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陽城。
“啪!”
木劍在空中劃出一道狼狽的弧線,歪歪斜斜插入十步外的狗屎堆中,濺起幾滴散發(fā)著惡臭的褐色液體。
“哈哈哈!”演武場周圍頓時爆發(fā)出一陣哄笑。
幾個林家子弟笑得前仰后合,有人甚至夸張地拍打著地面。林虎更是捂著肚子,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:“林皓!你這個廢物,你還有臉在這兒練劍?”
林皓慢條斯理地拍了拍青色長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。
他身材修長挺拔,劍眉星目間透著一股不羈的氣質(zhì)。
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枝,他手腕輕輕一轉(zhuǎn),挽出一個漂亮的劍花。
“練劍怎么了?”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,“萬一我明天突然覺醒絕世體質(zhì),一劍把你們?nèi)倪M茅坑呢?”
“哈哈哈!”林虎笑得直拍大腿,“就你?十六歲了還是煉氣三層,連看門的老黃都打不過!”他故意提高音量,讓周圍人都能聽見,“聽說你昨天還被老黃的狗追著跑?”
周圍的嘲笑聲更大了。
“夠了!”
清泠劍鳴壓過滿場喧嘩。一襲月白勁裝的林雪兒劍鞘點地,青鋼劍穗上墜著的冰玉令符叮當作響——那是族長親授的執(zhí)法堂信物。
場中霎時死寂,幾個剛才嘲笑林皓的庶支子弟慌忙跪倒,林虎進也不是退也不是。
“三叔公說過,林家的劍可以折斷,脊梁不能彎?!鄙倥畡馓羝鸺S堆里的木劍,混沌火訣瞬間將污穢焚成青煙:“二十年前獸潮圍城,林皓堂兄的父親獨守東城門三天三夜,渾身經(jīng)脈盡碎都沒讓半只妖獸踏進青陽城——你們現(xiàn)在踩的每塊磚,都浸著他老人家的血!”
那幾個子弟面上露出慚愧之色。
場邊老槐樹下的族老們放下茶盞。
“雪丫頭到底年輕氣盛。”大長老摩挲著翡翠煙斗,瞥向場中那個青衫身影:“不過皓兒這樣子……”
……
“云嵐宗到——!”
一聲長喝突然從林家大門方向傳來,緊接著是聲清越的鶴唳劃破長空。
所有人都轉(zhuǎn)頭望去,只見九只通體雪白、翼展丈余的仙鶴拉著一架鎏金飛輦破云而來。
輦上霞光萬丈,珠簾輕搖間,隱約可見一男一女相擁而立的身影。
林皓瞇起眼睛。即使隔著百丈距離,他也能認出那個身著月白流仙裙的女子——吳媚柔,他名義上的未婚妻。
她身旁那個金紋黑袍的青年,腰間玉佩刻著“云嵐”二字,在陽光下熠熠生輝,想必就是最近風頭正盛的云嵐宗核心弟子趙炎。
“快!列隊迎接!”林虎一改先前的囂張,慌慌張張地整理衣冠,連滾帶爬地往林家大廳跑去。其他子弟也亂作一團,有人甚至緊張得把佩劍都掉在了地上。
林皓站在原地沒動。他銳利的目光穿透飛輦上的珠簾,清楚地看到趙炎的手正明目張膽地摟在吳媚柔纖細的腰肢上,而吳媚柔非但沒有抗拒,反而將身子靠得更近了些,紅唇幾乎貼在趙炎耳邊說著什么。
“呵?!绷逐┹p笑一聲,隨手扔掉樹枝。
……
林家正廳內(nèi),檀香繚繞。數(shù)十盞青銅燈盞將大廳照得通明,卻驅(qū)散不了凝重的氣氛。
林震天端坐在主位上,面色凝重如鐵。兩側(cè)坐著林家十幾位長老,個個神情肅穆,目光閃爍。
林皓坐在最末席,一臉事不關(guān)己。
“云嵐宗吳仙子、趙真?zhèn)鞯?!?/p>
隨著司儀的高喝,一對璧人在侍女引領(lǐng)下緩步而入。
