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師父，是能與閻王搶人的國醫(yī)圣手。
卻因為質(zhì)疑了我妻子的情人研發(fā)的美容產(chǎn)品含有劇毒，被當(dāng)場打斷。
當(dāng)我跪求妻子救治師父時。她正和那個兇手情人，在酒會上慶祝他們的商業(yè)帝國起航。
電話里，妻子顧清顏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：“陸塵，我爸他自己老糊涂，
非要砸了凱文的產(chǎn)品，被打斷手也是活該，你別來煩我！”香檳塔下，她笑靨如花，
發(fā)了一條朋友圈：“一個新時代的開啟，總要淘汰掉一些舊世界的垃圾?！彼蛟S忘了，
被她定義為“垃圾”的，是給了她生命的父親。她更忘了，是這雙她看不起的手，
曾把她從鬼門關(guān)拉回來三次。她更不知道，她親手毀掉的。是她自己活下去的最后機(jī)會。
1巔峰醫(yī)美的無影燈下，一片死寂?！昂f八道！”凱文，那個頂著海歸博士光環(huán)的男人，
面目猙獰地指著我?guī)煾割檻寻驳谋亲??！袄蠔|西，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！
”“你是看我們‘卿顏’巔峰醫(yī)美明天就要路演上市了，眼紅了，想過來敲一筆吧？
”師父穿著洗得發(fā)白的舊布褂，與這間耗資千萬的現(xiàn)代化醫(yī)美機(jī)構(gòu)格格不入。
他氣得渾身發(fā)抖，枯瘦的手指顫巍巍地指向凱文手中的一支藍(lán)色試管。
“這里面的‘六氯酚’，是劇毒！”“早在三十年前就被禁止使用！
”“三歲小孩都懂的道理，你一個博士會不懂？”“你們這是在害人！是在拿人命換錢！
”我的妻子，顧清顏，就站在一旁。她穿著一身昂貴的香奈兒套裝，抱著手臂，
臉上滿是冰冷的厭惡?！鞍?，你鬧夠了沒有？”她的聲音，比無影燈的光還要冷。
“什么年代了，還抱著你那套發(fā)霉的老古董理論不放?！薄皠P文的產(chǎn)品，
是經(jīng)過FDA和國際雙重認(rèn)證的最新科技成果！”師父的眼神里充滿了痛心疾首，
他看著自己的女兒，如同看著一個陌生人?！扒孱?！你忘了你母親當(dāng)年是怎么死的嗎？
”“她就是信了那些來路不明的所謂‘新科技’，才落下病根，最后不治身亡的！”“住口！
”顧清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，猛地尖叫起來?！安辉S你提我媽！”“我媽的死，
是你這個老頑固無能！是你守著那些破草藥，眼睜睜看著她死的！
”師父被她的話刺得后退一步，臉色慘白。而凱文，
則被“禁藥”和“害人”兩個詞徹底激怒。“老不死的！”他猛地沖上前，
像一頭發(fā)狂的公牛，狠狠推了師父一把！師父年事已高，重心不穩(wěn)，踉蹌著向后倒去。
雙手下意識地向后撐去，想要穩(wěn)住身體?！斑青辍?！”一聲令人牙酸骨裂的脆響，
響徹了整個診療室。倒下的儀器重重砸在師父的關(guān)節(jié)。時間，仿佛在這一刻靜止。
師父的喉嚨里發(fā)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哼，接著，他痛苦地跪倒在地。
那雙曾捻起銀針、救人無數(shù)、被譽(yù)為“圣手”的手，
此刻以一個詭異得令人恐懼的角度扭曲著。森白的骨頭茬子，甚至刺破了干瘦的皮肉，
暴露在空氣中。我接到師父出事前的最后一個電話，一路狂奔趕到時，
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地獄般的景象?！皫煾?！”我目眥欲裂，發(fā)瘋似的沖過去，跪倒在地，
