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涼的金屬觸感,帶著顧言辭指尖殘留的微冷,如同細(xì)微的電流,瞬間從謝宣的掌心竄遍四肢百骸。
他像個被施了定身咒的木偶,僵立在清晨濕冷的走廊里,左手死死攥著那個去而復(fù)返的銀灰色保溫杯,大腦一片空白。
禁止……一次性塑料瓶?
所以……就又把保溫杯塞回來了?!
這他媽到底是什么神邏輯?!
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被雷劈中的感覺,讓謝宣徹底凌亂。他低頭,看著手里這個線條流暢、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金屬家伙,又抬頭看向顧言辭消失的走廊盡頭。教導(dǎo)處恥辱的處分、父親沉重的背影、昨夜風(fēng)雨中的絕望……那些沉甸甸壓在心頭的東西,在這匪夷所思的“保溫杯歸還”操作面前,竟顯得有幾分……滑稽?
他甩了甩頭,試圖把腦子里那個清冷又莫名其妙的身影甩出去,嘴角卻不受控制地,向上彎起了一個小小的、帶著點(diǎn)無奈、點(diǎn)困惑、卻又莫名……有點(diǎn)甜的弧度。
操。
顧言辭……
真是……笨死了。
“臥槽!宣哥!顧神又給你塞‘定情信物’了?!”趙小胖那咋咋呼呼、充滿八卦興奮的聲音像顆炸彈在耳邊炸響,瞬間把謝宣從微妙的情緒里炸了出來。
謝宣猛地回神,臉上剛浮起的那點(diǎn)笑意瞬間僵住,隨即爆紅!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,惡狠狠地瞪向不知何時湊到身邊、眼睛賊亮地盯著保溫杯的趙小胖:“滾!信物你個頭!再瞎說老子揍你!”他手忙腳亂地把保溫杯塞進(jìn)校服外套寬大的口袋里,動作大得像在藏匿贓物。
冰涼的杯身隔著薄薄的布料緊緊貼著腰側(cè),沉甸甸的,存在感強(qiáng)得驚人。謝宣感覺那塊皮膚都快要被燙熟了。
早自習(xí)的鈴聲像救星般響起。謝宣幾乎是逃也似的沖回自己最后一排的角落座位,把臉埋進(jìn)臂彎里,試圖隔絕趙小胖那持續(xù)不斷、充滿探究和“我懂”意味的嘿嘿傻笑,以及周圍若有若無飄來的、更加復(fù)雜難辨的目光。
處分下來了。
記過,留校察看。
鮮紅的印章蓋在教導(dǎo)處下發(fā)的正式通知單上,像一塊丑陋的烙印,被班主任面無表情地貼在教室后面的公告欄里。
謝宣沒去看。他能感覺到經(jīng)過公告欄的同學(xué)都會短暫駐足,然后目光或同情、或鄙夷、或純粹看戲地掃向他這個角落。恥辱感像冰冷的藤蔓纏繞著他的心臟,但奇怪的是,口袋里那個冰涼的保溫杯,又像一顆小小的、固執(zhí)的定心丸,沉甸甸地墜在那里,提醒著他昨夜風(fēng)雨中那點(diǎn)微弱的暖意和顧言辭那笨拙到極致的……“沒關(guān)系”?
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(fā),將臉埋得更深。
上午的課程在一種微妙的氛圍中進(jìn)行。物理老師講解著復(fù)雜的電路圖,謝宣強(qiáng)迫自己盯著黑板,思緒卻像脫韁的野馬,在處分公告的冰冷紅色和口袋保溫杯的冰涼金屬感之間反復(fù)橫跳。直到——
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小紙條,再次如同變魔術(shù)般,悄無聲息地從旁邊遞了過來,精準(zhǔn)地滑落在謝宣攤開的物理練習(xí)冊上。
謝宣的心臟猛地一跳!他做賊似的飛快左右瞟了一眼,才屏住呼吸,顫抖著手,小心翼翼地展開。
依舊是那瘦勁鋒利、力透紙背的熟悉字跡。
這一次,不再是公式,也不是“笨鳥”。
只有一行簡潔的、帶著點(diǎn)命令口吻的坐標(biāo):
【舊樓琴房。放學(xué)后?!?/p>
沒有署名。沒有理由。
謝宣的指尖瞬間收緊!紙條邊緣被捏得發(fā)皺。他猛地抬頭,目光下意識地掃向斜前方——那個位置依舊空著。
顧言辭沒在教室。
這家伙……又要干什么?!