吳媚柔一襲月白流仙裙,裙擺上繡著精致的云紋,每走一步都仿佛踏云而來。她眉心一點朱砂,襯得肌膚如雪,氣質(zhì)清冷如霜。
她身旁的趙炎金紋黑袍,腰間玉佩流光溢彩,舉手投足間盡顯仙門高徒的氣度。
林家長老們紛紛起身相迎,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。林震天也勉強擠出一絲笑意,皺紋里卻藏著苦澀:“吳仙子遠道而來,有失遠迎……”
吳媚柔目光掃過眾人,如同看螻蟻,連個正眼都沒給末座的林皓,只是微微頷首,朱唇輕啟:“林族長,”她的聲音如同她的人一樣冷,仿佛帶著冰碴,“今日前來,是為解除與林皓的婚約。”
大廳內(nèi)一片嘩然。
雖然眾人早有預料,但如此直白的宣告還是引起一陣騷動。幾位年長的長老交換著眼色,而年輕一輩則偷偷看向林皓,眼中滿是幸災樂禍。
林震天臉色鐵青,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扶手:“吳仙子,這婚約可是當年令尊……”
“家父已閉關(guān)十年未出,現(xiàn)在我自己做主?!眳敲娜岽驍嗟?,聲音清脆卻不容置疑。
她目光掃視一圈,最終定格在林皓身上。那眼神,比看路邊的垃圾還要淡漠三分。
她蓮步輕移,走到林皓面前,紅唇微啟,聲音清冷,不帶一絲感情:
“林皓?!?/p>
林皓翻了個白眼:“有事?”
吳媚柔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,似乎不滿他的態(tài)度。
她玉手一翻,一枚龍眼大小、散發(fā)著微弱藥香的丹藥出現(xiàn)在掌心。
“你我婚約,始于長輩戲言。如今你我云泥之別,此約,當解?!彼曇羝降?,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“這枚‘聚氣丹’,予你。從此兩清,莫再糾纏?!?/p>
說完,手腕一抖,那枚丹藥如同施舍乞丐的銅板,叮當一聲,滾落在林皓腳邊的塵土里。
轟!
林家眾人嘩然!雖然都知道這一天會來,但沒想到吳媚柔如此不留情面!當眾丟丹藥,這是把林皓,把整個林家的臉面都踩在地上摩擦?。?/p>
林震天臉色鐵青,拳頭捏得發(fā)白,卻不敢發(fā)作。
云嵐宗,林家惹不起!
趙炎上前一步,摟住吳媚柔的纖腰,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,看向林皓的目光充滿了輕蔑:“媚柔師妹心善,還給你這廢物留點東西。要我說,你這等垃圾,連呼吸這世間的靈氣都是浪費!識相的,跪下,給媚柔師妹磕三個響頭,感謝她的‘大恩大德’!”
說著,一股屬于筑基境的威壓狠狠壓向林皓!
林皓只覺得胸口一悶,喉嚨腥甜,雙腿像灌了鉛!但他死死咬著牙,腰桿挺得筆直,眼睛因為憤怒而充血,死死瞪著眼前這對狗男女!
“跪??!廢物!”林虎在人群里小聲慫恿,帶著幸災樂禍。
“皓兒……”林震天聲音顫抖,帶著無奈和哀求。
林皓內(nèi)心瘋狂咆哮:“臥槽尼瑪!三十年河東?老子現(xiàn)在就要河西!”
就在他感覺骨頭都要被壓碎,膝蓋即將彎曲的瞬間!
一股滔天的怒火直沖腦門!去他媽的隱忍!去他媽的莫欺少年窮!
“呵……呵呵呵……”林皓低低地笑了起來,聲音嘶啞卻帶著一股狠勁。
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,他猛地抬起腳,狠狠地、用盡全力地踩了下去!
“啪嘰!”
那枚象征著羞辱的聚氣丹,瞬間被踩成了一灘藥泥!
