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職前，我憤然潑了洪婉兒一身咖啡，被同事趕出了辦公室。在新工作中，
大學時候的前男友成了我的頂頭上司。又因為無意撞破了董事長隱藏幾十年的秘密，
我被迫卷入一樁跨國洗錢案件。人生，一定要這么刺激嗎？1我站在落地窗前，端著咖啡杯，
望著腳下熟悉的車水馬龍發(fā)呆。這是我在仕才獵頭公司的最后一天，
東西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，辦公桌上就剩一小盆仙人球?！干蚩偙O(jiān)，金總喊您過去?！?/p>
助理的聲音打破了平靜。我敲門時，金總頭都沒抬，從鼻子里嗯了一聲算是答應我。
直到我在她對面坐下，她才抬起頭，珍珠耳墜隨動作一晃?！干蚝喰校愕碾x職申請我批了，
但交接期……」「您三個月前就給她開了系統(tǒng)最高權限。」我將工牌丟在她辦公桌上，
「連加密候選人的背調庫都copy完了，演這出給誰看？」金總不悅地瞟了一眼我的工牌，
「年輕人要懂分寸，行業(yè)不大，一點事兒瞬間就傳開了。」「比如洪婉兒偽造候選人履歷？」
我站起來，「您該提醒她，獵頭協(xié)會的舉報熱線——」「就印在每份合同的扉頁。」
我假裝沒看到金總眼中劃過的一瞬緊張，頭也不回走出門外。2「沈總監(jiān)，需要幫忙嗎？」
剛回到辦公室，門口就傳來洪婉兒陰陽怪氣的聲音。我抬起頭，
看到她穿著跟我同款的連衣裙倚在門框上，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上帶著用力過猛的妝容，
格外違和。她身后，幾個跟她私交甚好的同事不懷好意地探頭探腦。還沒等我回答，
她已經走了進來，翹著蘭花指一副嫌棄的樣子拎起我椅背上的羊毛披肩。「放下?！?/p>
我面無表情，「你那仿款手鏈接口都是歪的，別把我披肩勾壞了。」「你！」
洪婉兒耳朵跟火燒了一樣紅，把我的披肩一丟，順手拿起我桌上的半杯咖啡想潑過來。
我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，阻止了她的動作。洪婉兒蹙眉盯著我，
眼神從兇狠憎恨轉化為委屈可憐，眼眶泛紅，蓄滿淚水?！干蚝喰?，你總是這樣，
從讀書的時候你就霸凌我?！购橥駜阂贿厠扇醯剞D動著被我抓住的手腕，一邊帶著哭腔控訴，
「我不過是靠自己的能力得到了這個崗位，我做錯了什么？」
門外那幾個看熱鬧的同事開始幫洪婉兒聲討，洪婉兒淚汪汪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得意。
「洪婉兒，要不是我在這工作，我會以為仕才是表演學院呢?！刮見Z過咖啡杯，
把剩下的咖啡潑在了她身上。洪婉兒愣了一秒，發(fā)出殺豬般的尖叫?？吹竭@一幕，
門外的同事忍不住沖了進來對我吼：「沈簡行！你自己不行還欺負人！再不滾我們報警了！」
我放下杯子，把那盆仙人球放在整理箱上面，笑了：「這段演技不錯，挺真實?！拐f完這句，
我便在眾人的注視下昂首踏出公司大門。走出辦公大樓，清風拂面，心中的悶氣瞬間消散。
看著手里的小仙人球，我回想起七年前那個狼狽的自己。
我的大學同學洪婉兒曾是我最拙劣的模仿者。大學四年，從衣著到香水她都復刻我的風格。
我提出不滿，她轉頭就找我當時的男友白澤哭訴，硬生生把我描摹成霸凌者。
我秉承清者自清的道理，從不自證。直到畢業(yè)典禮那天，
白澤誠邀我加入他和洪婉兒合伙的公司，我才明白：有些鏡子照不出真相，
