藥王谷廢墟的腐氣尚未散盡,林淵已如一道殘破的影,貼著天玄宗后山禁地嶙峋的峭壁滑下。每一步都牽扯著丹田那片被天逆珠強行縫合的廢墟,紫電蛟反噬的雷霆之力仍在經(jīng)脈中亂竄,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的余痛。左臂被鬼哭藤與腐骨煞包裹,繃帶下傳來鉆心的麻癢與冰寒,那是蘇青以毒攻毒的手段在釘死雷煞,卻也如同跗骨之蛆,時刻啃噬著殘存的生機。
血月低垂,潑灑下粘稠的光,將禁地入口那兩尊猙獰石獸的陰影拉得如同擇人而噬的巨口??諝饫飶浡鴿庵氐难扰c一種陳年符紙焚燒后的焦糊味,混雜著山石縫隙里滲出的、若有若無的玄冰寒氣。這寒氣,林淵刻骨銘心——父親林清的殘魂,就被鎖在禁地深處的玄冰柱中,日夜煎熬。
他伏在冰冷的巖石后,目光穿透陰影,死死鎖住入口處兩名值守弟子。并非尋常內(nèi)門弟子,而是執(zhí)法堂直屬的“血衛(wèi)”,黑袍袖口繡著滴血的短匕紋樣,眼神麻木空洞,周身散發(fā)著煉尸般的陰冷死氣。趙無痕的爪牙,已被徹底煉成了沒有思想的傀儡。
“紫電……”林淵在心中低喚,意念沉入靈魂深處那道冰冷的“契”字烙印。
嗡!
丹田深處傳來一聲壓抑的蛟吟,狂暴的雷力被強行收束,順著逆轉的經(jīng)脈涌入右臂。細微的紫黑色電弧在皮膚下游走,帶來撕裂般的脹痛,卻也賦予他遠超煉氣期的速度與爆發(fā)力。他深吸一口氣,將蘇青調(diào)制的“龜息散”藥力催發(fā)至極致,氣息瞬間微弱如風中殘燭,生機近乎斷絕,與周遭彌漫的死氣融為一體。
就在兩名血衛(wèi)視線交錯移開的剎那!
林淵動了!
沒有風聲,沒有殘影,重傷的身體在雷電之力的強行催動下,化作一道貼著地面疾掠的模糊灰影!快!快到超越了肉眼的捕捉!右肩狠狠撞在入口旁一塊半人高的嶙峋怪石上,借力一旋,整個人如同沒有骨頭的蛇,險之又險地從兩尊石獸交錯投下的陰影縫隙中滑入禁地甬道!
“噗!”強行催動雷力的反噬瞬間爆發(fā),喉頭腥甜上涌,被他死死咽下。丹田如同被投入燒紅的鐵蒺藜,劇痛讓他眼前發(fā)黑。他蜷縮在入口內(nèi)冰冷的石壁陰影里,劇烈喘息,冷汗浸透單衣。
甬道內(nèi)一片死寂,唯有壁上零星鑲嵌的劣質螢石散發(fā)著慘綠幽光,將濕滑的石壁映照得如同巨獸的腸道??諝怅幚湔吵恚瑤е鴿庵氐耐列群湍撤N……淡淡的、如同鐵銹混合著陳舊檀香的奇異氣味。這氣味,林淵前世隨父親進入時曾嗅到過,是禁地深處那座“玄機殿”特有的熏香。
他強忍劇痛,將感知提升到極致。天逆珠緊貼胸口,珠體溫熱,傳遞出一種近乎“愉悅”的細微震顫——它在貪婪地汲取著此地濃郁的死氣與怨念。珠體深處那點混沌黑暗緩緩旋轉,明滅的紫芒掃過幽暗的甬道,在林淵的感知中勾勒出一條條極其隱晦、幾乎與石壁融為一體的暗紅色能量紋路。那是遍布禁地的“血煞警戒符”,一旦觸發(fā),立刻驚動守衛(wèi)。
前世記憶與天逆珠的洞察力疊加,林淵如同行走在蛛網(wǎng)邊緣的獵手。他避開地面幾處顏色略深的石磚(重力陷阱),側身繞過幾根看似普通、實則刻滿微縮符文的石筍(音波偵測),每一步都精準地落在警戒符最微弱的節(jié)點。甬道深處傳來隱約的滴水聲,規(guī)律而空洞,如同某種計時。
越往里走,那股混合著鐵銹與檀香的氣味愈發(fā)濃烈,還夾雜著一絲極淡、卻令人靈魂本能顫栗的陰寒。那是玄冰柱的氣息,也是……血冥的力量殘留!天逆珠的震顫明顯加劇,傳遞出一種冰冷的渴望與……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?
