權順榮的舞蹈鞋甩上吊燈時,林懷瑾正用銀針給李知勛挑指尖的繭。
“第十三次!”夫勝寬絕望地看著旋轉的燈影,“這燈遲早要被拆了賣廢鐵!”
崔勝澈突然從地板縫里摳出半管顏料:“懷瑾哥的藥膏是不是這個?圓佑昨晚說要復刻……”
全圓佑慘叫著想搶,崔勝澈已經(jīng)擰開蓋子——靛藍色膏體散發(fā)濃烈薄荷味,還混著亮片粉。
“我的夜光腳踝!”全圓佑捂臉。
林懷瑾默默收起銀針,從琴盒夾層掏出真正的藥膏。藥香漫開時,夫勝寬抽著鼻子撞翻顏料架,靛藍潑上崔勝澈熨好的考核西裝。
“夫勝寬,呀,你想看到殺人魔嗎?!”崔勝澈舉著寶藍色袖口逼近。
夫勝寬后退半步,后背抵住冰箱:“我不是故意的,不能……”話音未落,冰箱門被撞開,三顆土豆?jié)L滾落地。權順榮飛撲救土豆,頭磕在洗碗機上咚然作響。
“全員,”李知勛舉起計時器,“距離考核還有——”
“——兩小時?!绷謶谚釉挘瑫r撈起滾到腳邊的土豆。刀光一閃,靛藍西裝袖口被齊整削下,朱砂點染的翠竹在寶藍布料上蔓延生長,轉眼遮住污漬。
崔勝澈盯著袖口新生的竹葉,突然把另一只袖子也遞過去:“這邊也畫!”
考核候場室彌漫著泡面味。其他組合的練習生偷瞄著他們——林懷瑾正展開靛藍扎染桌布,幾雙筷子整齊排列成竹節(jié)。
“辣椒炒肉蓋飯?!彼崎_保溫桶,琥珀色飯粒裹著薄如紙的肉片,青紅椒絲亮得像琉璃。
“懷瑾哥,”夫勝寬舔著勺子,“其實你往飯里下蠱了吧?不然為什么我吃了就想跳舞?”
權順榮鼓著腮幫舉手:“附議!昨天吃了哥煮的拉面,凌晨我夢見自己在格萊美翻跟頭!”
笑聲中,考核導師樸振榮推門探頭:“什么東西這么香……你們在聚餐?”
幾雙筷子僵在半空。林懷瑾將最后一盒飯推向前:“老師嘗嘗?”
樸振榮舀起沾滿醬汁的飯粒,咀嚼速度越來越慢。當辣椒的鮮烈撞上肉汁的醇厚時,他突然掏出手機:“這便當哪家訂的?我老婆孕期就饞這口……”
“是懷瑾哥用消防栓做的!”權順榮脫口而出。
滿室死寂。林懷瑾淡定補充:“消防演習時煮的溫泉蛋,用余溫燜飯?!?/p>
樸振榮盯著飯盒里金黃的蛋液,緩緩豎起拇指:“……人才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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燈光驟亮,林懷瑾的云里前撲掀起颶風。評委席的咖啡杯集體震顫,資深化妝師鄭美香女士的假睫毛被被 氣流掀飛半邊。
“停!”聲樂導師敲桌,“林懷瑾,你唱歌為什么閉眼?”
“在聽和聲軌跡?!彼赶蛱旎ò澹盎芈曆舆t0.8秒,知勛的rap進早了。”
李知勛猛地抬頭——音響師心虛地調著旋鈕。
鄭美香粘回假睫毛冷笑:“聽說你還會造型?”
林懷瑾接過崔勝澈遞來的工具箱。三分鐘后,權順榮被改造成水墨風俠客,破碎演出服變作潑墨綁腿;全圓佑用簡單的顏料,整個人瞬間變得魅惑起來,又帥又勾人,如同狐貍一般——那是林懷瑾用畫水墨畫剩下的可水洗顏料。
“這妝造……”鄭美香越看越驚訝
“根據(jù)他五官比例做出的最佳方法”林懷瑾平靜道。
結果公布夜,陽臺晾衣繩掛滿襪子的宿舍像個水手船艙。
“不合格名單……”權順榮念郵件的手在抖,“……沒有我們!”
彩帶噴罐堵塞,夫勝寬狂搖時罐體炸開,奶油色泡沫淹了半個客廳?;靵y中不知誰踩到電視遙控器,購物頻道嘶吼著“不銹鋼鍋具三折!”
林懷瑾端著湯鍋現(xiàn)身:“慶祝餐?!?/p>
鍋蓋掀開,沒有龍蝦牛排,只有堆成小山的金黃油條,蜂蜜淋成“早日成功出道”的字母。
“中國魔法!”權順榮咬下酥脆的邊角,糖殼在齒間碎裂成歌。
夫勝寬突然指著窗外:“快看!是星星,像舞臺上的我們一樣。”
林懷瑾解下圍裙,翠鳥吊墜在歡呼聲里輕晃。他安靜地分完最后一根油條,轉身卻撞上幾雙手——崔勝澈把隊長袖標系在他左臂,權順榮將備用手麥塞進他口袋,李知勛把耳機掛上他脖頸。
“雖然哥不肯當隊長,”崔勝澈把自己木刻的畫筆遞給他,“但總得收點彩頭?!?/p>
月光透過沾滿顏料的玻璃斜斜灑落,將崔勝澈眼底的星光映得愈發(fā)璀璨。林懷瑾指尖撫過木刻畫筆上歪扭的竹葉紋路,那是崔勝澈在無數(shù)個熬夜練習的間隙,用美工刀一點點雕琢出來的。
"其實..."李知勛突然開口,耳機線還纏在他手腕上晃蕩,"哥你早就該戴上這個袖標。每次我們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,你都像塊磁石——把顏料灑在西裝上的人是我們,最后讓它變成藝術品的是你;在考核前緊張到發(fā)抖的人是我們,用美食把我們拉回現(xiàn)實的也是你。"
權順榮突然從背后掏出個皺巴巴的練習本,扉頁上密密麻麻寫滿筆記:"哥上次教我的云里前撲技巧,我畫成漫畫了!"泛黃的紙頁間還夾著半片干枯的竹葉,正是林懷瑾第一次用顏料修補崔勝澈西裝時,隨手從窗臺撿的那片。
夫勝寬突然拽過林懷瑾的手腕,把袖標又緊了緊:"以后就由我們來當你的消防栓和畫紙!"他說著突然伸手,將沾著奶油泡沫的手指按在林懷瑾臉頰,"你看,這樣就更活潑了!"
哄笑聲中,全圓佑不知從哪翻出瓶可樂,卻發(fā)現(xiàn)根本打不開。崔勝澈二話不說抄起林懷瑾的畫筆,在瓶蓋上刻出鋸齒紋路,金屬碰撞聲里,泡沫噴涌而出,在月光下碎成銀河。
林懷瑾仰頭望著飛濺的泡沫液,突然想起初到小綠屋那天,權順榮的舞鞋卡在吊燈上打轉的模樣。那時他們都還是青澀的少年,而此刻,身邊這群并肩作戰(zhàn)的伙伴眼里,都燃燒著比舞臺燈光更熾熱的光芒。
"敬未來的大明星們。"他舉起湯鍋,油條的甜香混著可樂的氣泡在空氣中流轉。窗外的星光不知何時變得更亮了,仿佛千萬盞聚光燈,正為這群即將照亮舞臺的少年提前喝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