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爺子身后的人也有點好奇,他從后面揚長脖子看,也看到了宋子清的身體檢查報告單子。
他嘴里意味不明地嘖嘖響,眼睛卻看向張素芳的方向。
以至于其他人都好奇這報告單子究竟寫了什么。
不過,從這個小伙子的身體反應(yīng)和神態(tài)都能看出:后媽苛待繼子。
那人對著身邊的人開始咬耳朵。
但是聲音并不小。
其他人都聽到了,看向張素芳的眼神都很嫌棄、唾棄。
“果然是后媽啊。”
“看把孩子嚇唬成什么樣了?!?/p>
“看穿著也不差啊”
張素芳聽著這些人誹謗自己話,厲聲反駁:“你們這些人多管閑事,宋子清自己把自己搞成這樣子,關(guān)我什么事?”
“我雖然是后媽,但是自認沒有缺他短他什么。”
“宋子清,你說是不是!”張素芳越說越激動。
她完美的形象,怎么能讓人破壞,從來都是她站在道德制高點。
宋子清抬頭看了她一眼,又很快收回了目光。
身體又哆嗦了一下,小聲翼翼地道:“是、是的,我后媽說的都對,都是我自己不好?!甭曇糸_始帶著哭腔哽咽。
他想伸手拿回自己的報告,露出袖子底下的有些微微扭曲不自然的左手。
那老爺子眼尖,他唉喲一聲,拉住宋子清的左手,“小伙子,你這手怎么了?”
宋子清快速地縮回去,但是其他人很快看見了。
宋子清拉著袖子往下扯,試圖擋住這些人的視線。
然后他看了一眼后媽。
眾人也很快移開視線,怕給他帶來傷害。
但是眾人從他的行為中,大家都明白了,是這個后媽造成的。
“怎么會有這么惡毒的后媽,真是太可怕了,孩子的親生父親不管的嗎?”
張素芳憤怒異常,這個小賤人怎么回事?
她朝著眾人解釋道:“你們都被他騙了?!?/p>
“這都是他自己摔的?!?/p>
宋子清聽著后媽在自證清白,只覺得想笑,原主的傷其實沒有一樣是他自己弄的。
他的手是弟弟“不經(jīng)意”絆倒自己摔到的,如果不是原主不小心聽到后媽教導(dǎo)弟弟怎么去跑到自己面前玩耍,怎么讓自己摔倒,那還真的是如張素芳說的那般,都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。
原主當時怎么也想不明白,后媽為什么那么對待自己。
是自己不夠好嗎?
他那么努力的討好所有人,那么努力地想融入他們的這個家。
而爸爸好像從來聽不進自己說的,看不到自己做的,只相信后媽說的。
以至于原主的性格越來越懦弱。
眾人都沒有相信張素芳,張素芳也明白自己解釋的多余的,她強忍著怒火,看向宋子清道:“你爸爸他受傷了,跟我過去看一下?!?/p>
她的眼神很恐怕,仿佛有無數(shù)的惡意順著醫(yī)院冷白的燈光刺向宋子清。
張素芳說完就走。
宋子清接過自己的報告單子,很有禮貌地給這些人鞠了一躬,“謝謝叔叔阿姨爺爺奶奶。”
眾人看著宋子清的背影,只覺得這孩子真乖。
那后媽真惡毒。
同時也擔心他跟著后媽走了會不會受到刁難。
他們坐在那里等候的人都在竊竊私語。
人對八卦很難不停下腳步,況且還是后媽虐待繼子的八卦,就這樣,一樓大廳幾乎都知道張素芳的惡毒。
而眾人擔心的宋子清哪還有剛剛那小可憐模樣,他一手插兜,信步走在張素芳的后面。
他可沒那么好心去看宋詹傷的怎么樣,他自己打的還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嗎?
他是去落井下石的,同時也去看看他那好弟弟有沒有檢查出腎壞了。
張素芳在前面憋的一肚子火,但是走廊上人來人往,她不好對宋子清做什么。
張素芳完全忘記了宋子清在家發(fā)的那一場威。
宋子清倚在病房的門框上,并沒有進去病房對宋詹噓寒問暖。
張素芳溫柔細語地跟宋詹說話,給自己刷在宋詹的好感,給他上宋子清的眼藥。
述說自己剛剛遭受的委屈。
宋詹聽了之后,往外看了一眼,隨即暴怒道:“你這個孽子!”
“你還敢來,你害的我這樣子,你簡直是白眼狼,連條狗都不如,吃里扒外的反骨仔,你這個小畜生?!?/p>
宋子清笑著看著他罵,就像看一個小丑一般。
宋詹的怒罵聲在安靜的病房里顯得是那么的刺耳,就連隔壁病房的人都聽到了。
而他的隔壁就是張晟淼和宋景煥,張晟淼不發(fā)一言地躺著,復(fù)盤家里發(fā)生的一切。
而宋景煥躺在病床上不斷摟著肚子喊疼。
等宋詹說完了,宋子清才輕巧地反駁:“那你就是老畜生,父慈子才孝,你看看你是什么樣,整天迷戀小三,把正妻的孩子置于何地?”
“鳳凰男,沒有我媽媽,你現(xiàn)在還在山溝溝里呢?!?/p>
“你不配為人父,你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錯誤?!?/p>
宋子清直接將宋詹懟的說不出話。
宋詹抖著手指著宋子清,“你、你、你......”后面的氣怎么也順不過來。
臉憋的通紅。
他怎么也想不到宋子清居然敢這樣說自己。
自己是他的父親!
他就是孩子的天,孩子遵守的準則!
