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亦沅在家中修養(yǎng)了幾天才去的公司,他原本是準備第二天就去上班的,但紀知羿料事如神,提前給宋清打了電話,告訴他海南的項目結(jié)束了,給宋亦沅放了一周的假。
就這樣,宋亦沅在家硬生生憋了一周,哪兒都沒去。這期間,他嘗試過給紀知羿打電話,想聽聽他的聲音,但均未果,要不直接被掛斷,要不就是剛說上兩句話再被掛斷,倆人真正能說話的時間寥寥無幾。
但讓他感到奇怪的是,他一直害怕的“被辭退”也沒有發(fā)生,雖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,但至少他還能繼續(xù)當紀知羿的助理。他想,可能當時他是氣急了才會說出那樣的話,忘了最好。
這天,他中午才去的公司,一進公司,他便徑直走向總裁辦公室,正準備敲門的時候,被小陳攔下來了。
“江總在里面呢,你等會再進去?!?/p>
宋亦沅微微蹙眉,心中已經(jīng)知道了是哪個江總,但他還是問道:“江總?江文津嗎?”
小陳點點頭,“是啊,紀總很看重這個投資商,江總這次來就是確定最終的合同的?!?/p>
宋亦沅心里沉了一下,定定地望著辦公室的門,視線仿佛要把那道門貫穿。
小陳感到奇怪,低聲說道:“有什么事一會兒再說,紀總最煩工作的時候被人打擾了?!?/p>
宋亦沅很快地閉了一下眼,垂頭喪氣地跟著小陳走開了。
辦公室里,紀知羿正和江文津談判,由于項目投資額過大,江文津?qū)贤锏囊恍l款還是不太滿意,兩個老狐貍你一言我一句的,字里行間都透著老謀深算的意思。
兩小時后,兩人終于談妥了。紀知羿同意給他百分之七的股份,江文津則表示資金絕對沒問題。
“江總,你還真是深藏不露啊?!奔o知羿笑著說。
江文津謙虛回應(yīng)道:“彼此彼此,紀總年紀輕輕就有此番作為,讓我也很佩服。”
話音剛落,紀知羿便哈哈大笑道:“行了,別裝了,我們倆認識了這么久,還喜歡來這套呢。”
他們是三年前認識的,當時是在爭一塊地皮,不過最后江文津突然中途退出了,最后結(jié)果顯而易見,但兩人也因此相識,成了商業(yè)上的合作伙伴,也正因為如此,紀知羿才會讓步給他股份。
江文津搖了搖頭,揶揄道:“不是你先起的頭嗎?”
“那也沒有你會演?!?/p>
“晚上要去喝一杯嗎?我請客?!?/p>
“好啊,但這次不許放我鴿子啊?!?/p>
“不會了,放心吧?!苯慕蚴切χf的,但語調(diào)里卻偏偏添了分傷感,他看了一眼時間,說道:“我先回去了,家里還有事,晚上見?!?/p>
紀知羿無所謂地聳聳肩,他知道江文津家中是什么情況,也沒多問。
江文津走后沒一會兒,宋亦沅就進了總裁辦公室。
只聽那腳步聲,紀知羿就知道是誰,他把宋亦沅上下打量了一會兒,故作關(guān)心道:“看樣子你應(yīng)該是徹底恢復了?!?/p>
宋亦沅沒吭聲,沉默地站著。
紀知羿也不生氣,繼續(xù)自話自說道:“既然身體痊愈了,就幫著去帶實習生吧。”
從進門后就一直沉默不語的宋亦沅終于開口,“但是我是你身邊的助理。”
“嗯,我也沒說不是啊?!奔o知羿抱手看著他,“今年實習生招得比較多,你也正好去學習學習,你不愿意?”
