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江城,趙天龍,龍爺?shù)剑 ?/p>
司儀這一聲高喊,像是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塊巨石。
整個酒店大廳,瞬間安靜了下來。
所有賓客,無論是在交談的,還是在喝酒的,都停下了動作,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了酒店大門口。
葉建國的心臟,在那一刻,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。
他來了。
他竟然真的來了。
恐懼,從腳底升起,迅速蔓延至全身。
茶餐廳里那屈辱的一幕,又清晰地浮現(xiàn)在他眼前。
他下意識地想躲。
可是在場所有人的目光,都集中在門口,也有一部分,落在了他這個“主人家”的身上。
他不能躲。
躲了,就等于告訴所有人,他怕了。
他葉家,在趙天龍面前,就是個笑話。
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,從他心底冒了出來。
也許,龍爺不是來找麻煩的。
也許,他是來化解恩怨的?
今天是自己兒子訂婚的大喜日子,他作為江城的地下王者,過來露個面,給個臺階下,也說得過去。
對,一定是這樣。
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。
這個念頭,像一針強心劑,讓他重新鼓起了勇氣。
他不能在這么多賓客面前,再丟一次臉。
他深吸一口氣,整理了一下自己僵硬的領帶,臉上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。
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身邊的葉凡。
“走,跟我去迎接龍爺?!?/p>
葉凡的臉色發(fā)白,腿肚子都在打轉(zhuǎn)。
“爸,還……還去啊?”
“去!為什么不去!今天我們是主人!”
葉建國低聲呵斥了一句,然后挺直了腰板,硬著頭皮迎了上去。
他走在前面,葉凡緊張地跟在后面。
父子倆穿過人群,來到了趙天龍的面前。
“龍爺,您能來,真是讓我們?nèi)~家蓬蓽生輝??!”
葉建國的聲音帶著顫抖,他再次伸出了自己的雙手,想和趙天龍握手。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看著這一幕。
這一次,趙天龍終于有了反應。
他停下了腳步。
但他沒有看葉建國,也沒有看他伸出的手。
他的目光,仿佛穿透了葉建國父子,看向了他們身后的某個地方。
然后,他就像沒有看到眼前這兩個大活人一樣,邁開步子,徑直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。
他走過時帶起的風,吹動了葉建國額前的頭發(fā)。
時間,仿佛在這一刻定格。
葉建國伸出的雙手,就那么尷尬地停在了半空中。
他臉上的笑容,徹底凝固,像一張劣質(zhì)的面具,布滿了裂痕。
全場死寂。
所有賓客的目光,都聚焦在他的身上。
那目光里,有震驚,有不解,有憐憫,但更多的,是毫不掩飾的嘲諷。
第二次了。
這是第二次,在眾目睽睽之下,被同一個人,用同樣的方式,無視得徹徹底底。
葉建國的臉,由紅轉(zhuǎn)白,又由白轉(zhuǎn)青。
他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涌向了頭部,耳朵里嗡嗡作響。
他恨不得立刻從這個世界上消失。
他身后的葉凡,更是羞憤得無地自容,低著頭,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。
可接下來發(fā)生的一幕,更是讓所有人大跌眼鏡。
只見趙天龍,并沒有走向宴會廳的主席,也沒有去和其他賓客打招呼。
他帶著他那群氣場森嚴的手下,徑直走到了那個偏僻的“紫荊廳”門口。
然后,他就那么直挺挺地站住了。
雙手負在身后,面無表情,眼神銳利。
他既不進去,也不離開。
他身后的十幾個黑衣大漢,則在入口兩側(cè)一字排開。
他們像一排排黑色的雕塑,將那個小小的宴會廳門口,堵得水泄不通。
那架勢,哪里是來參加訂婚宴的?
分明是來站崗的!
所有人都看懵了。
這是什么操作?
來砸場子?不像,他什么都沒做。
來祝賀?更不像,哪有祝賀是堵在門口的?
大廳休息區(qū),一個消息靈通的富商,端著咖啡杯,低聲對他身邊的朋友說:
“看明白了嗎?”
“明白什么?”
“龍爺這不是來吃飯的,這是來站崗的!”
富商的語氣里帶著一絲敬畏。
“站崗?給誰站崗?”
“還能給誰?肯定是里面有他得罪不起,或者說要巴結(jié)的大人物!他這是在門口站崗賠罪,或者是在等候那位大人物的吩咐!”
這個猜測,迅速在賓客之間傳開。
所有人的心里都掀起了驚濤駭浪。
能讓趙天龍親自在門口站崗賠罪的大人物?
那得是什么樣的存在?
整個江城,有這號人物嗎?
所有人的目光,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那個被堵住的紫荊廳。
他們開始瘋狂地猜測,到底是哪位神仙,在葉家這個小小的訂婚宴上。
就在眾人議論紛紛,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。
大廳另一側(cè),電梯門“?!钡囊宦暣蜷_了。
一個穿著普通白色T恤和牛仔褲的年輕人,從里面走了出來。
他的神情淡然,雙手插在口袋里,步伐悠閑。
他似乎只是路過,準備去酒店的其他地方。
他看到了宴會廳門口這詭異的一幕,看到了像門神一樣站著的趙天龍。
他微微挑了挑眉,似乎覺得有些礙事,便準備從旁邊繞過去。
然而,就在他邁步的瞬間。
一直如雕塑般站立的趙天龍,動了。
他猛地轉(zhuǎn)過身,面向那個年輕人。
在全場所有人震驚得無以復加的目光中。
剛才還霸氣外露,氣場全開的趙天龍,對著那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年輕人,恭恭敬敬地,彎下了腰。
一個標準的九十度鞠躬。
他的聲音,洪亮,清晰,充滿了敬畏,傳遍了整個大廳的每一個角落。
“先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