只能扭曲光的方向。和他分手后，我應聘進入仕才，用瘋狂工作碾碎翻涌的情緒。
多少個夜晚，辦公室陪著我的只有這盆小仙人球。
總監(jiān)位子的背后是我在瓢潑大雨中去送合同的身影，是一邊打吊針一邊敲鍵盤的手。
而如今……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把我拉回了現(xiàn)實。接通后，
對面?zhèn)鱽砹巳A銳集團HR的聲音：「沈簡行小姐您好，
上次跟您說的offer的事情不知您考慮的怎么樣了？」「我接受。」
3在華銳的工作按序就班的進行著，這天我正在準備會議資料的時候，
白澤的秘書敲門進來了?！干蚩偰?，白副總請您去一趟他辦公室。」是的，
穩(wěn)居全市企業(yè)前十的華銳集團是白澤家的產業(yè)。這也是我猶豫是否接offer的原因。
權衡再三，還是事業(yè)前景更重要。至于和白澤的尷尬過往，只要我足夠坦然，
該心虛的不該是我。我敲了敲副總裁辦公室的門，白澤抬起了頭。七年未見，
光陰在我記憶里那個溫潤的少年的臉上刻下了清俊的棱角。他視線鎖定在我臉上，
手上不斷將鋼筆旋開又扣緊。持久的沉默讓氣氛很是尷尬。「非要選仕才？」
白澤開口打破了寂靜，冷淡的語氣讓我覺得剛才他熾熱的眼神是我的錯覺。
「仕才的金融人才庫數據量穩(wěn)居行業(yè)龍頭，近期上線的高管背調系統(tǒng)也符合華銳審計需求?！?/p>
我迎上他審視的目光輕笑，「當然，若您更在意私人恩怨……」「相信你的職業(yè)操守?！?/p>
白澤在審批欄簽上字，推過來的文件在桌上擦出輕響，「找董事長終審?！?/p>
然而我指尖剛觸到紙張，他就壓緊了扉頁。「簡行，當年的事……」「白副總，
例會在下午3點?！刮页樽呖嚲o的文件，轉身離開。4董事長不在辦公室，
他的秘書讓我直接把文件放他桌上。我把文件放在辦公桌上，一轉身，
鞋跟突然勾住了地毯的纖維。身體失衡的剎那，我下意識想抓住點什么。
結果就是把董事長的桌墊拽了下來，文件夾和筆記本也應聲掉落。完！蛋！了！
我倒吸一口冷氣，顧不得膝蓋撞到桌角的鈍痛，我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撲向滿地狼藉。
拾起倒扣在地上的筆記本時，一張泛黃的相片滑落出來。
相片上年輕的董事長摟著一位穿波點連衣裙的姑娘，那眉眼活脫脫是白澤的復刻版，
連鼻梁上的痣都分毫不差。難道這是……劇烈的心跳震得我太陽穴發(fā)麻，
顫抖著想把這燙手山藥塞回夾層。「需要幫忙嗎？」低沉的聲線驚的我汗毛集體起立，
「董事長……我……抱歉……我」頭越埋越深，喉嚨里像是塞了一團棉花。
那只戴著名貴袖扣的手進入我的視界，抽走了相片，
聲音依舊平和：「公司咖啡廳換了哥倫比亞瑰夏，沈總監(jiān)想去試試嗎？」
5跟著董事長來到咖啡廳，我正襟危坐，眼睛盯著咖啡杯上升騰的熱氣不敢說話。
董事長像聊家常一樣開了口：「小沈啊，跟仕才的洪總監(jiān)，是大學同學吧?！埂甘?。」
我有些疑惑董事長為何明知故問?！戈惪傋蛱靵碚椅液炔琛！苟麻L喝了一口咖啡，
「他說現(xiàn)在的年輕人軸得很，他侄女因為做咖啡的時候打不好奶泡，
非要報個七八千的培訓班。」我腦海里突然閃過最近洪婉兒朋友圈里的咖啡證書，
猛地抬起頭?！负橥駜菏顷惪偂埂赣H侄女?！苟麻L身體前傾，看著我瞪大的眼睛，
「辦公室就像盤絲洞，你永遠不知道哪根絲牽著如來佛?！菇涍^驚嚇和驚訝，
我的后腦勺突突跳著疼，更加疑惑董事長為什么告訴我。董事長笑了笑，