巨大的緊張感和一種被“盯上”的窘迫感再次攫住了謝宣!昨天琴房門口那場風(fēng)暴、父親震怒的臉、女人惡毒的咒罵……瞬間涌入腦海!他下意識地就想把紙條揉成一團(tuán)扔掉!
然而,目光觸及那行熟悉的字跡,指尖感受到紙條上似乎還殘留著書寫者的一絲微涼……一股莫名的、帶著點(diǎn)自虐般的好奇和一絲……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(rèn)的期待,悄然壓倒了恐懼。
操!去就去!誰怕誰!
……
放學(xué)鈴聲如同沖鋒號。謝宣幾乎是第一個抓起書包沖出教室,目標(biāo)明確地沖向舊教學(xué)樓。他刻意繞開了公告欄,腳步飛快,像是在逃離什么,又像是在奔赴什么。
推開那扇熟悉的、厚重的木門,熟悉的、帶著塵埃和陳舊木材味道的空氣涌了出來。夕陽的金色光芒穿過高大的玻璃窗,給空曠的教室鍍上一層暖融的濾鏡。
顧言辭果然在。
他沒有坐在鋼琴前,而是背對著門口,站在窗邊。身姿挺拔得像一棵孤傲的寒松,靜靜地望著窗外被雨水洗刷過的操場。金色的光線勾勒出他清瘦的輪廓,半邊身體沐浴在暖陽里,半邊隱在墻壁的陰影中。
他手里……依舊沒有甜品盒。
謝宣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,隨即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……空落落?他清了清嗓子,試圖打破這過于安靜的空氣:“……我來了?!?/p>
顧言辭聞聲,極其緩慢地轉(zhuǎn)過身。
金色的光線落在他臉上,照亮了那雙深潭般的墨色眼眸。里面沒什么明顯的情緒,平靜無波。他的視線落在謝宣臉上,極其短暫地掃過他因?yàn)楸寂芏⑽⒎杭t的臉頰,隨即冷淡地移開,落在了他鼓鼓囊囊的書包側(cè)袋上——那里塞著那個銀灰色的保溫杯。
“坐?!彼穆曇羟遒琅f,言簡意賅,指了指鋼琴凳。
謝宣一臉警惕,但還是依言坐下,姿勢依舊僵硬。
顧言辭也走了過來,在他身邊坐下。兩人之間隔著大約半個人的距離。那股熟悉的、帶著冷冽木質(zhì)調(diào)的淡香再次強(qiáng)勢地侵入謝宣的感官。
“拿出來。”顧言辭的目光落在謝宣的書包側(cè)袋上,命令道。
“什么?”謝宣一愣。
“杯子?!鳖櫻赞o言簡意賅。
謝宣:“…………”
他強(qiáng)忍著翻白眼的沖動,帶著一種“我倒要看看你搞什么鬼”的悲壯,從書包側(cè)袋里掏出那個冰涼的銀灰色保溫杯,“啪”地一聲放在兩人之間的琴凳上。
顧辭言辭拿起保溫杯,動作流暢地擰開杯蓋。一股帶著淡淡甜香的熱氣瞬間飄散出來——是溫?zé)岬姆涿坭肿硬琛?/p>
謝宣的鼻子不受控制地動了動。這家伙……還給他泡好了?