甬道盡頭,豁然開朗。
一座巨大的天然石窟展現(xiàn)在眼前。石窟頂部倒懸著無數(shù)尖銳的鐘乳石,如同巨獸的獠牙。中央,一根高達十丈、通體晶瑩剔透、散發(fā)著亙古寒意的巨大玄冰柱直插穹頂!冰柱內(nèi)部并非空無一物,隱約可見一道模糊的、幾乎透明的身影被無數(shù)條閃爍著暗紫色符文的能量鎖鏈貫穿四肢百骸,死死禁錮在核心!那身影的輪廓,是如此的熟悉!
父親!林清!
林淵的心臟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!指甲深深摳進掌心,鮮血滲出都毫無所覺。滔天的恨意混合著刺骨的悲慟,如同巖漿般在胸腔里翻涌,幾乎要沖破喉嚨!他死死咬住牙關,鐵銹味在口中彌漫,強行壓下幾乎失控的情緒。天逆珠似乎感應到他劇烈的精神波動,珠體微微發(fā)燙,一股冰冷的意志順著連接涌入,強行壓制住他翻騰的恨火。
冰柱周圍,矗立著十二根稍小的青銅柱,柱身蝕刻著扭曲的惡鬼圖騰,頂端燃燒著幽綠色的磷火,將整個石窟映照得一片慘綠。磷火跳躍,投下無數(shù)扭曲晃動的鬼影??諝庵袕浡年幒罋?,正是源自這些磷火和玄冰柱。
而在玄冰柱正前方,一座由整塊黑曜石雕琢而成的猙獰祭壇上,此刻正進行著一場令人毛骨悚然的儀式!
祭壇中央,一個穿著天玄宗核心弟子服飾的年輕人被剝光了上衣,四肢被漆黑的骨釘死死釘在祭壇表面。他雙目圓睜,瞳孔渙散,嘴巴大張著,卻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,只有喉嚨里發(fā)出“嗬嗬”的破風箱般的嘶響。祭壇邊緣,站著三個身披猩紅斗篷、臉上戴著無面青銅面具的身影。他們手中持著白骨制成的匕首,刀刃上流淌著粘稠的暗紅色液體。
為首的紅袍人,身形佝僂,枯瘦的手指正蘸著祭壇凹槽里積蓄的、冒著熱氣的鮮血,在年輕弟子赤裸的胸膛上繪制一個復雜而邪異的符文——那符文的核心,赫然是一個扭曲的“逆”字!
隨著符文的最后一筆落下,年輕弟子身體猛地繃直,如同離水的魚般劇烈抽搐!他胸膛上那個“逆”字符文驟然亮起刺目的血光!一股肉眼可見的、淡白色的魂魄能量,混合著濃郁的生命精氣,被強行從七竅中抽出,化作一道細流,源源不斷地注入祭壇下方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之中!
“呃…呃啊……”年輕弟子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,皮膚失去光澤,變得灰敗枯槁,最終徹底不動,只剩下一具皮包骨頭的空殼。而他被抽離的魂魄與生機,盡數(shù)沒入那黑洞深處,仿佛被某個貪婪的存在吞噬殆盡。
“第一百三十七個?!睘槭椎募t袍人收回手指,聲音干澀沙啞,如同砂紙摩擦,“‘血飼’完成。通道暫時穩(wěn)固,可以開始了。”
林淵瞳孔驟縮!血飼!以門下弟子魂魄精血為祭品,穩(wěn)固與血冥溝通的通道!這比前世所知更加殘忍血腥!他死死盯著祭壇下方那個黑洞,天逆珠傳來強烈的悸動——那黑洞深處,正傳來一股與它同源、卻更加龐大、更加邪惡的冰冷意志!
“恭迎血冥大人駕駕!”三個紅袍人同時躬身,聲音帶著狂熱的敬畏。
祭壇上的黑洞猛地旋轉起來,粘稠的黑暗如同沸騰的墨汁!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瞬間充斥了整個石窟!空氣變得粘稠沉重,溫度驟降,連玄冰柱散發(fā)的寒氣都似乎被壓制!洞頂垂下的鐘乳石表面,迅速凝結出一層厚厚的黑色冰霜!
