你的這個心頭肉可是在我手里?！?，李盼盼拿著玻璃水晶的刀尖繼續(xù)往后退。
姚星澤卻直接一個下蹲，單手撐地，左腿一掃，李盼盼被絆倒砸在了玻璃上。
顧淵急忙上前想把徒弟搶回來，姚星澤也想往前走盡快到他師尊身邊，結(jié)果他們中間卻長起了水晶柱，再一次把姚星澤定住了。
李盼盼爬起來，又回到了姚星澤身邊，“再不走我就殺了他?！?/p>
“你殺不死他的?！?，顧淵非常自信，悅神后人一直都是不死不滅的，傷的再重也殺不死。
李盼盼想著一招不行就再來一招，開口道：“那我就廢了他。”
顧淵前一秒還自信，現(xiàn)在就有點急了。
廢了？把誰廢了？你把我徒弟廢了？那我這現(xiàn)在這么乖的一個徒弟因為被廢了一個黑化又去當(dāng)妖帝了怎么辦？
“你敢。”，顧淵開口時急切之關(guān)切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。
李盼盼一看這是拿捏準(zhǔn)了，就開始挑釁：“我沒什么不敢的。”
“你想怎樣？”，顧淵現(xiàn)在很不爽，但也沒有辦法，徒弟在別人手里。
“把劍扔過來?！?，李盼盼開口。
“師尊！”，姚星澤正打算阻止，結(jié)果自家?guī)熥鸲挷徽f就把劍丟了出去。
“好。給你?！?，反正劍都認(rèn)主，她也用不了，顧淵在心里是這樣想著的。
撿扔出去的一瞬間，李盼盼把姚星澤推了過去。天地轉(zhuǎn)換，周圍的空間又變成了一條很長的走廊，走廊周圍有很多銅鏡。
左右分別播放著不同的畫面。
左邊是兩個男人激烈的爭吵。
鏡面映出年輕的顧淵將白發(fā)老者按在椅上，“你能少折騰自己那把老骨頭嗎？都快死了還逞什么英雄?。烤退隳悴蝗ヒ部隙〞袆e人去的。你給自己留個全尸會怎么樣?。磕贻p的時候不多生幾個，就指望著我給你養(yǎng)老。那你倒是把骨頭架留給我我也好給你葬啊。你知不知道你去了就是死無全尸?！?/p>
顧淵的情緒非常激動，直接上前把老人壓在了椅子上像是不讓他走一般，“你以為我在乎你呀，我要不是怕別人罵我白眼狼，我才不來管你呢，我根本就不在乎你是死是活，你去，你現(xiàn)在就給我去，我保證頭都不回一個就走?；仡^我就把你那酒葫蘆戳一百個洞再給你燒了寄地府去，讓你在下面喝不了酒。我一分錢也不給你燒，我就讓你在下面吃苦。你敢走出去一步，老子就敢這么干?！?/p>
坐在他對面的男人是他的師父，老人笑了笑，緩緩站起身，“你這小嘴兒跟抹了蜜似的，再多罵幾句，過會兒就聽不見了咯?！?/p>
老人與顧淵擦肩而過，“你這個欺師滅祖的小混蛋，從前就老跟你師尊我對著干。以后要是收了個徒弟，恐怕也是要被你用來折騰的。酒葫蘆別給我戳破了，那個留給我徒孫，雖然我一直都只拿來喝酒，不過那其實是個法器，空間法器，危險時候還能躲進去，說不定你以后有用?！?/p>
雖然這只是鏡子里面的畫面，但鏡子外的顧淵也像是靈魂抽離一般，不動了。
他的弱點就在這里。
而鏡子的右邊是一個女人和孩子在爭吵。
“娘！我不要！我不要！我不要！別人的死活跟我們有什么關(guān)系！我們一家快快樂樂的難道不好嗎？為什么？為什么？我不要你們?nèi)?。我不要你們?nèi)ィ灰?，好不好？”，那時候的姚星澤差不多10歲，死命的拽著母親的衣角，毫無形象的一直流著眼淚。
姚梔摸了摸兒子的頭，是解釋也是忠告，“悅神后人與生俱來的能力就是要讓我們用來庇護蒼生的?！?/p>
隨后她轉(zhuǎn)身向那黑蒙蒙的天走去，“我們的小家能一直這樣平平安安的過了這么多年，也是因為有的人犧牲了他們的家。現(xiàn)在就是要回報他們的時候?！?/p>
姚星澤看到鏡子里面的畫面停下了腳步，也被定住了。
與此同時，走廊的盡頭，顧淵的師尊走過來摸了摸顧淵的頭：“算了吧，就陪為師在這里待著吧。”
姚星澤的母親也走了，過來抱住了姚星澤：“在這里陪著媽媽，好嗎？”
顧淵意識到不對勁，忍著劇烈的頭痛，趕忙對著徒弟說：“把兩邊的鏡子打碎！這是在玩攻心，要是淪陷了，我們就出不去了?！?/p>
顧淵最煩的就是這些會攻心的妖怪，簡直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，無能為力。
姚星澤緩過神來朝右邊走去。
師徒兩人幾乎是同時一拳頭打碎了鏡子，然后栽了進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