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燕三皇子沈世安重生了。重生后,他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答應(yīng)半個月后,去遼國做質(zhì)子。
第二件事,他跪在佛前磕了9999次響頭,許了三個愿望——“佛祖在上,世安感恩重生,
一求此去順利,守護(hù)大燕百姓安寧?!薄岸蟾H人、未婚妻齊落雪斷絕關(guān)系。
”“三求未婚妻齊落雪,能和其心上人沈辭硯終成眷屬,白頭偕老?!闭f完愿望,
沈世安的額頭已經(jīng)磕得紅腫,但他卻沒吭一聲。上輩子他死活不愿意去做質(zhì)子,
如愿迎娶齊落雪,卻徹底被所有人厭棄。沈辭硯遠(yuǎn)赴遼國慘死的消息傳回大燕,
他被齊落雪親手灌了毒酒牽機(jī),穿腸肚爛而死。那樣的痛,太難熬了。重來一世,
齊落雪他不敢再要了?!S完愿,沈世安撐著墻踉蹌出了佛堂。剛一抬頭,
就被未婚妻齊落雪堵在走廊?!澳隳樕@么差勁,是終于從落水中吃到教訓(xùn)了?
以后再敢故意潑辭硯茶水,我下回還把你踢進(jìn)荷花池泡水清醒?!痹捜绾L(fēng),
冷的沈世安哆嗦。他恰好重生到被齊落雪踢進(jìn)荷花池這一天。而齊落雪口中的沈辭硯,
原本是皇祖母特地選出來,替他去遼國做質(zhì)子的孤兒。隔了兩輩子的光陰,
沈世安看著眼前自己愛到骨子里的鎮(zhèn)國侯嫡女,已經(jīng)沒有半點(diǎn)心動。
只淡淡問:“你來找我做什么?
”齊落雪詫異:“你今天怎么沒向從前一樣巴著我哭訴冤枉委屈?”沈世安苦澀笑笑,
扯了扯單薄的披風(fēng)裹住自己。哭,也得有人心疼吶。但實(shí)際上,自12歲那年沈辭硯進(jìn)宮后,
他的世界都變了。明明自己才是大燕的三皇子,可只要一和沈辭硯對上,他就得讓步。
讓宮殿,讓皇子封號……只要沈辭硯出事,就都是他在嫉妒針對,他的辯解就是死不悔改。
他的世界,早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。見沈世安站在風(fēng)口,單薄的身體好像都能被風(fēng)吹走。
齊落雪蹙眉咳嗽一聲,不自在道:“既然你知道錯了,那就把我給你的定親玉佩交出來,
送給辭硯當(dāng)做賠禮。”“辭硯很喜歡那塊玉佩的花紋。”但沈世安明白,
沈辭硯不是喜歡玉佩的花紋,而是慣愛搶走原本屬于他沈世安的東西。這種把戲,
上輩子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。見他沒答,齊落雪擰眉,聲音漸漸發(fā)冷。
“不過那只是一塊死物,辭硯兩年前被你害得只剩半條命,現(xiàn)在還要替你去做質(zhì)子,
你就不能大度一點(diǎn),把玉佩讓給——”“拿去吧?!鄙蚴腊舱卵g玉佩遞過去,
把齊落雪剩下的話都憋在嘴里,憋紅了臉。沈世安沒再管她怎么想,自顧自往回走。
回到三皇子殿,已經(jīng)是傍晚。一口熱水還沒急的喝,嬤嬤就讓他抄佛經(jīng)。抄佛經(jīng)這個規(guī)矩,
還是曾經(jīng)疼愛他的皇祖母親自下的令,說他的命格克沈辭硯,一旦沈辭硯有什么不舒服,
他就得抄佛經(jīng)贖罪。直至夜深,沈世安才抄好100份贖罪經(jīng)。他拿著經(jīng)文,
照常送去三皇子殿西殿,沈辭硯的住所??蓜偟轿鞯?,卻聽見里面?zhèn)鱽砩蜣o硯的咿呀哭泣。
“落雪,抱緊我,讓我徹底感受你……我真的好愛你,你要我去替做質(zhì)子我都答應(yīng)了,