咕?!緡!?/p>
粘稠的、仿佛血漿翻涌的聲音從黑洞中傳出。緊接著,一只完全由粘稠、不斷滴落的暗紅色液體構成的手掌,緩緩從黑洞中探出!那手掌沒有骨骼,形態(tài)不斷扭曲變化,時而五指分明,時而化作流淌的觸須,掌心中央,一個深邃的、不斷旋轉的“逆”字印記散發(fā)著不祥的幽光!
血冥分身!
林淵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!他屏住呼吸,將龜息散藥力催發(fā)到極致,身體緊緊貼在冰冷的石壁陰影中,如同沒有生命的巖石。天逆珠在他懷中劇烈震顫,珠體滾燙,傳遞出強烈的吞噬欲望與一絲……源自本能的忌憚!
“林玄風?!币粋€非男非女、帶著多重重疊回音、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聲音,直接在石窟中響起,并非通過空氣傳播,而是直接在靈魂層面震蕩!“祭品…太弱。通道…不穩(wěn)?!?/p>
聲音響起的剎那,祭壇后方,那片被磷火鬼影籠罩的陰影中,緩緩走出一人。
天玄宗掌門,林玄風!
他依舊穿著那身象征至高權力的玄金云紋道袍,仙風道骨,面容威嚴。但此刻,在血冥分身那粘稠邪惡的威壓下,他那份刻意維持的莊重顯得如此蒼白可笑。他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恭敬與謙卑,眼底深處卻藏著無法掩飾的緊張與……一絲貪婪?
“血冥大人息怒?!绷中L微微躬身,聲音平穩(wěn),卻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,“近日宗門內(nèi)…有些不安分的小蟲子攪擾,執(zhí)法堂精銳折損頗多。這些祭品雖弱,卻已是弟子精挑細選、靈根純凈之輩。待清理了那些叛逆,定當獻上更優(yōu)質的‘血食’?!?/p>
“小蟲子?”血冥分身那只流淌的手掌緩緩抬起,掌心“逆”字印記對準林玄風,聲音帶著冰冷的嘲弄,“你是指…那個叫林淵的…小雜種?還有…他懷里那顆…不安分的珠子?”
林玄風身體幾不可察地一僵,臉上閃過一絲驚疑:“大人明鑒!那孽障身懷邪物,屢次逃脫,甚至…甚至傷及趙長老!弟子已加派人手,定要將其擒殺,奪回邪珠,獻于大人座前!”
“邪珠?”血冥分身發(fā)出一陣令人牙酸的、如同無數(shù)玻璃摩擦般的低笑,“那可不是…邪珠。那是…鑰匙。打開…最終之門的…鑰匙?!绷魈实氖终凭従徶赶蛐心堑滥:纳碛?,“就像…他父親…林清…守護的那把‘鎖’。”
林淵藏在陰影中的身體猛地一震!鑰匙?鎖?父親守護的鎖?天逆珠與玄冰柱有關?!
“林清…不識抬舉?!毖し稚淼穆曇魩е唤z殘忍的玩味,“妄圖…以殘魂…封印裂隙。愚蠢。他的魂力…是上好的…燃料。燃燒他…才能…維持通道?!?/p>
林玄風眼中精光一閃,連忙道:“大人放心!林清殘魂已被徹底鎖死,日夜抽取魂力,絕無掙脫可能!只待大人神功大成,徹底貫通兩界,這凡界億萬生靈,皆是大人囊中之物!”
“兩界?”血冥分身的聲音陡然拔高,帶著一種超越凡塵理解的貪婪與暴虐,“不!是…三界!凡界…只是起點!仙界的…偽君子們…抽取凡界靈脈…茍延殘喘…他們的魂魄…才是…真正的美味!”
它那流淌的手掌猛地張開,掌心“逆”字印記爆發(fā)出刺目的血光!一幅清晰的畫面被投射在石窟空中——那是一片懸浮于無盡云海之上的宏偉宮殿群,仙氣繚繞,霞光萬道,正是傳說中的仙界!然而畫面拉近,宮殿深處,無數(shù)面容模糊、身著華服的“仙人”盤坐于巨大的陣法之中,陣法核心,赫然是無數(shù)條從下方凡界大地強行抽取、如同血管般搏動的靈氣洪流!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一些靈氣洪流中,隱約可見無數(shù)凡人城池的虛影,以及被抽干靈脈后化為荒漠死地的景象!
