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寂,如同厚重的裹尸布,再次覆蓋了千窟原的瘡疤。塵埃落定,
將剛才那場短暫卻慘烈至極的吞噬與毀滅深深掩埋。
只有深坑邊緣那處被暗金洪流轟碎的琉璃巖壁,如同被巨獸啃噬的傷口,
無聲地訴說著剛剛發(fā)生的一切。阿土蜷縮在冰冷的巖石縫隙里,
小小的身體依舊在無法控制地顫抖。每一次細(xì)微的震動都牽扯著體內(nèi)的傷痛,
帶來撕裂般的痛楚。但他已經(jīng)感覺不到痛了。或者說,那劇烈的生理痛楚,
早已被另一種更深沉、更冰冷的恐懼和絕望所淹沒。
爺爺最后的手……那只變成了晶石圣物般的手……被那個怪物……吃掉了。那恐怖的一幕,
如同最深的烙印,刻進(jìn)了他的靈魂。墨衍暴起時那熔巖般扭曲的怪臂,那深淵巨口般的漩渦,
、被強(qiáng)行吞噬的瞬間……還有那最后毀滅晶葉沙暴的、如同地獄噴發(fā)般的暗金洪流……怪物。
那個叫墨衍的人,已經(jīng)徹底變成了一個怪物。阿土的目光,如同受驚的小鹿,
死死盯著不遠(yuǎn)處灰燼中那個倒伏的焦黑人形。墨衍一動不動,如同真正的焦炭,
那條剛剛釋放了毀滅力量的怪臂無力地垂在身側(cè),
裂痕深處只有極其微弱的暗金光芒在艱難地明滅,仿佛隨時會徹底熄滅。
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,纏繞著阿土的心臟,幾乎讓他窒息。他想逃,離這個怪物越遠(yuǎn)越好。
但身體沉重得像灌了鉛,每一次試圖挪動都帶來鉆心的劇痛和更深的虛弱。
心口那點淡金色的光芒,在經(jīng)歷了剛才的劇變后,也變得黯淡了許多,搏動微弱而遲緩,
只能勉強(qiáng)維持著他最后一點意識不滅。深坑底部,
只剩下熔巖池沉悶的咕嘟聲和巖石偶爾滑落的碎響。時間在極致的死寂和恐懼中緩慢流逝。
阿土抱著自己,將臉深深埋進(jìn)膝蓋,試圖隔絕那怪物帶來的恐懼,也隔絕這無邊無際的絕望。
不知過了多久。一絲極其微弱、帶著奇異韻律的嗡鳴聲,極其突兀地,打破了死寂。
嗡…嗡……聲音很輕,如同蜜蜂振翅,又像是某種沉重金屬在極其緩慢地冷卻收縮。
來源……正是墨衍倒下的方向!阿土猛地抬起頭,驚恐地望去。
只見墨衍那條焦黑扭曲、布滿裂痕的怪臂,此刻正發(fā)生著詭異的變化!
手臂表面那些猙獰的裂痕深處,原本只是如同余燼般明滅的微弱暗金光芒,
此刻正以一種極其緩慢、卻又異常穩(wěn)定的節(jié)奏,明滅著。每一次明滅,
都伴隨著那低沉的嗡鳴。更詭異的是,隨著光芒的明滅,裂痕邊緣那些焦黑碳化的物質(zhì),
似乎正在被那光芒……同化?不,不是同化,更像是……重構(gòu)!那些焦黑的部分,
在暗金光芒的明滅中,正極其緩慢地……褪去死寂的黑色,
呈現(xiàn)出一種……暗沉厚重的、如同歷經(jīng)億萬年沉淀的土黃色!質(zhì)地也不再是焦炭般的脆弱,
而是帶上了一種巖石般的堅硬感!而且,在那緩慢重構(gòu)的手臂表面,
開始浮現(xiàn)出極其細(xì)微、極其玄奧的……紋路!那些紋路,阿土見過!
就在爺爺那只晶石枯手上!那種古老、天然、仿佛蘊(yùn)含著大地至理的紋路!
雖然此刻在墨衍手臂上浮現(xiàn)的紋路更加細(xì)微、更加破碎、也更加黯淡,
但那氣息……阿土絕不會認(rèn)錯!是爺爺枯手上的那種紋路!它們正隨著暗金光芒的明滅,
極其緩慢地、艱難地在墨衍那條怪臂上蔓延、生長!
如同干涸河床上重新出現(xiàn)的、微小的水流分支,試圖重新勾勒出古老的河道!這詭異的一幕,
讓阿土的恐懼瞬間攀升到了頂點!
那個怪物……他不僅吃掉了爺爺?shù)氖帧F(xiàn)在……現(xiàn)在他還在長出爺爺手上的東西?!
這比單純的吞噬更加駭人!這簡直是將爺爺最后的遺骸……融入了自己那扭曲的怪物之軀!
“嗚……”阿土死死捂住自己的嘴,才沒有讓驚恐的尖叫沖口而出。胃里一陣翻江倒海,
強(qiáng)烈的惡心感涌了上來。他不敢再看,再次將頭深深埋下,身體抖得像秋風(fēng)中的落葉。然而,
心口那點微弱的淡金色光芒,
卻似乎對那嗡鳴聲和那新生的、微弱的大地紋路產(chǎn)生了某種奇異的感應(yīng)。光芒的搏動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