在謝宣愕然的目光注視下,顧辭言辭極其自然地、將那個打開的、冒著熱氣的保溫杯……重新塞回了謝宣手里!
“喝了?!彼穆曇魩е蝗葜靡傻拿罡?。
謝宣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他徹底無語了!看著手里這杯溫?zé)岬?、散發(fā)著誘人甜香的蜂蜜柚子茶,再看看顧言辭那張平靜無波、仿佛在說“這是圣旨”的臉,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被強(qiáng)行投喂的羞惱再次沖上頭頂!
“顧言辭!你有完沒完?!”他幾乎是吼出來的,“把我叫來就為了讓我喝這個?!你他媽……”
“閉嘴。”顧辭言辭冷冷地打斷他,目光銳利得像冰錐,“嗓子啞了?!?/p>
謝宣被他噎得一窒!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嚨。昨天淋雨哭嚎加上一夜沒睡好,嗓子確實(shí)又干又痛,說話都帶著砂礫感。這家伙……聽出來了?
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涌上心頭,堵住了他后面的咆哮。他瞪著顧言辭,又低頭看看手里那杯溫?zé)岬姆涿坭肿硬?,甜絲絲的熱氣熏著他的眼睛,有點(diǎn)發(fā)酸。
他咬了咬牙,帶著一種破罐破摔的悲壯,猛地仰頭灌了一大口!
溫?zé)岬摹е肿忧逑愫头涿厶鹞兜囊后w滑過干澀疼痛的喉嚨,帶來一陣舒適的暖流,瞬間撫平了那火燒火燎的痛感。
操……還挺好喝。
謝宣砸吧砸吧嘴,沒再說話,只是捧著杯子,小口小口地喝著。溫?zé)岬囊后w順著食道滑下,暖意似乎也蔓延到了心口,驅(qū)散了些許處分帶來的陰霾。
顧辭言辭似乎對他的“順從”很滿意(?)。他不再看謝宣,而是極其自然地拿起了謝宣攤在琴凳上的物理練習(xí)冊——正是昨天被雨水泡得卷了邊、字跡暈染的那本。
他修長的手指翻動著濕軟發(fā)皺的書頁,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似乎對這本“飽經(jīng)風(fēng)霜”的練習(xí)冊頗為嫌棄。但他沒說什么,只是拿起一支筆,筆尖精準(zhǔn)地落在了一道被暈染得有些模糊的電路分析題上。
“這里。”他的聲音響起,依舊是那種缺乏起伏的清冽調(diào)子,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,“等效電阻算錯了?!?/p>
謝宣捧著杯子的手一頓,茫然地湊過去看。
顧辭言辭的筆尖在暈染的圖旁邊,極其簡潔地畫了一個清晰的小電路圖,標(biāo)注了幾個關(guān)鍵參數(shù)。然后,他極其自然地將筆塞進(jìn)了謝宣空著的那只手里。
“重算。”命令的口吻。
謝宣:“…………”
他看著手里被強(qiáng)行塞進(jìn)來的筆,再看看顧言辭那雙平靜無波、仿佛在說“看什么看,算題”的眼睛,一股混雜著憋屈、無奈和一絲……被強(qiáng)行按頭學(xué)習(xí)的荒謬感涌上心頭。
這家伙……是把他當(dāng)成什么需要嚴(yán)格管教的笨蛋學(xué)生了嗎?!
他憤憤地抓起筆,瞪著那道題,試圖找回一點(diǎn)尊嚴(yán)。然而,那該死的等效電阻計(jì)算確實(shí)卡了他一上午!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(fā)。
顧辭言辭似乎早就料到了。他極其輕微地側(cè)過身,肩膀幾乎要碰到謝宣的手臂。那股冷冽的木質(zhì)淡香更加清晰地縈繞在鼻尖。
他沒有直接講解,只是伸出那根骨節(jié)分明的食指,極其短暫地、輕輕地,在謝宣草稿紙上某個被他忽略的關(guān)鍵節(jié)點(diǎn)上——點(diǎn)了一下。
指尖微涼,動作快得像蜻蜓點(diǎn)水。
謝宣的目光順著那指尖的指引,落在那一點(diǎn)上!電光火石間,剛才還像一團(tuán)亂麻的電路圖,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瞬間理順了關(guān)鍵!