小心翼翼地抱住他。而我的妻子顧清顏，甚至沒有看她父親一眼。她只是皺著眉，
心疼地走過去，扶起那臺被師父撞歪的昂貴儀器。“真是的，爸，您看您，
這臺‘熱瑪吉’剛從德國空運(yùn)過來的，幾百萬呢！”她的語氣，
像是在抱怨一個不懂事的孩子，打碎了她心愛的玩具。我的心，瞬間如墜冰窟。我顫抖著手，
從懷里摸出隨身攜帶的針包。幾根銀針，快如閃電，刺入師父手臂的幾處大穴，
暫時為他止血鎮(zhèn)痛?！翱?！打120！”我抬起頭，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顧清顏，
朝她嘶吼。她卻像看一個瘋子一樣看著我，甚至上前一步，冷漠地攔住了我掏手機(jī)的手。
“陸塵，你瘋了？”她的聲音壓得很低，充滿了警告的意味。“家丑不可外揚(yáng)，你不知道嗎？
”“明天就是巔峰醫(yī)美上市路演的關(guān)鍵時刻，要是現(xiàn)在傳出這種負(fù)面新聞，股價跌了，
你負(fù)得起這個責(zé)任嗎？”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這張美艷卻冰冷的臉。“負(fù)面新聞？
”“你爸的手?jǐn)嗔?！在你眼里，這只是一個負(fù)-面-新-聞？”我猛地甩開她的手，
強(qiáng)行撥通了急救電話。救護(hù)車呼嘯而至。我將師父小心翼翼地送上車，臨走前，
回頭看了一眼。巔峰醫(yī)美明亮的燈光下，顧清顏正溫柔地拿出一方愛馬仕絲巾，
仔細(xì)地擦拭著凱文因暴怒而扭曲的臉。她輕聲安慰著那個打斷了她父親雙手的兇手。
仿佛地上那灘不斷擴(kuò)大的、刺目的血，和她沒有半點關(guān)系。2醫(yī)院。手術(shù)室的燈滅了。
醫(yī)生摘下口罩，一臉沉重地看著我?！安∪说碾p手腕骨粉碎性骨折，手部神經(jīng)全部斷裂，
我們盡力了?！薄敖Y(jié)論是......永久性損傷，這雙手，可能沒辦法再拿起東西。
”“更別說......行針了?！鞭Z！我的腦子一片空白。對一個中醫(yī)大師來說，
這比死還難受！我扶著墻，拿出手機(jī)，顫抖著撥通了顧清顏的電話。電話響了很久，
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，她才不耐煩地接起。背景音里，是喧鬧的音樂和觥籌交錯的碰杯聲。
“又怎么了？陸塵，你煩不煩啊？”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醉意，和濃濃的不滿。
我用盡全身的力氣，從干澀的喉嚨里擠出幾個字。“師父的手......徹底廢了。
”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。我甚至能聽到她對著旁邊的人輕笑了一聲。隨即，
是她更加冰冷、更加不耐煩的聲音?！笆?jǐn)嗔擞炙啦涣巳耍?/p>
正好讓老頭在家好好待著”“我這邊有個非常重要的上市酒會，馬上就要開始了，
別拿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煩我！
”“嘟......嘟......嘟......”電話被無情地掛斷。
可在掛斷前的最后一秒，我清晰地聽到了電話那頭，傳來了凱文用麥克風(fēng)高喊的聲音，
以及眾人雷鳴般的歡呼。“讓我們一起，為‘卿顏’，為我們即將開創(chuàng)的醫(yī)療帝國，干杯！
”深夜，師父在病床上醒來。他看著自己被層層紗布包裹、如同兩個巨大粽子的雙手，
渾濁的眼睛里，最后一絲光亮熄滅了。萬念俱灰。我守在床邊，
一遍又一遍地?fù)艽蛑櫱孱伒碾娫??！皩Σ黄穑?/p>