林皓抬起頭,臉上沾著塵土,眼神卻亮得嚇人,他伸出手指,筆直地指向吳媚柔和趙炎,用盡全身力氣,聲震全場:
“吳媚柔!趙炎!給老子聽好了!”
“今日之辱,我林皓記下了!莫欺少年窮!老子告訴你們——”
“他日老子若凌云起,定讓你們這對狗男女,跪在我腳下唱征服!”
“這婚,不用你退!”
“是老子林皓,休了你吳媚柔!”
“拿著你的垃圾,帶著你的姘頭,滾出林家!”
死寂!
絕對的死寂!
整個大廳落針可聞!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,目瞪口呆地看著場中那個挺直脊梁、卻眼神桀驁的少年。
踩碎丹藥!當眾休妻!指著云嵐宗核心弟子的鼻子罵狗男女?還讓人家跪下唱征服?!
瘋了!林皓絕對是瘋了!
林震天眼前一黑,差點暈過去。
吳媚柔那張萬年冰山的臉,第一次出現(xiàn)了裂痕,那是難以置信和被螻蟻冒犯的震怒!
趙炎更是瞬間暴怒!他追求吳媚柔已久,眼看就要得手,卻被一個煉氣三層的廢物當眾辱罵“狗男女”?這簡直是奇恥大辱!
“螻蟻!你找死?。?!”
趙炎雙眼赤紅,殺機沸騰!他不再顧忌,屬于筑基境的靈力瘋狂涌動,右手抬起,掌心凝聚起一團刺目的金光,帶著毀滅性的氣息,狠狠一掌拍向林皓!
“給老子死!”
掌風所過之處,地面石板寸寸龜裂。
“轟!”
林皓被直接轟飛出去,撞破雕花木窗,重重摔在后山樹林里。
……
“咳咳……”林皓吐出一口鮮血,胸口火辣辣地疼。他掙扎著爬起來,每動一下都像是千萬根針在扎。
他苦笑著靠在斷樹上,抬頭望向天空。
因為資質(zhì)平平,他的修為就一直停滯在煉氣三層。而今天,他徹底失去了作為林家子弟的尊嚴。
“這就是弱者的下場嗎……”他喃喃自語。
天空突然傳來一聲巨響!
“轟??!”
一道白光撕裂天穹,如同流星般精準地砸在他身上!
“臥槽!”
林皓猝不及防,一下子被砸得七葷八素,感覺肋骨都快斷了…~
過了好半天,他艱難地睜開眼,一陣眩暈之后,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近在咫尺、美得驚心動魄、卻蒼白無比的絕美容顏。長長的睫毛緊閉著,秀眉微蹙,似乎承受著巨大的痛苦。一股清雅如幽蘭、又帶著一絲奇異甜香的體味鉆入鼻腔。
“嘶……好……好漂亮!天女下凡?不對……是仙子送溫暖?!”林皓腦子有點懵。
就在這時,趴在他身上的絕美女子似乎醒了,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,緩緩睜開。那是一雙清澈如寒潭,此刻卻帶著迷離水光的美眸。
她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,眼神迷茫地看了看身下被自己壓著的林皓,小巧的瓊鼻下意識地嗅了嗅,紅唇微張,發(fā)出帶著灼熱氣息、軟糯迷糊的聲音:
“嗯……好硬的地板……咦?好……好濃烈的純陽之氣?”她又用力嗅了嗅,“好……好想吃……”
林皓:(⊙_⊙)? 純陽之氣?想吃?吃啥?吃我?!
不等林皓反應過來,異變再生!
絕美女子體內(nèi)似乎有什么東西徹底爆發(fā)了!她白皙如玉的肌膚瞬間泛起誘人的粉紅色,眼神變得更加迷離,呼吸急促,渾身散發(fā)出驚人的熱力!
她僅存的理智被一種本能的欲望徹底淹沒!
“啊……好難受……要……要炸了……”
她發(fā)出一聲痛苦又帶著極致誘惑的呻吟,看向林皓的眼神,瞬間充滿了赤裸裸的、如同餓狼看到小羊羔般的渴望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