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蘇大海的搗亂，
宋琰很快就給蘇大海選好了2套衣服。
淺灰色連帽衛(wèi)衣搭配深藍色運動褲，
另一套則是白色POLO衫配卡其色休閑褲，都是校園里常見的款式。
宋琰抱著衣服往試衣間走時，忽然瞥見貨架角落的籃球襪——
蘇大?？偙г剐７澨L，每次打球都要卷褲腳。
“再拿雙襪子吧?！?/p>
宋琰小聲嘀咕，順手抓了兩雙黑白配色的長筒襪。
試衣間的布簾被猛地掀開，蘇大海頂著一頭翹毛鉆出來，
衛(wèi)衣帽子歪歪扭扭地掛在腦后：“看看咋樣？一看就不是我的風格吧”
他嘴上嫌棄，
卻對著鏡子反復調(diào)整衛(wèi)衣下擺，
藏藍色運動褲的褲腳剛好堆在球鞋上，
顯得利落又精神。
宋琰掏出手機準備拍照，突然被蘇大海拽到鏡子前。
兩人并肩而立，鏡面映出兩張青澀的臉，
蘇大海勾著他肩膀笑出虎牙：
“下周籃球賽，咱班雙子星就穿這套炸翻全場！”
陽光透過商場玻璃斜斜照進來，
把少年們的影子拉得很長，仿佛要延伸到未來無數(shù)個并肩奔跑的日子里。
結(jié)完賬后，蘇大海把裝著新衣服的塑料袋往肩上一甩，
沖宋琰挑眉：
“走，陪我去校門口那條街轉(zhuǎn)轉(zhuǎn)！”
不等對方回應，他已經(jīng)拽著人往商場側(cè)門跑，
帆布鞋在瓷磚地面踩出噠噠聲響。
六月的風裹著蟬鳴撲面而來，兩人沿著梧桐樹蔭往學校方向走。
蘇大海掏出皺巴巴的筆記本，上面歪歪扭扭寫著“煎餅攤計劃”：
“我打聽過了，每天下午四點半到六點，校門口人流量最大?！?/p>
他突然停在路口，踮腳指著拐角處的報刊亭，
“但那邊有城管巡查，得找個既能躲視線又顯眼的位置……”
宋琰蹲下身，
用樹枝在地上畫示意圖：
“要不試試文具店和小吃店中間的夾縫？放學時學生都往那邊擠，而且有棵大樹擋著，城管開車路過不容易看見?！?/p>
蘇大海眼睛一亮，猛地拍了下大腿，驚飛了路邊的麻雀：
“絕了！再搞塊手寫燈箱，晚上也能亮著招攬生意！”
他們繞著街道來回踱步，計算著攤位與校門的距離，甚至模擬起顧客排隊的路線。
暮色漸濃時，蘇大海忽然從褲兜里掏出兩個阿爾卑斯糖，拋給宋琰一顆：
“等咱煎餅攤開張，第一鍋先給你攤個加雙蛋的！我手藝一絕的”
夕陽把少年的影子拉得交錯重疊，仿佛已經(jīng)看見油鍋里滋滋作響的薄脆，和飄著蔥花香氣的未來。
蘇大海搓著雙手，眼睛亮得像點了兩盞燈，嘴里念念有詞：
“等賺了錢，先買個最新款的MP4，再給家里換臺大彩電……”
突然他抬腳踢開腳邊石子，石子骨碌碌滾出老遠，驚得綠化帶里的野貓炸著毛竄出來。
宋琰望著他亢奮的模樣，忍不住扯了扯他衛(wèi)衣帽子：
“蘇大海，你不會現(xiàn)在就要搞吧，你還在上學，擺攤被老師發(fā)現(xiàn)得記過！”
這話像盆冷水澆下來，蘇大海的笑容僵在臉上，手指無意識揪著塑料袋邊緣。
風卷著梧桐絮掠過他發(fā)梢，
恍然間，他想起前世自己在夜市支起煎餅攤的場景——
油漬斑駁的圍裙、凌晨四點就要去采購的疲憊，還有被城管追著滿街跑的狼狽。
“我……我就是隨便說說?！?/p>
蘇大海撓著后腦勺，聲音比剛才低了八度。
可當他瞥見文具店櫥窗里貼著的周杰倫海報，又突然伸手攬住宋琰肩膀：
“不過等放暑假，咱倆真能試試！到時候我教你調(diào)秘制醬料，保準比小吃街煎餅王還香！”
蟬鳴聲里，少年們的笑聲重新炸開，驚起樹梢一群白鴿，撲棱棱掠過橙紅色的晚霞。
蘇大海的笑戛然而止，耳畔系統(tǒng)的提示音如同一記重錘。
還未等他抓住此刻與宋琰相處的余溫，周遭的景象便開始扭曲、模糊，
像是被橡皮擦狠狠揉擦的素描畫。
眩暈感襲來，他踉蹌著扶住身旁的梧桐樹，指尖剛觸到粗糙的樹皮，整個人便墜入一片黑暗。
再睜眼時，刺鼻的消毒水味涌入鼻腔。
蘇大海躺在醫(yī)務室的病床上，頭頂?shù)娜展鉄艄茏套套黜憽?/p>
窗外的梧桐樹郁郁蔥蔥，只看到一個背影。校服上的?；诊@示這是高二（3）班——
而他手中緊攥的，是張皺巴巴的請假條，日期停在2010年9月10號。
“同學，你終于醒了?！?/p>
溫柔的女聲傳來。護士將體溫計收回，
“剛才是你朋友送你來的，說是你在操場突然暈倒?！?/p>
蘇大海猛地坐起，扯得輸液管一陣晃動：
“是不是叫宋琰？穿灰色衛(wèi)衣的男生？”
護士愣了愣，搖頭道：“沒聽說名字，那孩子放下你就走了，看起來挺著急。”
他跌坐在床，喉嚨發(fā)緊。
記憶如潮水涌來：
重生后的初中歲月，一起挑選的衣服，未成形的煎餅攤計劃……不知后來怎么了。
系統(tǒng)冰冷的提示音適時響起：
【警告！因時間線跳轉(zhuǎn)，當前世界線宋琰與宿主記憶關聯(lián)已清除?！?/p>
6翻了系統(tǒng)也不知道怎么了，最近都是人機通知任務。
走廊傳來匆匆腳步聲，蘇大海撲到窗邊，正看見宋琰抱著籃球經(jīng)過。
少年仰頭灌下一口礦泉水，喉結(jié)滾動間，一滴水珠順著脖頸滑入衣領。
當他不經(jīng)意抬眸，與樓上的蘇大海對視的瞬間，仿佛陌生人一樣，
只是禮貌地點點頭，隨即轉(zhuǎn)身走向籃球場。
蘇大海的指尖死死摳住窗框，看著那抹熟悉的背影越走越遠。
蟬鳴聒噪，陽光透過指縫在地面投下破碎的光斑，仿佛他與宋琰之間再也拼不完整的回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