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......”“對不起，
您撥打的用戶已關(guān)機(jī)......”最后，直接變成了被拉黑的忙音。我心有不甘，
點開了朋友圈。最新的一條動態(tài)，赫然是顧清顏和凱文發(fā)的。照片里，
兩人親密地依偎在一起，舉著香檳，笑得意氣風(fēng)發(fā)。酒會現(xiàn)場金碧輝煌，他們是絕對的主角。
而那配文，像一把抹了大糞的鋼針，狠狠扎進(jìn)我的心臟?！耙粋€新時代的開啟，
總要淘汰掉一些舊世界的垃圾?！毕旅嬉恍行∽郑亲屛覝喩肀?。
【部分好友可見】他媽的！她屏蔽了所有人，包括她自己的父親。唯獨，對我可見！
我攥著手機(jī)的手，青筋暴起。這時，師父虛弱的聲音傳來。
“陸塵......給我......看看......”我猶豫了，“師父，
沒什么......”他卻固執(zhí)地伸長了脖子，用盡力氣，想要看清我的手機(jī)屏幕。我知道，
我瞞不住。最終，我還是把手機(jī)遞到了他的眼前。當(dāng)看清那張照片，
和那句“淘汰舊世界的垃圾”時，師父的眼睛猛地瞪大了。他粗重地喘息著，
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?！澳?.....逆女......”一口氣沒上來，
他劇烈地咳嗽起來，鮮血從他的嘴角涌出。監(jiān)護(hù)儀上的心率曲線，瞬間變成了一條直線，
發(fā)出刺耳的警報聲！“醫(yī)生！醫(yī)生！”我瘋狂地按著呼叫鈴。
師父卻一把死死摟住了我的脖子。他凹陷的雙眼布滿了暴漲的血絲，
用盡生命最后的一絲力氣，
...別讓她......毀了顧家的百年清譽(yù)......咳咳......”話音未落，
他頭一歪，那只摟著我的胳膊，無力地垂了下去。顧懷安，一代國醫(yī)圣手。最終，
被自己的親生女兒，活活氣死。“師父——！”我跪倒在地，悲痛欲絕。我拿出手機(jī)，
指尖因為憤怒和悲傷而顫抖，給顧清顏發(fā)去了最后一條信息?！澳惆郑荒銡馑懒?。
”幾秒鐘后，屏幕亮起。是她的回復(fù)。只有兩個字。“有病。”然后，
我的微信也被她徹底拉黑。我跪在師父冰冷的遺體前，擦干眼淚。眼中的悲痛，一點點褪去，
化為一片死寂的、冰冷的決絕。3我為師父操辦了葬禮。靈堂設(shè)在顧家老宅，
師父的師兄弟、他生前醫(yī)治過的達(dá)官顯貴、受過他恩惠的街坊鄰里......全都來了。
小小的院子，擠滿了前來吊唁的人?；ㄈ撵`堂一直擺到了大門外。黑壓壓的人群中，
唯獨不見那個最該出現(xiàn)的人——顧清顏。葬禮當(dāng)天，哀樂低回。就在眾人準(zhǔn)備向遺體告別時，
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劃破了寧靜。一輛火紅的法拉利跑車，囂張地停在了門口，像一把利刃，
插進(jìn)了這片黑白的世界。車門打開。顧清顏和凱文，一身光鮮亮麗的定制禮服，
與這肅穆的黑白形成了無比刺眼的對比。她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，臉上帶著譏諷的笑意，
走了進(jìn)來?！皢眩狒[啊。”她環(huán)顧四周，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?！瓣憠m，演得不錯啊，
為了逼我回家，連我爸的葬禮都辦上了？”“真是孝死我了?！彼腥硕急凰@番話驚呆了。
林叔，師父的親師弟，氣得胡子都在發(fā)抖?！扒孱?！你胡說八道什么！
你爸他......”“閉嘴！”顧清顏尖聲打斷他，指著我的鼻子大罵：“陸塵！
