會議室里。
通常情況下來說，
省一級的部門開會，場面都是嚴(yán)肅而莊重的。
每一句話都需要經(jīng)過深思熟慮。
但是今天，
氣氛卻格外的有些火爆，熱鬧就像是街邊的菜市場似的。
刑偵處長迫不及待的率先開口，聲音中帶著掩蓋不住的焦急：“省長，局長，各位領(lǐng)導(dǎo)?！?/p>
“刑偵這邊是真的缺人啊?！?/p>
“去年積案率上升了7個百分點，一線老偵查員平均年齡47歲，實在是熬不動了！”
“本來就指望著警校生畢業(yè)，能緩解一下壓力?！?/p>
“全被特警那桿大旗卷走了？！”
“我回去，拿什么給兄弟們交代？”
“拿什么給那些等著沉冤昭雪的家屬交代？！”
“交代？”他的話音剛落，白局長嗓門洪亮，帶著邊境線上特有的風(fēng)沙氣：“幾千公里國境線...”
“走私、偷渡、販毒，哪一天不是刀頭舔血？”
“去年犧牲七個兄弟！”
“今年呢？”
“好苗子都讓你特警挑走了，我們拿什么填戰(zhàn)線？！”
消防部門也不干了，直接站了起來，拍著桌子，憤怒帶著火場淬煉出的暴躁：“搶險救災(zāi)，那是跟閻王爺搶人！”
“體能、技術(shù)、心理素質(zhì)，哪一樣不要頂尖的？”
“特警要體能怪物，我們火場里更需要！”
“別的我不管，我也不問?！?/p>
“但是我們消防部門定向委培的100多個苗子，得讓我們帶走?！?/p>
治安、反恐、甚至后勤裝備部門的代表也紛紛加入戰(zhàn)團。
其實會鬧成這樣也很好理解，
一方面是確實缺人，
現(xiàn)實的壓力，遠(yuǎn)比熱血的誓言更沉重地壓在每個人心頭。
還有一部分隱晦的原因，
人才如果分不到，明年的各項指標(biāo)必然會下降。
現(xiàn)在不鬧，
等上級領(lǐng)導(dǎo)批評下來，再說人手短缺的問題，可就沒人有耐心跟你說話了。
那就是無能！
坐在主位附近的軍區(qū)李少將和武警劉少將交換了一個眼神。
兩人嘴角都勾起一絲極淡、帶著深深理解卻又無可奈何的苦笑。
眼前這場面，他們太熟悉了。
在部隊搶尖子兵的時候，那些平日里鐵骨錚錚的團長、營長們，吵得比這更兇，
拍桌子瞪眼，
甚至能直接拉出去練練。
只是地方上，
終究多了幾分體制內(nèi)的克制，
卻也更加....
暗流洶涌，
句句藏著機鋒。
好在，他們只是來觀摩的，今天就算是在熱鬧，頭疼也是許廳長跟主管政法的張副省長。
這兩位高級領(lǐng)導(dǎo)也確實很頭疼，
但是這又有什么辦法？
陸風(fēng)那個小猴子已經(jīng)鬧成今天這副樣子，不給他擦屁股又有什么辦法呢？
只是...
搶人大戰(zhàn)自古有之，但真正的好辦法，卻從來沒有出現(xiàn)過。
手心手背都是肉，剜哪塊都疼！
“報告————”
就在這時，門外響起鏗鏘有力的聲音。
這聲音，
在場的眾人剛才在體育館里聽了老半天，再熟悉不過了。
如同按下了暫停鍵。
張?zhí)庨L張著嘴，后半句抱怨卡在喉嚨里。
白局長砸桌的拳頭僵在半空。
王副局長拍案的手掌還沒來得及收回。
所有爭吵、抱怨、訴苦，戛然而止。
會議室瞬間陷入一片死寂。
大家都很清楚，
爭來爭去，
說到底還是陸風(fēng)這位剛剛走馬上任的特警總教官說了算。
如果他能同意分出一部分人手，
那么困局自解。
張副省長環(huán)顧全場，目光沉靜，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：“說了半天，想必各位都口干舌燥了。”
“正好，始作俑者也來了?！?/p>
“大家喝點水，讓我們一起聽聽這位鬧天宮的陸猴子，對你們有什么交代?！?/p>
他微微抬了抬下巴。
站在會議室門口的記錄員微微欠身，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。
門外，燈光勾勒出一個挺拔如標(biāo)槍的身影。
他身著那身純黑如墨、線條凌厲的特警制服，仿佛將體育館內(nèi)那股燃燒的信念與肅殺之氣也帶了進來。
帽檐下，年輕的臉龐棱角分明，眼神銳利而沉靜。
剎那間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他的身上。
別管剛才吵得有多兇，
但是當(dāng)各位局處，領(lǐng)導(dǎo)，甚至武警跟軍區(qū)的少將在看到陸風(fēng)時，腦海里都會出現(xiàn)同樣一個念頭。
這樣一個人物...這樣一套點燃靈魂的本事...怎么就不是我手下的兵？！
要是手下能有這樣的骨干，在畢業(yè)季的時候做一些宣傳片，那絕對能立于‘搶人’的不敗之地。
到時候...
人才還不是隨便挑？
這哪是個科員啊，
這分明就是人才孵化機。
陸風(fēng)盯著眾多領(lǐng)導(dǎo)‘不懷好意’的目光，走進會議室，挺直身體敬了個標(biāo)準(zhǔn)的軍禮：“各位首長好————”
張副省長深邃的目光在陸風(fēng)身上停留片刻，微微頷首：“陸風(fēng)同志，你今天的表現(xiàn)，可是大大出乎了我們的意料。”
“省里，記你一功?！?/p>
他話鋒隨即一轉(zhuǎn)，目光掃過剛才爭吵最兇的幾位局長處長，聲音依舊平穩(wěn)，卻多了幾分深意“但是你今天也給省里，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啊?！?/p>
“你是剛進來，沒看到剛才這幫老虎的架勢，那都快要吃人了?！?/p>
說到這，張副省長語氣加重了一些，略帶不滿的說：“各位局長，處長，罪魁禍?zhǔn)讈砹??！?/p>
“你們再把剛才張牙舞爪的樣子，表現(xiàn)給他看看。”
“好讓這個公派留學(xué)，喝過洋墨水的特警總教官，知難而退，放棄特警的建設(shè)！”
“這樣你們內(nèi)定的那些人才，就能歸你們了嘛?！?/p>
“各位覺得怎么樣??？”
剛才吵歸吵，鬧歸鬧，那是有正當(dāng)理由的。
現(xiàn)在誰要是再說話，
那真就是分不清楚形式的二百五。
大家全都是眼觀鼻，鼻觀心，微低著頭，一言不發(fā)。
陸風(fēng)看到這樣的架勢，也大概能猜到剛才都發(fā)生了什么。
他迎著張副省長那洞悉一切的目光，又環(huán)視了一圈這些瞬間變得無比尷尬的局處長們：“首長，我能理解各位局長跟處長的想法?！?/p>
“一線警力告急，人才青黃不接，這是沉甸甸的現(xiàn)實！”
“但我覺得請恕我直言！”
“各位領(lǐng)導(dǎo)，現(xiàn)在就開始擔(dān)心特警會掏空你們的家底...”
“是不是有點，太杞人憂天了？”
哈？
站在陸風(fēng)側(cè)后方的陸天安，清晰地倒抽了一口涼氣，
后槽牙都快咬碎了。
這臭小子，
不是剛還在門口提醒他，不要跟領(lǐng)導(dǎo)們吵架，
進門才一分鐘，真就把天給捅穿了？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