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葉林沉默了一會兒,“哦?!?/p>
反正自己已經(jīng)到監(jiān)獄了,沒什么比這更壞了,大不了把他揍一頓,別捅他屁股就行。
“朱哥本來就盯上你了,你現(xiàn)在還得罪他的人,沒兩天他就會找人來弄你,他手下二十幾個人把你扛走,你,你屁股就開花了。”
草,他忘了一件事,寡不敵眾,他以為對方會講武德單挑,結(jié)果竟然這么缺德,會找二十幾個人來干他。
事情變得復(fù)雜了。
他得想辦法保住他的屁股。
“我先走了。”此地不宜久留。
他記得獄警說過,不能擅闖宿舍,現(xiàn)在那里就是他的保護(hù)所,準(zhǔn)確來說,是保屁股所。
這才第一天,就把人得罪透了,但其實,得不得罪那幫人遲早也都會找上門來,誰讓他長了那么一張,男女通吃的臉呢。
祁葉林回到宿舍,坐在床上,捂著肚子,苦命啊,一天沒吃東西了,他的臉白得跟張紙似的,脫了鞋,躺在床上蜷曲起來,下午還要干活,小命不保。
閉上眼,腦子里全是星星,餓的都出現(xiàn)幻覺咯。
他打算冒險去零售店買點吃的,那里是監(jiān)獄里的人唯一可以進(jìn)行交易的地方,用的不是錢,是分。
他們每個人都要初始分?jǐn)?shù),表現(xiàn)得好,分高就可以減刑,同時也作為監(jiān)獄里的流通貨幣使用,分?jǐn)?shù)低會加刑。
祁葉林狼狽的走到零售店,零售店前面站著兩個人,人高馬大的,一看就不好惹,他盡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低著頭往里走,可即便如此,身上的光芒也無法被掩蓋。
“站住?!?/p>
他只能停下。
不知道哪位,走到他身后,問:“你是新來的?!?/p>
“嗯?!逼钊~林像是在街邊遇到劫匪的可憐受害者,低著頭。
“把頭抬起來?!?/p>
祁葉林咬牙,轉(zhuǎn)身就要跑,被那人一把抓住,那人樂了,“你跑什么?!?/p>
那人的力氣和他有的一拼,但他現(xiàn)在空著肚子,根本沒有力氣反抗,只能乖乖的,任由他把自己拉回去,認(rèn)命的抬起頭。
怎么說呢,那人長得很欠,吊兒郎當(dāng)?shù)模胱帷?/p>
“誒,長得還挺帥?!备哂钕肟吹酶宄?dāng)即抓住他的頭發(fā)往上扯,臉上浮現(xiàn)驚艷的表情,還嘖了嘖嘴。
祁葉林把他的手拽開,“有病吧你?!?/p>
祁葉林罵人從來都不敷衍,丹田發(fā)力,中氣十足,但這次實在是沒有力氣,愣是罵得很虛,沒有氣勢。
不行了,他得吃點東西,他想往里走,可是,眼前的人很明顯不打算放過他。
祁葉林只能和他講道理,“你等我進(jìn)去買個面包再和你掐架?!?/p>
高宇挑眉,伸手要掐他的脖子。
“走了?!?/p>
高宇收回手,有些遺憾的看了他一眼,轉(zhuǎn)身往另一個人身邊走。
祁葉林好奇的朝那發(fā)話的男人看去,手臂上爬滿了黑色的紋身,可不就是打擂臺的那個人,別人好像都叫他峰哥?
男人抬眼,和祁葉林的視線撞在一起。
瞳孔黑漆漆的,像盯著獵物的兇獸,極具壓迫感,犀利的眼睛里含著點漫不經(jīng)心的笑,帶著散漫,轉(zhuǎn)身走了。
這個人,絕對惹不起。
感覺,好像被盯上了。
祁葉林心里不安,進(jìn)店買了一個面包,邊走邊啃。
干澀的面包在牙齒間嚼來嚼去,像樹皮一樣怎么也嚼不碎,他只能硬生生地把那口感近似塑料的硬物吞下去,肚子的絞痛才好受一些,剛才怎么忘了應(yīng)該買瓶水的,算了,回去用自來水湊活一下得了,這地方,還瞎講究什么。
他其實本身還有點潔癖,來這什么都治好了。
但有一點治不好,——他的煙癮。
這件事就像一顆定時炸彈。
祁葉林有很嚴(yán)重的煙癮,就像嗑藥一樣,沒得抽煙就感覺身上有無數(shù)只螞蟻在爬,在啃食他的皮膚,他之前嘗試戒過,根本沒辦法,那感覺他這輩子都不想再體驗了。
可是監(jiān)獄里,哪有煙。
也不知道煙癮什么時候會發(fā)作。
到了宿舍,他彎腰站在水龍頭前,接著冷水往肚子里灌,然后又拿起面包啃起來,他站起來抬頭看向王泉的床鋪,在試圖尋找那張自己之前嗤之以鼻的紙條,而后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。
喉嚨就這么動了一下,被面包噎住,又轉(zhuǎn)身,往自己胃里灌水。
下午的勞動時間是兩點開始,現(xiàn)在快到十二點,還有兩個小時。
他吃完面包,躺在床上,打算把昨天晚上沒睡的覺補(bǔ)回來。
剛躺下,宿舍門開了。
王泉火急火燎的沖進(jìn)來,“你沒事兒吧。”
“我能有什么事,別吵吵,睡覺呢?!?/p>
“哦?!?/p>
他輕手輕腳地爬到祁葉林的上鋪,他昨天晚上也被吵得睡不著,但還是有點不放心,把頭掛下去看了一眼。
敏銳的祁葉林當(dāng)即道:“再瞅瞅,揍你。”
“不瞅不瞅?!蓖跞s忙把腦袋縮回去,見祁葉林真沒事兒,把被子掀開蓋在身上。
沒安靜多久,另外兩舍友回來了。
段秋打開門,就瞧見宿舍里的兩具軀體,他很沒有素質(zhì)的朝后方的周澤山說:“他們都睡著了,看來昨晚沒睡好?!?/p>
周澤山往里面看了一眼,把門帶上。
沒得到回應(yīng),段秋也不掃興,脫了鞋,整個人摔在床上,翹著腿。
“別玩了,蓋被子睡覺。下午的活自己干?!?/p>
“哥?!倍吻飪芍皇直劾p在他的脖子上撒嬌。
周澤山一只手環(huán)著他的腰,騰出一只手把被子拉過來,蓋在兩人的身上,床很小,兩人躺在一起,只能疊躺,或者兩人都側(cè)著身子。
他們午休一般就這樣疊躺,晚上辦完事,周澤山會爬到上鋪去。
祁葉林在心里把段秋祖宗十八代罵了一遍,然后非常拉踩的把周澤山的祖宗十八代表揚(yáng)了一遍后,神智不清的睡了過去,眼皮沉得很,他這一睡連夢都沒做。
還是王泉在一點四十五的時候把他搖醒。
他揉揉眼,靠著肌肉記憶把被子疊成一團(tuán),穿上鞋,勞動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