“看吧!”血冥分身的聲音充滿蠱惑與怨毒,“他們…才是…蛀蟲!掠奪者!待本座…吞噬凡界…重鑄魔軀…便是…反攻仙界…收割…那些…偽仙魂魄…之時!”
林玄風看著那畫面,呼吸陡然急促,眼中爆發(fā)出駭人的狂熱與貪婪!仙界!仙人的魂魄!那是他夢寐以求的力量源泉!
“弟子愿為大人前驅!肝腦涂地,在所不辭!”林玄風深深拜下。
“很好。”血冥分身似乎滿意了,流淌的手掌緩緩收回黑洞,“加快…‘弒天陣’…布置。需要…更多…精血魂魄…尤其是…純凈的…元嬰之魂?!?/p>
它頓了頓,掌心“逆”字印記幽幽轉向玄冰柱方向:“林清的魂…快…燒盡了。準備…下一個…‘鎖芯’?!?/p>
下一個鎖芯?!林淵腦中如同驚雷炸響!他們要用誰來替代父親?!母親早逝,林家血脈……只剩他一人!難道……
“弟子明白!”林玄風眼中閃過一絲狠厲,“待擒住那小雜種,便以其魂魄填補玄冰柱!他身懷邪珠,魂力定然大補!”
“不…”血冥分身的聲音帶著一絲詭異的玩味,“他…是鑰匙。暫時…不能動。鎖芯…另有人選。”黑洞緩緩旋轉收縮,血冥分身的聲音逐漸飄渺,“記住…通道…不穩(wěn)。下次…祭品…翻倍…”
粘稠的黑暗徹底縮回黑洞,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壓如潮水般退去。祭壇上的黑洞緩緩彌合,只留下那具干癟的弟子尸體和空氣中濃得化不開的血腥與邪惡氣息。
林玄風站在原地,臉上的恭敬瞬間褪去,化為一片冰冷的陰沉。他揮了揮手,三個紅袍人如同鬼魅般上前,麻利地清理祭壇上的尸體,仿佛在處理一堆垃圾。
“鑰匙…鎖芯…”林玄風喃喃自語,目光陰鷙地掃過玄冰柱中那道模糊的身影,又轉向禁地入口方向,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,“林淵…我的好侄兒…你究竟…藏了多少秘密?”
他轉身,走向祭壇后方那片陰影。陰影中,一張巨大的石桌上,攤開著一幅散發(fā)著古老氣息的暗紅色皮卷。皮卷上,用暗金色的血液繪制著一座龐大到難以想象的立體陣法模型——無數(shù)扭曲的符文、交錯的能量線路、以及九個位于陣法核心、如同旋渦般的節(jié)點!正是“弒天陣”的完整陣圖!
林玄風枯瘦的手指撫過陣圖邊緣一行細小的古篆注釋:“九極歸元,逆亂陰陽;噬魂奪魄,弒天通幽!”他的眼中燃燒著瘋狂的野心,“快了…就快了…待大陣一成,凡界靈脈盡歸我手!血冥?哼…待本座吞噬了仙界那幫偽仙,下一個…就是你!”
林淵將這一切盡收眼底,靈魂如同被投入了冰火煉獄!父親的慘狀、血冥的陰謀、林玄風的野心、弒天陣的恐怖……無數(shù)信息沖擊著他的神經(jīng)。天逆珠在懷中劇烈跳動,珠體滾燙,傳遞出強烈的憤怒與吞噬的渴望!它似乎對那弒天陣圖,尤其是陣圖核心那九個旋渦節(jié)點,產(chǎn)生了難以抑制的貪婪!
必須拿到陣圖!必須知道下一個“鎖芯”是誰!
林玄風觀摩片刻陣圖,將其小心卷起,放入一個貼身的儲物袋中。他轉身,對一名紅袍人吩咐道:“傳令下去,明日午時,所有內(nèi)門長老齊聚‘觀星臺’,本座有要事宣布。另外…讓‘影蛛’盯緊藥王谷廢墟和枯骨墳場,林淵那小雜種…一定藏在那里!”
“是!”紅袍人躬身領命,無聲退入陰影。
林玄風最后看了一眼玄冰柱,眼中沒有絲毫憐憫,只有一片冰冷的算計。他轉身,朝著禁地深處另一條通道走去,身影很快消失在幽暗之中。
石窟內(nèi)只剩下三個清理祭壇的紅袍人和那十二根燃燒著磷火的青銅柱。林淵如同最耐心的獵手,在陰影中蟄伏。他強忍著沖出去搶奪陣圖的沖動,丹田的劇痛和天逆珠的躁動時刻提醒著他此刻的虛弱。
機會只有一次!