你這個廢物！為了爭風(fēng)吃醋，連我爸都敢咒死！你還要不要臉！”她像是瘋了一樣，
沖進(jìn)靈堂，一腳踹翻了身前的花圈?！把?！都他媽給我演！”“我告訴你們，別白費力氣了！
我爸肯定是被他藏起來了！”她伸手，一把將師父的遺像從供桌上掃落在地?！芭荆?/p>
”相框碎裂，玻璃渣四濺。她還不解氣，指著那口黑漆漆的棺材，
對眾人囂張地大笑：“這棺材里，肯定是空的！”“他不敢讓我爸來，怕穿幫！對不對！
”“荒唐！簡直是荒唐！”林叔氣得嘴唇發(fā)紫，上前想要攔住她?！扒孱?，住手！
那是你父親！”顧清顏一把推開他，臉上帶著一種病態(tài)的、瘋狂的得意?！白岄_！
”她不顧所有人的阻攔，雙手搭上沉重的棺蓋?！拔医裉炀鸵?dāng)著大家的面，
拆穿你們的苦肉計！”她用盡全身的力氣，在眾目睽睽之下——“吱呀——”親手，
掀開了棺蓋。時間，在這一刻凝固。顧清顏臉上的笑容，僵住了。她低下頭，正對上棺木中，
父親那張因憤怒而極度扭曲、死不瞑目的臉。那雙眼睛，瞪得大大的，
仿佛在無聲地質(zhì)問著她這個逆女！“啊——?。?！”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，
劃破了整個靈堂的死寂。顧清顏雙腿一軟，整個人癱倒在地。她發(fā)瘋似地尖叫著，
雙手胡亂地在空中抓撓，臉上卻流不出一滴眼淚。只是反復(fù)地，
.....不可能......這不是真的......”4葬禮在一片混亂和荒唐中結(jié)束。
顧清顏被巨大的刺激沖垮了，精神恍惚地被送回了家。第二天，她卻主動找到了我。
臉上帶著憔悴，試圖挽回?！瓣憠m，對不起，我昨天......我只是一時糊涂。
”“我們......我們別鬧了，好不好？
爸剛走......”我面無表情地從公文包里，拿出了一份文件，推到她面前。
雪白的紙上，三個黑色的大字，刺痛了她的眼?！倦x婚協(xié)議書】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，
隨即轉(zhuǎn)為暴怒。“撕拉——！”她一把抓起協(xié)議，瘋狂地撕成了碎片?！瓣憠m！你休想！
”她指著我，聲音尖利，帶著威脅。“我告訴你！顧家的一切都是我的！
公司、房子、巔峰醫(yī)美！你一個上門女婿，休想拿到一分錢！”我看著她歇斯底里的樣子，
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?！拔蚁胍模皇穷櫦业呢敭a(chǎn)?！蔽翌D了頓，一字一句，
清晰地告訴她。“而是，顧家的‘清白’?！彼蹲×?，沒懂我的意思。我沒再理她，
轉(zhuǎn)身離開。我找到了林叔，將師父的臨終遺言，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。
“清理門戶......”林叔聽完，這位年近六旬的老人，氣得一拳砸在紅木桌上，
茶杯應(yīng)聲而碎。“好！好一個清理門戶！”他雙目赤紅，看著我：“陸塵！
師兄把一身本事都傳給了你，也把你當(dāng)親兒子！這件事，師叔豁出這張老臉，
也一定幫你到底！”當(dāng)天下午，林叔就動用了他數(shù)十年在杏林和政商兩界積累的人脈。
一份關(guān)于“卿顏”美容巔峰醫(yī)美涉嫌使用違禁藥品、偷稅漏稅的匿名舉報信，
同時送到了藥品監(jiān)督管理局、稅務(wù)局和幾家最負(fù)盛名的財經(jīng)媒體手中。而我，
則回到了顧家老宅，那個我和師父生活了多年的地方。我推開書房最里側(cè)的一扇暗門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