這次你也答應(yīng)我好不好?!薄澳闼臀叶ㄓH玉佩,是也喜歡我對不對?給我!求求你,
讓我做你的第一個男人……”沈世安僵住,透過門縫,卻看見——沈辭硯脫得不剩什么,
一雙手正落在齊落雪雪白的大腿上!而他身下的齊落雪美眸泛淚,正抱著男人精瘦的腰,
瘋狂的回吻沈辭硯:“你要的我都給你記住我,記住我給你全部的快樂。
”齊落雪和沈辭硯的身影交疊。刺得沈世安一陣惡心,他挪開眼用最快的速度離開。誰知,
剛走出百米,就遇上了太子哥哥沈世泰。沈世泰眸光晦暗:“世安,你應(yīng)該也看到了吧,
落雪和辭硯是兩情相悅?!薄皟赡昵埃愫o硯丟了半條命,如今你把落雪賠給他,
也算兩不相欠……”“夠了?!鄙蚴腊渤爸S盯著沈世泰?!澳惴判?,
我既然已經(jīng)答應(yīng)做質(zhì)子就不會和齊落雪糾纏,不會再讓你的辭硯受委屈。”等他徹底離開,
就不會再礙他們的眼了。見他終于懂事,沈世泰欣慰:“你也別難過,等你去出使遼國,
遼國會割讓八座城池,還承諾永不犯邊,你去了遼國,什么都不用做就是我大遼的英雄。
”他竟然擺出一副,沈世安占了便宜的口吻。還將他去做質(zhì)子美化成出使。
沈世安實(shí)在忍不住,故意刺他:“哥哥,你真覺得去遼國做質(zhì)子是好事?
聽說遼國皇家兄弟鬩墻,你覺得我過去真的安全?”沈世泰臉色一僵,
沒了理直氣壯:“至少你衣食無憂?!闭f完,他就匆匆離開。凝著男人落荒而逃的步伐,
沈世安最后問了句:“哥哥,你還記得,12歲之前,我是你最疼愛的弟弟嗎?
”沈世泰腳步頓了一下,但依舊走了,看起來不太相信他能放得下齊落雪。但沒有關(guān)系。
親情,愛情,他如今已經(jīng)不期待了。這輩子,他不會再強(qiáng)求任何不屬于自己的東西,
也不再依賴任何人。他只靠自己過一輩子。忙了一晚,沉沉睡去。第二天一早,
沈世安卻被一陣嘈雜聲吵醒。一出門,就見院子里,齊落雪正喂沈辭硯喝甜湯,
而沈世泰在指揮著宮人把剛搬進(jìn)他殿里的出使行李搬走。“你們要干什么?
”沈世安站在殿門口。見到他,沈辭硯立馬纏住沈世泰,紅了眼眶求:“哥哥,
我很喜歡你行李里那株珊瑚樹,你把它讓給我吧?!痹捖?,沈世泰依舊在做自己的事。
齊落雪放下湯碗,理所當(dāng)然沖沈世安吩咐:“辭硯想要就給他,他都要替你做質(zhì)子了,
這點(diǎn)東西你都舍不得嗎?”沈世安氣笑了。上輩子,他們就借口沈辭硯要做質(zhì)子,
逼他把所有的東西讓給了沈辭硯。這輩子,他們又要他妥協(xié)?
他睨著明知真相的沈世泰:“三皇子的行李是大燕的臉面,難道你們想讓遼國看我們的笑話?
”沈世泰移開了眼,不答話。齊落雪卻是不耐:“你既然知道不能叫遼國看笑話,
那還多說什么?辭硯看重什么,你讓給他就是。”沈世安自嘲一笑:“隨便你們。”反正,
他重生這一輩子,從沒指望他們能給他撐腰,給他帶去幫助。冷臉正要進(jìn)屋,這時,
殿外一個宮人卻匆匆進(jìn)門:“三皇子,質(zhì)子文書送來了?!鄙蚴腊材_步一頓,正轉(zhuǎn)身要去接,
卻被齊落雪搶先拿走質(zhì)子文書。她隨手打開,下一瞬,
齊落雪驚詫的怒喊響徹整個院子——“沈世安,質(zhì)子文書里怎么是你的名字!
”院子一陣死寂。沈世安看著齊落雪顫抖的手,一時看不懂了。
冷笑嘲諷:“你為什么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?你不是一直心疼沈辭硯體弱,我去做質(zhì)子,
你不該高興嗎?”他永遠(yuǎn)記得,上輩子齊落雪給他灌下毒酒的猙獰模樣。“沈世安,
為什么不是你做質(zhì)子?辭硯死了,他最怕孤單了,你下去陪他,給他道歉,好好贖罪!