張素芳心里也很慪氣,她跟宋哥是真心相愛,是那個賤人將他們分開的。
但是她不敢出聲,害怕把事情搞的更亂,張素芳給宋詹順氣:“老公你放松呼吸。”
看老公怎么也平緩不了呼吸,張素芳著急喊:“醫(yī)生!醫(yī)生!”
其中一個醫(yī)生從宋景煥的病房里出來,瞥了一眼宋子清,眼里八卦意味十足,但他的行為卻很守醫(yī)德。
在他行醫(yī)十年中,這個瓜雖然很夠勁,但是他已經(jīng)練出了皮不笑,耳聞不言的絕技了。
他手法嫻熟地給病人做檢查,然后在宋詹的兩胸之間輕輕一拍,宋詹就得到了解救。
他大口地呼吸著。
宋子清看著醫(yī)生的動作輕咦了一聲,沒想到這是一個有真材實料的醫(yī)生。
醫(yī)生轉(zhuǎn)頭對張素芳說出萬能句:“好好照顧病人,有事請喊我們?!?/p>
“隔壁是你的孩子吧,他可能不太好,你們需要做心理準備?!?/p>
張素芳一下子就慌張了,隔壁兩個都是她的兒子。
“醫(yī)生,我兒子他怎么了?大的還是小的?”
宋詹背靠著病床,眼神看向醫(yī)生。
“是你們的小兒子?!贬t(yī)生道。
宋詹一下子坐直了身體,緊張道:“他怎么了?是不是被那個畜生打壞了?”
宋詹指著門口。
醫(yī)生聽著宋詹的話,眉毛微蹙,說實在話,他沒有看到這位先生和他們大兒子身上有什么傷。
但他們卻說自己渾身疼,醫(yī)生懷疑他們的精神是不是出了問題?
倒是他們的小兒子,屁股被打腫了。
醫(yī)生并不知道這是宋子清故意的。
他為什么會被那些人請去監(jiān)獄里教他們審訊手段,那是因為他有一手打人不留痕的高超手法。
那是他從古籍里面學到的。
醫(yī)生溫聲道:“不是,你們的小兒子左腎出了問題,應(yīng)該是從小就有問題,只是你們沒有注意到。”
張素芳心里不相信醫(yī)生的話,肯定是那小賤人打壞的,不然以前他們怎么沒有注意到。
今天被他打了,就那么巧出事了?
張素芳忍著怒火問道:“那嚴重嗎?”
宋詹同樣緊張。
“時間久了可能需要換腎,不過孩子還小,有機會等到腎源?!?/p>
“只是家長需要做好準備?!?/p>
宋子清聽著醫(yī)生的話,實現(xiàn)他的落井下石:“我可憐的弟弟,小三的媽、暴躁的爸,壞腎的他?!?/p>
“宋子清——!”宋詹厲聲暴喝。
“子清,我和你爸爸是在你母親去世后才結(jié)的婚,你開口閉口是小三,你有沒有尊重過我?”
“我也養(yǎng)了你差不多十年了,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?!?/p>
在張素芳說話的時候,醫(yī)生早就出去了,這種私事不能正大光明的聽,還是隔壁好。
宋子清總感覺那醫(yī)生步伐邁的有些快。
他若有所思地看著醫(yī)生進去隔壁的病房。
然后耳朵稍微動了動,嗯?!
宋子清眼神略過那病床上好像顯得異常恩愛的兩人。
聲音略高:“誰會在我母親剛死的那天就穿著紅色高跟鞋帶著孩子進別人的家???你不是小三,誰是?”
“還有,什么叫做你養(yǎng)了我差不多十年,家里吃的用的都是我媽媽的錢,用我媽媽的錢養(yǎng)我?”
“知道我手里拿的是什么嗎?”
“是我的身體檢查報告!”
“長期營養(yǎng)不良,身體多處瘀傷,左手骨折?!?/p>
宋子清念著報告單子的總結(jié)。
“我從來不知道這就是養(yǎng)我嗎?”
“你們住著我媽的房子,你帶來的拖油瓶不僅擁有自己的房間,還有一個書房,你的小兒子也擁有一個單獨的玩具房?!?/p>
“而我呢?”
“我住在陰暗的閣樓啊,沒有窗戶、窄小的閣樓?!?/p>
“你小三的嘴臉不要太難看?!?/p>
張素芳的臉色非常難看。
不僅是她,隔壁聽到這些話的張晟淼也同樣臉色難看。
他不是不知道自己享受的是本屬于誰的,只是這么多年,他早就把這些當成理所當然。
畢竟繼父對自己也好,比自己親生兒子還好。
張晟淼松開手,手心立即有血液流出,他無所謂地擦了擦。
他緩慢下床,踱步到門口,睜開眼掩下眸中的陰狠,換上對弟弟疼惜:“子清,對不起讓你受了這么多的委屈?!?/p>
“你現(xiàn)在變成這樣是因為受了委屈嗎?”張晟淼裝作不經(jīng)意詢問。
他始終覺得宋子清變化有些大,跟他以前的模樣簡直是天翻地覆。
宋子清瞥了他一眼,嘲諷道:“是不是怕以后占不到便宜了?”
“宋子清,你的教養(yǎng)去哪了?”宋詹罵道。
“我變成這樣還不是被你們逼的,在家的時候差點被我的好弟弟推倒撞死,我當時就在想,憑什么!”
“憑什么!!”
“這個家是我的家!”宋子清憤怒地道。
說完就轉(zhuǎn)身離開。
隔壁宋景煥的病房,那醫(yī)生恰好從里面離開,醫(yī)生的神情有些微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