“哦!并聯(lián)!這里要看成并聯(lián)!”謝宣幾乎是脫口而出,眼睛瞬間亮了!
他抓起筆,刷刷刷地在草稿紙上演算起來,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!剛才的憋屈和羞惱瞬間被解題的興奮感取代。
顧辭言辭安靜地坐在一旁,微微垂著眼瞼,看著謝宣因?yàn)閷W⒔忸}而微微皺起的眉頭和發(fā)亮的眼睛。窗外夕陽的金光落在他冷白的側(cè)臉上,柔和了那過于鋒利的線條。緊抿的薄唇,似乎……極其細(xì)微地向上彎起了一個難以察覺的弧度?
謝宣終于解出那道題,興奮地抬起頭:“算出來了!是12歐姆!”他下意識地看向顧言辭,眼神亮晶晶的,帶著點(diǎn)求證的意味。
顧辭言辭的目光從草稿紙上移開,落在謝宣因?yàn)榕d奮而微微泛紅的臉上。他極其輕微地點(diǎn)了一下頭。
“嗯?!币粋€淡淡的單音節(jié)。
隨即,他極其自然地伸出手,從謝宣手里……拿回了那支筆。
動作流暢得像在回收一件屬于自己的工具。
謝宣看著自己空空的手,再看看顧言辭手里那支筆,剛升起的解題成就感瞬間被一種“工具人用完即棄”的憋屈感取代!
操!這混蛋!
他憤憤地瞪了顧言辭一眼,抓起自己的保溫杯,報復(fù)性地猛灌了一大口蜂蜜柚子茶!溫?zé)岬奶鹨饣?,稍微撫平了那點(diǎn)不爽。
顧辭言辭對他的瞪視毫不在意。他合上那本濕軟的練習(xí)冊,動作帶著一種嫌棄的優(yōu)雅。然后,他站起身,走到窗邊,背對著謝宣,重新看向窗外。
夕陽的金光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。
“處分……”一個清冽、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,打破了沉默。顧辭言辭沒有回頭,聲音平穩(wěn)無波,仿佛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(guān)的事實(shí),“……會消掉。”
謝宣端著杯子的手猛地一頓!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!
處分……會消掉?
他……他是在承諾?還是只是陳述?
巨大的驚喜和一種不真實(shí)感瞬間攫住了謝宣!他看著顧言辭在夕陽下挺拔卻顯得有些孤寂的背影,喉嚨發(fā)緊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?”他聲音干澀。
顧辭言辭沒有回答。他只是微微側(cè)過頭,夕陽的光線勾勒出他線條利落的下頜和緊抿的薄唇。他的目光,極其短暫地、仿佛不經(jīng)意地掃過謝宣因?yàn)檎痼@而微微睜大的眼睛,隨即又冷淡地移開。
“琴,”他再次開口,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,“……不是你砸的?!?/p>
謝宣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!巨大的震驚和一種被理解的暖流洶涌而至!他猛地站起身:“你知道?!那你為什么不……”
“不重要?!鳖欈o言辭冷冷地打斷他,終于轉(zhuǎn)回身。那雙深潭般的墨色眼眸平靜地看著謝宣,里面沒有任何波瀾,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“結(jié)果一樣。”
結(jié)果一樣?
什么叫結(jié)果一樣?!
謝宣被他這輕描淡寫的態(tài)度氣得差點(diǎn)跳起來!他為了那個莫須有的罪名挨了處分,父親賠上了血汗錢,擔(dān)驚受怕了一整夜!在他這里就一句“結(jié)果一樣”?!
