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芷的下場比我想象的還要慘烈。
失去養(yǎng)魂燈庇護(hù)后，她的魂魄被忘川里饑餓的惡鬼爭相撕扯。
那些骯臟的手扒開她的靈體，就像當(dāng)初在魔界水牢里對我做的那樣。
“啊——！”
她的慘叫響徹地府。
“謝寒！你說過會永遠(yuǎn)愛我的！”
謝寒站在岸邊，玄色衣袍被陰風(fēng)吹得獵獵作響。
他面無表情地看著云芷被惡鬼分食，聲音冷的像淬了冰。
“我愛的人，一直都是阿裳?！?/p>
“只不過被你篡改了記憶！”
在謝寒看來，和他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，一直都是云芷。
而那枚刻著“宴”字的白玉鈴鐺，他也送給了云芷。
謝寒跪在三生石前，一遍遍看著過往的回憶。
當(dāng)他看到自己親手將鞭子抽在云裳身上時，突然噴出一口鮮血。
“阿裳...阿裳...”
他顫抖著撫摸石面上云裳的臉，淚水砸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他取出那枚白玉鈴鐺，上面刻著的“宴”字已經(jīng)被摩挲的模糊不清。
原來七百年前，他送的人一直都是云裳。
忘川岸邊，云芷的魂魄被萬鬼撕咬。
謝寒抬手結(jié)印，一道金光打入云芷殘魂之中。
“云芷，你可知這是什么？”
謝寒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。
“從今往后，你每日都要重復(fù)魂飛魄散的痛苦，卻又死不了?！?/p>
云芷的殘魂發(fā)出凄厲的尖叫。
“謝寒！你好狠的心！”
“狠？”
謝寒冷笑，“不及你萬分之一?！?/p>
他轉(zhuǎn)身對鬼差下令。
“將她打入地獄最底層，每日午時用雷刑鞭笞，子時用腐骨水浸泡。我要她永遠(yuǎn)記得，自己是怎么害死阿裳的?！?/p>
我感覺到自己的魂魄正在消散。
忘川河的水不再冰冷，反而帶著一種溫暖的包容，仿佛在迎接我的歸來。
“阿裳！”
身后傳來撕心裂肺的呼喊聲，是謝寒。
我不用回頭也知道，他此刻必定是滿臉淚痕，眼睛里盛滿了悔恨。
但已經(jīng)太遲了。
我的意識逐漸模糊，最后看到的畫面是爹爹跪在岸邊，雙手深深插入泥土。
娘親癱軟在地，哭的幾乎背過氣去。
而謝寒...謝寒正瘋狂的想要留住我的魂魄，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們一點點消散。
“對不起...”
這是我留給這世間最后的話語，卻不是對他們說的。
是對我自己說的。
對不起，云裳，讓你受了這么多苦。
江南的春雨總是來得突然。
寧家大宅的后花園里，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正踮著腳去夠一枝開的正艷的海棠。
“無憂，小心些！”
寧夫人站在廊下，眼中滿是寵溺。
“娘親放心，我穩(wěn)著呢！”
寧無憂回頭一笑，眉眼彎彎如月牙。
她終于折下那枝海棠，歡快的跑回寧夫人身邊。
“娘，你看，這花開得多好，放在爹爹書房最合適了。”
寧夫人接過花枝，輕輕拂去女兒鬢角的雨珠。
“你這丫頭，下著雨還往外跑，著涼了可怎么好？”
“才不會呢！”
寧無憂挽著娘親的手臂撒嬌，“女兒身體好著呢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