”現(xiàn)在,齊落雪做出這幅模樣又是給誰看?不等沈世安繼續(xù)說,
就被沈世泰慌張打斷:“沈世安,你能不能好好說話?”“落雪,你別聽沈世安胡說八道!
辭硯是替身,文書上當(dāng)然不能寫辭硯的名字?!鄙蚴捞┮痪湓挘终谌ナ聦?shí)。
齊落雪還想說什么,沈辭硯卻忽然慘白捂住心口:“落雪,我有些喘不上來氣,
可能是又病發(fā)了,你能送我去找太醫(yī)嗎……”齊落雪一聽,立馬顧不上別的,
扶著沈辭硯匆匆往外走。沈世泰也緊張地跟了上去,剛剛還熱鬧的宮殿一下子空了。
沈世安早已習(xí)慣,上輩子沈辭硯就慣常使這一招來爭奪寵愛。一開始,他還不滿發(fā)過脾氣。
但卻換來訓(xùn)斥,所有人都說他不夠大度,不能容下沈辭硯。他委屈,難過,
還曾半夜躲在被子里哭。但現(xiàn)在,他只淡淡吩咐人把齊落雪送給他的所有東西,
都送回鎮(zhèn)國侯府,還給齊落雪。當(dāng)斷則斷。這一世,他不會再和齊落雪有任何牽扯。
……接下里的日子,沈世安一直很忙。他忙著了解遼國的風(fēng)土人情,氣候習(xí)俗,
忙著學(xué)遼國語,日子過得倒也快。這天,剛剛用完早膳,齊落雪又帶著沈辭硯來了。
沈辭硯開口又是搶東西:“抱歉哥哥,皇祖母見我喜歡你的禮服,就把它做主給了我,
你的禮服只能重新做了……”齊落雪附和:“辭硯替你做質(zhì)子遠(yuǎn)走他鄉(xiāng),不過一件禮服,
你就讓了吧?!边@真是和上輩子一模一樣。沈世安譏諷笑笑:“皇祖母都發(fā)話了,我能不讓?
”他瞟了齊落雪一眼,沖沈辭硯冷笑:“我這里還有不少好東西,沈辭硯,
你還有什么喜歡的,大膽開口,我都讓給你?!边@話聽的齊落雪很不是滋味,
她總覺得沈世安的視線不對勁,就好像他要讓的不是東西,而是她。
她蹙眉反駁:“不要你再讓什么,辭硯想要什么我會送?!闭f完,就要帶沈辭硯離開。
沈辭硯卻突然撒嬌:“我想跟哥哥聊幾句話,落雪,你先到外面等我吧?!饼R落雪被推出門,
殿內(nèi)就剩下沈辭硯和沈世安。沈辭硯終于不裝了,得意炫耀:“哥哥,聽說你十歲生病,
落雪為你在寺廟跪了一夜求了一串佛珠幫你驅(qū)災(zāi),你看和我這個像不像?
”沈辭硯手中握著一塊精致玉牌護(hù)身符,在沈世安面前晃著。
“這可是落雪跪了一萬八千層臺階為我求到的護(hù)身符,是不是比你的有心意多了?
”“你很不甘心吧?真可憐啊,現(xiàn)在就連落雪來看你一眼都需要我施舍,
你說我們誰才是真的三皇子,誰才是替嫁孤兒?”沈世安知道沈辭硯在故意挑釁,
可他的難受醋意早在上輩子耗光了。他自顧自看書,頭都不抬。
沈辭硯離開撂話:“你就裝冷靜吧!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到什么時候。”當(dāng)晚,宮里辦賞月宴。
沈世安做為三皇子出席,眼皮一直跳個不停,總覺得不安。他正想走,
沒想到齊落雪突然沖來抓住他的手?!澳闶遣皇峭盗宋宜娃o硯的護(hù)身符?
大師說過護(hù)身符只有貼身戴著才能治好辭硯的病,你拿走它是想害死辭硯嗎?
”“你胡說什么?”沈世安正掙扎。沈辭硯也沖了過來,跪倒哭求:“哥哥,
我知道你愛慘了落雪,不滿他給我求平安符才偷走它,可那是我救命的東西,
求求你還給我好不好?”宴上所有人都看向沈世安。沈世安氣得甩開齊落雪:“我沒拿,
我堂堂大燕三皇子,還做不出偷雞摸狗的事……”可話沒落音,沈辭硯突然雙眼一翻,
昏了過去?!稗o硯!”齊落雪抱住沈辭硯,心疼得眼睛都紅了。沈世安看得眉心一跳。
果然下一秒,齊落雪就狠狠瞪向他:“你說你沒拿?好啊,那就搜身!