巨大的委屈和憤怒瞬間沖垮了理智!他一步?jīng)_到顧言辭面前,仰著頭,眼睛因?yàn)榧佣鵁猛t,像只被徹底惹毛的小豹子:“顧言辭!你他媽少在這里裝深沉!什么叫結(jié)果一樣?!老子背了黑鍋!我爸賠了錢!差點(diǎn)被退學(xué)!在你這里就他媽一句輕飄飄的不重要?!”
他吼得很大聲,聲音在空曠的琴房里回蕩,震得窗戶玻璃都在嗡嗡作響。
顧辭言辭靜靜地看著他,看著他因?yàn)閼嵟鴿q紅的臉,看著他眼中翻涌的委屈和不甘。那張總是平靜無波的臉上,第一次清晰地掠過一絲極其細(xì)微的……波動?像是冰封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顆石子,激起了細(xì)微的漣漪。
他緊抿的薄唇翕動了一下,似乎想說什么。但最終,他只是極其輕微地、幾不可察地……偏了一下頭。
這個細(xì)微的動作,讓他的左耳廓更多地暴露在謝宣的視線里。夕陽暖金色的光芒下,那片小巧圓潤的耳垂,此刻正清晰地暈染著一層極其不自然的、熟透般的緋紅!如同雪地里驟然盛開的紅梅,灼熱得驚心動魄!
那抹緋紅迅速蔓延至整個耳廓,在冷白的皮膚上異常扎眼!
謝宣的咆哮戛然而止!他像被按下了暫停鍵,所有的憤怒和委屈都卡在了喉嚨里。他呆呆地看著顧言辭那片驚心動魄的緋紅耳尖,看著他緊抿的薄唇和那雙深不見底、此刻卻似乎翻涌著某種難以言喻情緒的眼眸……
一個模糊的念頭閃電般劃過腦海:這家伙……是不是其實(shí)……也在意?只是……不會表達(dá)?或者……不能表達(dá)?
這個念頭讓謝宣的心跳驟然失序!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奇異的悸動交織在一起。
顧辭言辭似乎被他看得極其不自在。他猛地別開臉,動作帶著明顯的僵硬和一絲……狼狽?那緋紅的耳尖在謝宣的逼視下,顏色似乎更深了幾分。
他不再看謝宣,轉(zhuǎn)身邁開腳步,徑直朝著琴房門口走去。步履依舊從容,背影依舊挺拔,但那微微加快的腳步和緊握成拳、指節(jié)發(fā)白的手,卻無聲地泄露了主人內(nèi)心的不平靜。
“喂!”謝宣下意識地喊了一聲。
顧辭言辭的腳步頓在門口,卻沒有回頭。
謝宣看著他那清瘦挺拔卻帶著一絲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,再看看琴凳上那個喝了一半的蜂蜜柚子茶保溫杯,一股混雜著憋屈、困惑、還有一絲……莫名興奮的情緒涌上心頭。
這家伙……耳尖紅透了!
是被他吼的?還是……別的?
他幾步?jīng)_過去,一把抓起那個沉甸甸的保溫杯,沖著顧言辭即將消失在門外的背影,帶著點(diǎn)咬牙切齒、卻又掩不住一絲上揚(yáng)尾音的調(diào)子,大聲吼道:
“顧言辭!你才是笨鳥!物理好有什么了不起?!有本事別跑?。 ?/p>
吼聲在空曠的琴房里回蕩。
門外,那道清瘦挺拔的身影似乎極其輕微地踉蹌了一下。
隨即,腳步更快地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。
謝宣抱著那個溫?zé)岬谋乇?,站在空蕩蕩的琴房里,夕陽的金光落在他身上?/p>
許久。
他低下頭,看著杯口氤氳的熱氣,嘴角不受控制地,大大地向上咧開。
操。
笨鳥。
跑得還挺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