紀知羿微瞇著眼看著他,任宋亦沅有多少副面具,他都有法子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,而且他堅信宋亦沅不會拒絕他,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。
果不其然,宋亦沅答應(yīng)了,雖然面上不太情愿。
紀知羿心中竊喜,終于能暫時避開這個煩人精了,他心情大好,迫不及待地說道:“那就快去吧,還有,這是工作,不是公報私仇?!?/p>
宋亦沅強撐起一個笑容:“知道了,紀總。”就算是公報私仇,他也認了,誰讓他一時糊涂做出了那種事呢。
縱使心中委屈,但他有苦不能言,只得領(lǐng)命去帶實習生。
但他還是太相信紀知羿了,看見面前正翹首以盼站著的幾個實習生,他頓時無言。
他還以為紀知羿會想出什么好點子來“報復”他,沒想到卻是讓他和一群美女待在一起,雖然實習生中也有男性,但比例卻是出奇地相差太大。
宋亦沅默默嘆氣,這樣的“公報私仇”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,那絕對是福利,但放在他身上,那就是活生生的折磨。
他深吸了一口氣,冷著一張臉,趨近190的身高讓他在一眾人群中格外顯眼,好幾道視線時不時地落在他身上,但又很快轉(zhuǎn)移了。
宋亦沅不習慣在這種場合說話,只是獨自坐在角落里聽著經(jīng)理慣常的演講。
就在宋亦沅百無聊賴地聽著那枯燥乏味的內(nèi)容時,經(jīng)理突然提到了他的名字,緊接著,所有人都看向他,這些眼神各異,男的大多是帶有質(zhì)疑的,女的大多是暗含秋波。
宋亦沅統(tǒng)統(tǒng)沒理會,他看了一眼經(jīng)理,一言不發(fā)。
經(jīng)理也不明白這宋家的大少爺為什么會被派來這監(jiān)管實習生,但總裁都那樣說了,他只能照辦,他笑著介紹道:“這位是總裁身邊的助理,叫宋亦沅,今后將會和大家一起工作,你們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問他。”
眾人面面相覷,但還是鼓掌歡迎。
接下來的半天時間,由于實習生所在樓層和總裁辦公室相差樓層太多,宋亦沅幾乎是兩頭跑。
紀知羿看著他忙得站不住腳的模樣就覺得好笑,他就是要折磨他,這種最簡易的法子往往也是最有效的,雖然看上去不太高明,但只要宋亦沅不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溜達,他便頓時覺得心情開朗。
可憐宋亦沅,不僅要躲避好幾個美女實習生的猛烈追求,還要分出心來完成紀知羿派給他的工作,一天下來,精疲力盡,他甚至都沒好好瞧上幾眼紀知羿以解思念之情。
晚上八點,紀知羿和江文津正在酒吧里小酌,褪去談判桌上那層棱角分明的外衣,此刻他們只是關(guān)系極好的朋友。
江文津喝盡杯中的朗姆酒,曖昧地笑道:“知羿,今天怎么沒見你那個小助理?!?/p>
不用明說,兩人都知道說的是誰。
紀知羿白了他一眼,“你要干什么?”
“他是你的人,我還能能干嘛?”
“我什么時候說過他是我的人了?”紀知羿一臉莫名其妙,但又忍不住去想那話的意思,他想可能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,但他向來酒量很好,這才不過兩三杯,如果非要說是因為喝醉就太勉強了。
他瞪了一眼一臉得意的江文津,心中忍不住埋怨他為什么要提起宋亦沅這個討人厭的家伙。
江文津忽略了他的怒目而視,湊上前低聲道:“你沒說,他說了。”
見紀知羿沒反應(yīng),他又繼續(xù)道:“我看人一向很準,他上次看我那眼神,恨不得給我兩拳,讓我想到了以前養(yǎng)的一只狗,它護食的樣子和宋亦沅一模一樣?!?/p>
紀知羿越聽越不對勁,他趕緊推開了江文津,打斷了他的“酒后胡話”,不滿道:“你要罵他別把我?guī)希€有,我和那小屁孩兒之間沒有任何關(guān)系,少胡說八道了?!?/p>
江文津坐直了身子,歪頭,勾唇一笑,“打個賭怎么樣?”
“賭什么?”
“賭你口中的那個‘小屁孩兒’是不是真心喜歡你。”
聞言,紀知羿身體僵了一下,隨即笑道:“那你輸定了?!?/p>
江文津拉長聲調(diào)“嗯”了一聲,“為什么?”
因為紀知羿早已經(jīng)問過這個問題了,心中早就有了答案,宋亦沅當時說不出來,那就是不喜歡,帶著假面具的狐貍有一天也會露出尾巴,他只覺得可笑。
這場臨時起意的賭約,他贏定了。
紀知羿沒急著回答他,而是悠閑地喝著酒。
“嘖,你存心的吧?!苯慕蚩粗难劬?,想從那里看出答案,但什么也沒看出來。
兩人就這樣喝著辛辣的酒,互相吐槽工作上的煩惱。
走出酒吧后,江文津的助理將他接走了,紀知羿雖然喝得不多,但腳步還是有些虛浮,車肯定是開不了了,他想讓小陳把他送回去,但心里實在是煩悶的很,于是給葉南打了電話,他想,或許現(xiàn)在只有葉南能讓他暫時忘了酒后的煩惱。
沒過一會兒,葉南便到了酒吧門口,一眼就瞧見了倚在車門上的紀知羿,他快步走了過去,彎著一雙迷人的桃花眼說道:“走吧,我送你回去?!?/p>
紀知羿長臂一伸,一把將人抱進懷里,喃喃道:“今天你陪我?!?/p>
葉南抱著他勁瘦的腰,感受著上下起伏的胸膛和那薄薄布料之下的噴薄的肌肉群,心猿意馬,他輕聲順著他的話道:“聽你的,我陪你?!?/p>
紀知羿抱了他好一會兒,才依依不舍地松開上了車。
他其實沒喝多,但不知怎么的,就是格外想念葉南,要是身邊沒個人,他估計會被宋亦沅那張臉和江文津的話煩一晚上,也只有葉南在旁邊的時候,他不會想到這些,他就譬如鎮(zhèn)靜劑,總是能撫平自己焦躁的情緒。
回到市中心的公寓后,兩人先后洗了澡,之后就相擁躺在床上,誰都沒有說話,空氣中靜地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和空調(diào)運作的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