”沈世安驚駭后退:“齊落雪你瘋了!你是我的未婚妻,你下令搜身,
傳出去不論清白與否我都會被詬病,你是要?dú)Я宋覇??”“我是大燕三皇子,誰敢搜我的身!
”侍衛(wèi)們不敢上前??升R落雪卻松開沈辭硯,滿臉冰寒走來,
攥住沈世安的肩膀狠狠一扯:“侍衛(wèi)不敢,我敢!”刺啦一下——腰帶斷裂,大庭廣眾之下,
他的裘褲掉落,所有人的目光匯集在他下身,他感覺自己在被無言的凌辱!氣血翻涌,
無人上前幫沈世安。他死死盯著齊落雪:“你會后悔的!
”他悲嗆猩紅的眼忽得叫齊落雪心里一慌。就在這時,
忽然有人驚呼:“辭硯袖子里怎么掉出了一塊玉牌護(hù)身符?
”地上果然是那塊沈辭硯炫耀過的玉牌護(hù)身符。可腰帶已經(jīng)撕了,沈世安的臉已經(jīng)丟光了。
沈世安疲憊甩開齊落雪:“東西找到了,你可以放手了?”齊落雪回神,
手足無措幫他把衣服裹好:“對不起,我只是太擔(dān)心辭硯……”太子沈世泰也趕了過來,
卻說:“此事到此為止,我會吩咐下去,今天賞月宴發(fā)生的一切,都不準(zhǔn)外傳。
”沈世安沒聽他說完,就轉(zhuǎn)身就走。他很清遼,沈世泰這個時候終結(jié)這場鬧劇不是為了他,
而是為了護(hù)住沈辭硯的清白。能進(jìn)皇宮的人誰不是人精,稍微都想一想,
都能看出這一出是沈辭硯自導(dǎo)自演的陷害……頭頂明月高掛?;鼗首拥畹穆罚?/p>
前所未有的漫長。沈世安一個人走著,仰頭咽回眼眶的淚。沒什么可難過,
他早就不奢求所謂的親情和愛情?!p月宴后,沈世安成了京中笑柄。沈世安閉門不出,
安心準(zhǔn)備做質(zhì)子。齊落雪也沒再來找他。直到臘月二十三,大燕小年。
沈世安出宮準(zhǔn)備去遼國的書籍藥材,剛到宮門口,就碰見齊落雪在沈辭硯攙扶下上馬車。
沈辭硯半摟著齊落雪,笑得一臉得意:“哥哥是聽說落雪要帶我出宮,特意跟上來的嗎?
”沈世安當(dāng)即走向另一邊。誰知沒走兩步,卻被齊落雪派人猛然扣?。骸芭苁裁矗?/p>
”“你都偷偷跟上來了,現(xiàn)在又鬧什么別扭?想跟就跟著,以前你死皮賴臉扒上來,
我攔過你?”說著,不由分說把人拉上馬車,帶到了宮外的姻緣寺內(nèi)。姻緣寺,姻緣樹下。
花燈璀璨,樹上掛滿了海誓山盟的紅綢。曾經(jīng),
齊落雪也帶著沈世安在這里虔誠許過愿——“我齊落雪對天起誓,這輩子只護(hù)著沈世安,
只愛他一人,至死不渝?!笨扇缃瘛蚴腊厕D(zhuǎn)頭,卻見到不遠(yuǎn)處,
齊落雪竟帶著沈辭硯跪在姻緣樹前拜堂!一拜天地。二拜姻緣。最后,夫妻對拜。
沈世安安靜看著,不哭不笑也不鬧。齊落雪拜完堂,回頭見到沈世安,
好像這個時候才記起他這個人。她難得撂下沈辭硯,主動走到他身邊,心虛解釋?!笆腊?,
我知道我們倆有婚約,但辭硯說想體驗一下民間夫妻拜堂的感覺,
我只是想滿足他做質(zhì)子前的愿望……”沈世安沒等她說完,就打斷:“我知道,
你只是想讓沈辭硯不留遺憾,和他做一次夫妻,我理解?!饼R落雪一僵,
眉眼里滿是詫異:“你不生氣?”沈世安淡淡嗯了一聲,把剛剛拿的許愿紅綢綁在樹枝上。
齊落雪盯著臉色平靜的沈世安,他看起來不像是裝的,但以前他和沈辭硯多說一句話,
他不是都吃醋嗎?心頭升騰一股莫名的異樣,他不自在地轉(zhuǎn)移話題問:“世安,
你想許什么愿?”沈世安把剛剛拿的許愿紅綢綁在樹枝上:“已經(jīng)許過愿望了。
”他重生的第一天,就在佛祖面前許愿——【一求做質(zhì)子順利。