突然抽出那張要命的相片，指尖在女子臉上點了點?！高@位是白澤生母，產后大出血走的?！?/p>
相片在桌上敲出輕響，「白澤并不知道他現(xiàn)在的母親是繼母。這事要傳出去，
華銳的股價……」我喉嚨干得像生吞了壓縮餅干：「我什么都沒看見?！埂覆唬憧匆娏??！?/p>
董事長把相片收了回去，「就像你已經知道了洪婉兒和陳總的關系，
也已經知道了陳總上個月去開曼群島注冊了個公司?！顾谖业奈募虾灹俗?，遞給了我，
看著我的眼睛：「欲蓋彌彰不如等價交換?！刮艺酒饋?，雙手接過文件，「我懂了，
請董事長放心?！埂府攤€開鎖匠，別當活靶子。」說完這句話，董事長起身離開了座位。
6「沈總，仕才的人到了?！购橥駜和崎_門的瞬間，她身上濃郁的香水味灌進了會議室。
她目光掃過桌上未拆封的禮盒，這是今早她派人送來的。
此刻它正壓著《獵頭服務合規(guī)承諾書》?！干蚩傔€是很謹慎嘛?！?/p>
洪婉兒笑著遞過來一杯咖啡，「熱拿鐵?！刮医舆^咖啡喝了幾口，
過于濃重的苦味擊打著我的喉嚨。用意志壓制住心悸，
我盯著她跟我同款的項鏈：「洪總一向熟悉我的喜好?！购橥駜杭傺b沒聽懂我的話，
挪動椅子靠近我，「聽聞貴司的海外項目正需要一位熟悉跨國并購的CFO?！?/p>
她助理適時遞上iPad，「看看這位從華爾街回來的徐先生怎么樣?！?/p>
「項目是需要個CFO?！刮医舆^iPad，眼神卻鎖在洪婉兒臉上?！傅珦宜?，
徐先生上月不是剛幫我司陳總完成了一個海外公司注冊的項目嗎？
現(xiàn)在仕才都開始搞一人多推的把戲了？」虛偽的笑僵在洪婉兒臉上，我翻開內審名單，
遞給洪婉兒：「貴司新開展的高管背調業(yè)務，我司倒是很感興趣。」
「這……我們需要內部評估。」洪婉兒接過文件的手指有些發(fā)顫?！咐斫??！刮姨挚幢恚?/p>
「明早十點前給我答復，否則貴司的一些小把戲要上獵頭協(xié)會那邊掛號了?！?/p>
目送洪婉兒走出了公司大門，我靠在墻壁上按著心口大喘氣。
咖啡因過量導致的眩暈伴隨著心悸襲來，尖銳的耳鳴中，熟悉的腳步聲急促地向我靠近。
白澤從身后托住我手肘，透過襯衫，我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。他把我扶到椅子上，
抬頭看到桌上沾著我口紅印的咖啡杯，皺起眉頭：「你還是咖啡因不耐受？」
「這幾年好多了。」我接過白澤遞給我的溫水，「這杯是洪婉兒給我的，估計加了幾倍濃縮。
」這時我手機震了一下，解鎖屏幕，是洪婉兒的信息：「高管背調項目，私聊，現(xiàn)在，
遠山咖啡廳?！埂改憧梢詥幔俊拱诐蓳牡乜粗?，我卻很堅定的點了點頭?！负?，我送你，
然后停在你們附近，有任何異常馬上聯(lián)系我?！拐f完，他把我拉了起來。
7推開咖啡廳玻璃門，我看見洪婉兒一臉不耐煩，手中的銀匙正把冰塊攪得哐當作響。
看到我，她把勺子一丟?！改憧偹恪顾プ∥沂滞笥昧ν乱蛔В?/p>
貼近我小聲說：「我知道你在查什么。」她突然伸長脖頸，
眼睛快速掃視了一遍店面又低下頭盯著我：「想查他，你先保住我的命！」
看著一臉錯愕的我，她又轉頭看了看四周，壓低聲音說：「我叔叔，陳總，
他的事情我知道的太多了，他要滅我口！」這時，越過她壓低的肩膀，
我看見遠處有個服務生端著一塊蛋糕向我們走來，眼神銳利的像鷹。我垂眸看去，
他虎口處的硬繭像極了常用槍的痕跡。他對上了我的眼睛，立馬加快步伐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