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肆之中,呂布手里的酒杯有些拿不穩(wěn),背后更是冷汗直流。
“此人太恐怖了,三言兩語,直指人心,若是再給他點(diǎn)時間,怕是后患無窮啊?!?/p>
“文遠(yuǎn),你且在這里不要走動,我去去就來?!?/p>
呂布說罷就要起身。
此時鎮(zhèn)壓這些剛剛熱血上頭的百姓,呂布一個人就足夠了。
但如果讓這些百姓形成戰(zhàn)斗力,那就需要出動軍隊了。
但呂布的肩膀上,一只手輕輕拍著。
“奉先,你先別急,我有一計?!?/p>
張遼緩緩起身,飲盡杯中酒,悠悠看向劉允的方向。
“咱們混入人群之中,這人有意思,我倒是想看看,他憑借一張嘴,能干出來多大的事情?!?/p>
“可是,他們要去糧倉?!眳尾家膊徊刂粗?,“十八路諸侯已經(jīng)在城外了,圍城之下,若是沒有糧草,你我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?!?/p>
張遼想都沒想:“糧倉那邊可是李傕郭汜二人重兵把守,應(yīng)該無礙。”
呂布一拍大腿:“走!”
如果劉允朝兩人的方向看一眼,就會發(fā)現(xiàn),呂布頭頂上親密度已經(jīng)到了20,而張遼,已經(jīng)是35了。
洛陽城的糧倉在城北,劉允走在前面,腳下如風(fēng),身后百姓揮舞著手中的家伙,脖子上青筋暴起。
一路向北。
洛陽城很大,巷道之中,不少百姓被轟鳴被浩浩蕩蕩的腳步聲吸引,都從藏身的地方鉆了出來。
“兄臺,這是干啥呢?”
“不知道啊,反正跟著就是了?!?/p>
“跟上跟上,想吃肉的跟著劉公子走,殺狗官,來吃肉!”
“兄弟我讀書少你沒騙我?真能吃肉?”
“媽的,反正都快餓死了,萬一真有一口呢。”
吃肉兩個字的吸引力是巨大的,頃刻之間嘈雜的隊伍所過之處,就有一些普通百姓加入。
他們或許并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,但他們是真的餓壞了,他們也在賭。
賭站在最前面的年輕人,是不是真的會給他們飯菜。
……
城北糧倉里,李傕郭汜兩人具備對印,雙頰紅暈漂浮,眼神迷離。
“李兄,你我二人,隨相國進(jìn)京,乃是這輩最正確的抉擇。”
“郭兄高見!”李傕舉杯,大笑起來。
兩人身前,十幾名歌姬扭動著身子,搖晃著步伐,極盡諂媚。
案上,美味佳肴堆滿,郭汜拿起一根羊腿,一把拉過一名歌姬:“來,吃光它?!?/p>
歌姬只是一個弱女子,哪里能吃下跟她腦袋一樣大的羊腿,當(dāng)場開始告饒。
“將軍,小女子定然吃不下?!?/p>
郭汜冷笑:“這都吃不下,你當(dāng)什么歌姬,來人啊,這個女子賞你們了。”
女子眼神之中震撼之下露出絕望,發(fā)出凄慘的叫聲,但已經(jīng)被一個兵卒捂住嘴巴,如同死狗一般拖了出去。
其他歌姬瑟瑟發(fā)抖,她們知道,一旦被這些士兵拖出去,那意味著要被當(dāng)做牲口一樣糟蹋掉。
忍受屈辱,還不一定能活命。
她們害怕了。
就在此時,門外傳來一聲急促的聲音。
“報,將軍,大事不好了!”
李傕郭汜正在享受那些歌姬在他們的威勢之下瑟瑟發(fā)抖還得跳舞的樣子,突然被兵卒的通報打斷。
“怎么了?”說話之間,嘴角的油漬還沒有擦干。
“有人煽動民變,帶著百姓直奔糧倉而來。”
郭汜猛地起身,雙目圓睜。
“什么?竟敢打軍糧的主意!”
“如此狂妄,帶頭者何人!”
兵卒一頭霧水:“屬下不知?!?/p>
李傕緩緩起身,開始穿甲胄。
郭汜則是提著長槍,就走出營帳。
城北糧倉乃是相國一路從北方進(jìn)京的根基和依仗,更是如今洛陽之中的重地。
擁有重兵兩百人駐守。
相國更是器重二人,將如此重任交給二人,兩人為何在軍中飲酒作樂?
自然是因為駐守糧倉就不能上陣打仗,不上陣打仗,哪里來的戰(zhàn)功赫赫。
所以,聽到百姓民變,朝著糧倉而來,郭汜和李傕都興奮了。
一道木門打開,李傕郭汜二人盔甲在夕陽下異常刺眼。
城北糧倉分兩層,外層乃是兵卒駐扎區(qū)域,有百人日夜巡邏。
內(nèi)層更是重中之重,百人分為三組,日夜不休。
糧倉大營外空地上,劉允抬手,身后的百姓紛紛停下了腳步。
混在人群之中,呂布和張遼掃了一眼糧倉之中的兵力布置,皺起眉頭。
“奉先,你我打個賭如何?”
呂布一聽打賭,當(dāng)即同意:“文遠(yuǎn),賭什么。”
“我賭李傕郭汜守不住?!?/p>
呂布挑眉:“不可能,絕對不可能,兩百重兵,全副武裝,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如何攻破?!?/p>
“百金?!?/p>
“成交?!?/p>
呂布興奮了:“那就多謝文遠(yuǎn)的百金了?!?/p>
“奉先你別急,你且看……”
順著張遼手指的方向,呂布看到了驚人的一幕。
劉允一人站在空地上,一身素衣,夕陽之下,影子被拉的極長。
這一幕肅殺和悲壯之感,讓呂布也不禁泛起了嘀咕,心中竟然有了一點(diǎn)點(diǎn)動搖。
難不成,他劉允真的可以?
轉(zhuǎn)念一想,呂布就搖頭了。
兩百訓(xùn)練有素的兵卒,面對哪怕是面對上千百姓,也能輕松屠殺。
對于士兵來說,殺人流血不過是日常而已,但對于這些百姓而言,他們哪怕是再憤怒,也終究會在見血的那一刻,變成待宰的羔羊。
呂布好奇開口:“文遠(yuǎn),你為什么覺得他一定行?”
張遼背著手,目光幽深盯著劉允。
“我在他身上,感受到了一種東西。”
“這種東西,不光在劉允身上,在這些百姓身上也有?!?/p>
此時,營寨之上,郭汜冷眼看著腳下,根本沒有當(dāng)回事。
自古以來應(yīng)對民變第一策略就是殺雞儆猴。
帶頭的只要死了,民變自會消除。
甚至他還可以以此為機(jī)會,在這些屁民身上壓榨一番。
“弓來!”
郭汜拉弓,射箭,隨后轉(zhuǎn)頭。
箭矢飛快,他對自己箭術(shù)充滿自信。
真的猛將,從不回頭看目標(biāo)。
但下一刻,沒有士兵們歡呼聲,沒有嘩變的百姓驚恐后退的聲音。
一切都過于平靜,甚至還有點(diǎn)死寂。
他緩緩轉(zhuǎn)頭,看到了詭異的一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