】【二求跟親人、未婚妻齊落雪斷絕關(guān)系?!俊救笪椿槠摭R落雪,能和沈辭硯終成眷屬,
白頭偕老?!堪萃暌鼍墭洌焱砹?。沈世安本想回宮,卻被沈辭硯抱住胳膊:“哥哥,
聽說西市的燈塔很漂亮,你陪我們?nèi)タ纯春貌缓??”沈世安想拒絕,
齊落雪卻說:“辭硯難得興致高,你別掃興?!彼粠У搅藷羲?。今夜風(fēng)大,
幾十丈高的燈塔在風(fēng)中搖搖晃晃?!奥溲┠憧矗妹腊??!鄙蜣o硯不分場合的矯糅做作,
沈世安看著高高的燈塔,下意識想離遠(yuǎn)一點(diǎn)??蓜偺_,就聽有人喊:“燈塔要倒了!
快逃??!”沈世安本能后退,卻忽得被齊落雪一撞?!稗o硯,快走!
”她看都沒看沈世安一眼,護(hù)著沈辭硯頭也不回離開。下一秒,轟然一聲,
燈塔徑直沖沈世安砸下!沈世安避不開,只能伸手去擋。熱浪撲面而來,
燒焦撕裂的劇痛瞬間傳遍全身。他生生痛暈過去。劇痛之下,沈世安徹底陷入黑暗?;璩灵g,
記憶陷入混亂,他好像回到了12歲之前?;首婺笗еf:“世安是祖母的心頭肉。
”太子哥哥會親自給他做秋千:“世安,哥哥一定會護(hù)著你一輩子!
”齊落雪因為他一句想看楓葉,連夜把京郊十幾畝山地?fù)Q種了楓樹,
被鎮(zhèn)國侯追著打了十條街。為了能嫁他,她小小年紀(jì)就上了戰(zhàn)場,連下五城,以軍功作嫁妝。
還在他面前發(fā)誓:“我們青梅竹馬,天作之合,我這輩子都會保護(hù)你,迎娶我你不會后悔。
”……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。沈世安在一陣吵鬧中清醒。模糊的視線下,
他聽見太子哥哥大聲呵斥:“快,去叫最好的御醫(yī)過來給世安診治!
”聽見皇祖母哭著說:“不惜一切代價,一定要治好世安!”沈世安有些恍惚,
以為自己還在做夢??上乱凰?,他又聽見皇祖母哽咽說:“世安要是出事,
辭硯豈不是又要替嫁?吩咐下去,必須治好世安!”哪怕已經(jīng)決定不在意他們,
但這話還是如尖刀一般,刺進(jìn)沈世安心口。他又暈了過去。再次醒來,天已經(jīng)亮了。
身上一股藥味,兩只手臂火撕裂般疼。他一睜開眼,卻看見不遠(yuǎn)處的桌邊,
沈辭硯被齊落雪和沈世泰圍著。沈辭硯嬌聲說:“我沒關(guān)系的,哥哥也受傷了,落雪,
太子哥哥,你們?nèi)フ疹櫢绺绨桑际俏曳且礋?,才會害了哥哥?/p>
”齊落雪給沈辭硯擦掉額頭的汗珠:“辭硯,這又不是你的錯,你受到的驚嚇更嚴(yán)重,
我們當(dāng)然先照顧你?!鄙蚴捞┮舱f:“他有宮人照顧,我們只管你就行了。
”沈世安靜靜聽著,忽然笑了起來,笑得鼻尖發(fā)酸。沈世安一笑,齊落雪他們才發(fā)現(xiàn)他醒了。
齊落雪率先上前關(guān)心:“你怎么樣,身上還痛不痛?”沈世安渾身都痛,
卻沒從前一樣動不動哭訴,只干脆搖頭。齊落雪也沒在意,轉(zhuǎn)了話題?!斑@次你受傷昏迷,
加上上次玉牌護(hù)身符那事,京中有流言說辭硯想要害你,他聽了很難過,明日是大燕祭祀日,
我們會澄清謠言?!薄暗綍r候,你登上祭祀摘星樓,親口對大家說,辭硯很善良純潔,
澄清流言,別讓辭硯壞了名聲?!边@話,聽得沈世安的心都涼透了。但齊落雪是通知他,
不是商量。第二天,傷還沒好的沈世安,就被換上衣服,帶上了摘星樓。摘星樓,
曾是皇祖母為了給他祈福,特地給他修建。后來因為沈辭硯一句喜歡,就成了沈辭硯的專屬,