他目光銳利如鷹,鎖定在祭壇邊緣——那里散落著幾片從年輕弟子身上剝下的、沾染著新鮮血跡的破碎衣袍碎片。其中一片,恰好落在離他藏身處不遠的一根青銅柱陰影下。
時間一點點流逝。三個紅袍人清理完畢,其中兩人拖著干尸走向石窟深處一個側洞,顯然是去處理“垃圾”。只剩下一人,正用一塊黑布仔細擦拭著祭壇表面殘留的血跡。
就是現(xiàn)在!
林淵意念沉入天逆珠,瘋狂催動那絲微弱的法則篡改之力!
“逆轉…滯!”
嗡!
一股無形的波動以他為中心擴散!目標并非整個石窟,而是精準地籠罩了那名擦拭祭壇的紅袍人周身三尺之地!
那紅袍人的動作猛地一僵!抬起的手臂,擦拭的動作,甚至眼中麻木的光芒,都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,徹底凝固!雖然只持續(xù)了千分之一個剎那,但對林淵來說,足夠了!
他如同蓄勢已久的毒蛇,身體貼著地面猛地竄出!紫電之力在殘破的經(jīng)脈中炸開,帶來撕裂般的劇痛,卻賦予了他超越極限的速度!右手閃電般探出,抓起那片染血的衣袍碎片,同時左手食指指尖逼出一滴蘊含天逆珠氣息的精血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,在那紅袍人擦拭祭壇的黑布一角,飛快地畫下一個極其微小的、扭曲的“逆”字血符!
做完這一切,他身體猛地后縮,重新沒入陰影!動作快如鬼魅,沒有帶起一絲風聲!
遲滯效果消失!
紅袍人身體微微一晃,仿佛只是瞬間的眩暈。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,又低頭繼續(xù)擦拭祭壇,渾然不覺手中那塊沾染了林淵精血與“逆”字符文的黑布,已被悄然種下了追蹤的印記。
林淵蜷縮回陰影,劇烈喘息,冷汗浸透后背。強行催動法則之力,丹田如同被投入了無數(shù)把燒紅的鋼刀,瘋狂攪動!靈魂傳來陣陣撕裂般的虛弱感。但他成功了!有了這片沾染了祭壇氣息、屬于“祭品”的衣袍碎片,他就能施展追蹤秘術,鎖定林玄風的位置!而那塊被種下血符的黑布,將成為他潛入觀星臺的鑰匙!
他小心翼翼地將染血碎片收入懷中,天逆珠立刻傳來一絲微弱的感應,指向林玄風離去的方向。他最后看了一眼玄冰柱中那道模糊的身影,眼中是刻骨的恨意與無聲的誓言。
“父親…等我…”
他如同融入陰影的流水,沿著來時的路徑,悄無聲息地退出禁地石窟。每一步都牽動著全身的傷痛,但步伐卻異常堅定。
然而,就在他即將踏出禁地入口的瞬間——
“噗通!”
一具溫熱的身體,如同破麻袋般,從上方峭壁的陰影中直直墜落下來,重重砸在林淵面前不足三尺的地面上!鮮血瞬間在冰冷的巖石上洇開一大片刺目的暗紅!
林淵瞳孔驟縮,瞬間僵在原地!
借著慘淡的血月光輝,他看清了那人的臉——正是之前被他用血符標記了黑布的紅袍人!他臉上的青銅面具碎裂了一半,露出半張因極度恐懼而扭曲變形的臉,眼睛瞪得滾圓,瞳孔渙散,已然氣絕!致命傷在咽喉,一道細如發(fā)絲、卻深可見骨的切口,邊緣泛著詭異的青黑色!
更讓林淵渾身汗毛倒豎的是,這紅袍人手中,死死攥著半塊撕裂的衣角——那布料的花紋和顏色,赫然與他懷中那片染血的祭品碎片一模一樣!
陷阱?!
林淵猛地抬頭!
峭壁上方的陰影中,一雙冰冷、戲謔、如同貓捉老鼠般的眼睛,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。那人全身籠罩在寬大的黑袍中,臉上覆蓋著一張慘白的、沒有任何五官的面具,唯有面具眉心處,刻著一個殷紅如血的“逆”字!
一股遠比血衛(wèi)更加陰冷、更加粘稠的殺意,如同無形的蛛網(wǎng),瞬間籠罩了林淵全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