沈世安再沒被允許上來過。他抵達(dá)頂層,沈辭硯已經(jīng)等著他。揮退宮人,
沈辭硯就露出本性:“沈世安,你看,你的祖母,哥哥,未婚妻現(xiàn)在心里只有我。
”“你是高貴的三皇子又怎么樣,還不是要去遼國當(dāng)牛作狗,以后你的榮華富貴,
我就好心替你笑納了?!薄爸劣谀?,清名沒了,家人沒了,還要去伺候一群男人,我要是你,
早就一頭撞死了!”聽著這一字一句的惡語,沈世安卻沒想象的難過?!拔也粫馈?/p>
”沒人愛他,他可以自己愛自己。沈辭硯見他還嘴硬,冷哼一聲:“那你等著瞧!”說完,
沈辭硯兩眼一翻,昏了過去?!稗o硯!沈世安!你又對辭硯做了什么?
”齊落雪忽然從木梯下沖了上來,命人抬起軟倒的沈辭硯就奔下樓。緊跟其后的沈世泰,
抬手就打了沈世安一耳光:“你死性不改,竟然又對辭硯下手,他要是出了事,
你就等著贖罪!”沈世安捂住紅腫的臉,疼的已經(jīng)麻木。他甚至沒開口辯解一個字。
他的親人,對他用起手段來,比人人厭惡的蠻夷遼國還要狠。沈世安數(shù)著做質(zhì)子的時間。
還剩四天,他就再也不用看見這群所謂的親人了。他慢慢走回皇子殿,手疼的發(fā)顫。
可他進(jìn)屋后,還沒來得及上藥,齊落雪就急急沖了進(jìn)來,
抓住他的手往西殿拖——“辭硯昏迷咳血了,都是你害的!方士說只有你割肉放血才能救他,
你現(xiàn)在就跟我進(jìn)去贖罪?!鄙蚴腊脖煌系轿鞯?。宮人跪了一地,沈辭硯臉色蒼白躺在床上。
“啪!”沈世泰沖上前,又是一巴掌打來:“沈世安!你三番五次害辭硯,
我怎么會有你這樣惡毒的弟弟?”沈世安偏著頭,臉迅速腫起。沒讓他辯解什么,
就有宮人把他押跪下,用利刃狠狠劃開皮肉?!斑怼鄙蚴腊餐春舫雎暎?/p>
臉色迅速蒼白下來,卻沒有任何人心疼。放完血后,沈世安又被押跪在殿外抄佛經(jīng)。
時值臘月,風(fēng)雪冷得刺骨。沈辭硯一夜沒醒,沈世安就抄了一夜。翌日清晨,佛經(jīng)剛被帶走,
齊落雪不顧他一臉慘白,急切拉住他往房間里拖?!澳愕难夤挥杏?,辭硯醒了,
他聽說你給他放血,還整晚幫他祈福,很感激你,要跟你親自道謝?!鄙蚴腊蔡哿艘灰梗?/p>
累了一夜。臉色死白被拉到沈辭硯床邊。而沈辭硯臉色紅潤,見他們進(jìn)來,立馬掀開被子,
裝模作樣下床跪下?!案绺鐚Σ黄穑也辉摵δ愀钊夥叛?,還抄了一夜的經(jīng)書,
應(yīng)該早點(diǎn)醒過來的……”話沒說完,齊落雪就甩開沈世安,
上前把沈辭硯扶回床榻:“你身體不好,怎么能下跪?”“沈世安他身體好,經(jīng)得住凍,
你不用擔(dān)心?!鄙蜣o硯順勢靠在了齊落雪的懷里,得意瞥了沈世安一眼。
忽然用嶺南方言說:“落雪,別在哥哥面前抱我,他會生氣的,聽宮女說,
昨晚我昏迷了你都已經(jīng)抱了我一夜……”沈世安忽得收緊手,
卻聽齊落雪同樣用嶺南方言回:“沒事,他若是想做好鎮(zhèn)國侯嫡女的丈夫,
第一點(diǎn)就不該拈酸吃醋?!鄙蜣o硯笑得更燦爛了:“還好哥哥聽不懂嶺南方言,
要不然他又該因為你的話生氣了?!彼贿呎f著還暗暗嘲諷望著沈世安。沈世安沒說話,
他從前確實(shí)聽不懂嶺南方言。但齊落雪祖籍嶺南,上輩子為了融入齊家,
他悄悄學(xué)了嶺南方言。接著,就聽沈辭硯更大膽說:“落雪,那你今晚留下來陪我,
多給我?guī)状魏貌缓??”沈世安一僵,定定看向齊落雪,她神色幽微:“你身體好了嗎?
我給你多少次都不夠,只怕你受不住。”沈世安實(shí)在聽不下去,
陡然用嶺南方言開口——“齊落雪,偷情背德很好玩嗎?”話落,屋內(nèi)瞬間死寂。
齊落雪慌的站起身:“世安,你在說什么?你能聽懂嶺南方言?”她臉色變幻間,
看起來心虛又愧疚。沈世安忽然覺得無趣極了。撒謊說:“之前聽你說過這句方言,好奇,
就想問問你是什么意思?”“原來你聽不懂……”齊落雪顯然松了口氣,
而后又不滿責(zé)怪:“以后不懂就不要亂說話,我在關(guān)心辭硯的身體,你插話嚇到人了。
”“等有空我教你嶺南方言,你學(xué)會了再來加入我們的談話。
”沈世安壓下心頭諷刺:“不必了,我從不去嶺南,學(xué)了也沒用。”他就算要學(xué),
也該學(xué)的是遼國方言。齊落雪也沒強(qiáng)求,細(xì)心地給沈辭硯掖了掖被角,
才又望向沈世安:“辭硯早上熬的補(bǔ)身體的藥材,你也喝一碗吧,昨晚辛苦你了。
”沈世安根本不稀罕他的這點(diǎn)關(guān)心:“沒其他事,我就回房休息了?!鄙蜣o硯的藥,
他喝了怕是會被毒死。他不領(lǐng)情,齊落雪又冷下臉:“你又使什么小性子?
你故意做出一副蒼白可憐的樣子,不就是想要我們的關(guān)心嗎?又在別扭什么?”原來,
他疼了一夜,跪了一夜,在齊落雪眼里竟然是裝可憐?沈世安自嘲一笑:“放心,
以后我都不用你們關(guān)心了?!彼粫賹λ麄冇腥魏纹诖?。從今往后,他只靠自己。
沈世安強(qiáng)撐著回到寢殿,齊落雪又派人送來了傷藥。他碰都沒碰,就昏睡過去。
一夜昏沉醒來,齊落雪又派人把他強(qiáng)拉去獵場,說是沈辭硯還有兩天就要去做質(zhì)子了,
臨走前想最后打一次獵。沈世安趕到獵場,
入目就見到齊落雪和沈世泰一左一右護(hù)在沈辭硯身邊,哄著人慢慢登上溫順的馬。“辭硯,
你別怕,我和太子會保護(hù)你?!薄皩?,辭硯你放心,就算摔下來太子哥哥也會接住你。
”他們細(xì)心溫柔的模樣令沈世安有一瞬恍惚。幼時,他也是被他們二人圍在中間,
手把手教會的騎馬??墒乾F(xiàn)在,那些溫暖的記憶早都模糊不清了。沈世安移開視線,
不再多想。但沈辭硯顯然不想放過他,嬌俏笑道:“落雪,太子哥哥,你們不是要比賽打獵?
你們快去吧,讓哥哥陪我就好,我相信哥哥會照顧好我的?!痹捖?,
齊落雪瞥向沈世安:“既然辭硯喜歡你陪著,你就好好照顧他?!睕]人在乎沈世安的意見。
在沈辭硯的要求下,他們二人并肩騎馬離開。剛走出兩個人視線,
沈辭硯就變了臉:“沈世安,你別以為落雪給你送傷藥就是心疼你,你信不信,
她會為了我毫不猶豫要你的命?”沈世安心頭咯噔一下,接著就見沈辭硯握著繡花針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