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來到周六。
暮色彌漫,簡夏披著紅霞回到寢室。
剛推開門,張文的聲音幽幽響起:“終于回來了?”
簡夏:“抱歉,今天臨時發(fā)的通知?!?/p>
寢室里,張文坐在凳子上玩手機,秦曜靠在陽臺欄桿上抽煙,陣陣水霧從廁所溢出,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難以言喻的怪味。
注意到簡夏的視線,張文開口解釋:“李言洗了個澡,前腳剛走?!?/p>
簡夏了然。
張文吸了吸鼻子:“那小子不知道用的什么顏料,每天洗一個多小時的澡身上還能有股味,我看其他美術(shù)系的妹子身上都香香的啊。服了...”
“你什么時候認識的學(xué)美術(shù)的妹子?”秦曜掐滅煙蒂,帶著淡淡的煙霧走進來:“你們專業(yè)周六還搞集體活動?教育局管不管大學(xué)生的?”
“多得是你不知道的事!”張文嘿嘿一笑,又跟著附和:“我們?nèi)ネ对V學(xué)校有用嗎?”
“估計沒用?!焙喯恼f。
他今天就是應(yīng)江洛教育局的委托,去某個中學(xué)把一個壓力大到跳樓的學(xué)生送走了。
張文一臉惋惜,起身推著兩人出門:“那就化悲憤為食欲,趕緊出發(fā)?!?/p>
......
鉑悅酒家離江大不過十五分鐘車程,地理位置很好,但老城區(qū)最大的缺點就是規(guī)劃不合理,加上那條街又是出了名的宵夜街,所以停車位緊張。
眼看著秦曜兜完一圈還要再兜一圈,張文有點坐不?。骸巴\囃\?,再兜下去天都亮了,我先去去占座,你們慢慢找車位。”
他一走,車內(nèi)只剩兩個人。
秦曜開著車又轉(zhuǎn)了一圈,說:“隔壁有個停車場,你是跟我車過去再走回來還是現(xiàn)在下車?”
他倒不是舍不得違停的兩百塊錢。
主要是整條街來回就兩車道,一條道已經(jīng)停滿了車,他要想停就只能停在路中間,把整條道直接堵死。
簡夏想也沒想:“跟車過去吧?!?/p>
附近的鉑悅廣場最近不太平,這兩天傷了好幾個點燈人,今天更是連巡夜使都出動了。
萬一他沒跟著秦曜的這段空隙,先天靈異圣體又遇上什么臟東西就麻煩了。
保險起見,跟上去安全點。
秦曜挑眉,他就知道。
兩人誰也沒說話,安靜的開了一段路,駛?cè)氲叵峦\噲鰰r,他突然開口:“我前幾天問你的那件事,不是開玩笑?!?/p>
簡夏偏過頭看他:“什么事?”
“限時體驗卡再加一天?!?/p>
“你找其他人吧?!?/p>
果斷的回答讓秦曜愣了一下。
欲拒還迎?欲擒故縱?還是...
地下停車場燈光很暗,簡夏走在他旁邊,所有光線都被他擋的嚴嚴實實,他看不清簡夏的神情。
秦曜不想死纏爛打,但以他對父母的了解,是真的能做出一直安排他相親這種事的。
沉默了會,又說:“有償呢?兩萬怎么樣?就當一天,或者你開個價?!?/p>
秦曜不知道簡夏需要什么。
但他看出來,簡夏估計挺需要錢。
開學(xué)一個月多,算上軍訓(xùn)服,他一共只見過簡夏四套不同的衣服。
當初加微信建群時,簡夏的手機型號也非常老舊,從點開微信到出現(xiàn)地球畫面,起碼十秒。
簡夏抬眼看他:“你錢多的花不完?”
難道不是嗎?
這話秦曜只敢在心里說,簡夏的語氣雖然不咸不淡的,但他猜的出來,這人生氣了。
秦曜訕笑:“沒有,你當我放屁吧?!?/p>
生氣好啊。
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好。
相親的事,還是另想它法吧。
兩人無言的走了十幾分鐘,直到在鉑悅酒家門口看到?jīng)_他們招手的張文,寂靜才被打破。
鉑悅酒家說是酒家,其實更像大排檔。
連門面都藏在鉑悅大道后面的小巷里,樓上就是七八層高的老舊小區(qū),從外面走進來需要拐兩道彎,很不好找。
但就是這種蒼蠅館,味道才是真的好。
人滿為患的大堂足以證明這點。
現(xiàn)在才七點,還不是吃宵夜的時候,但生意已經(jīng)好到需要把桌子擺到人行道上了。
張文就坐在那,腳邊放著一箱金陵。
“這家店生意是真的好,我來的時候已經(jīng)沒坐了,”張文不等他倆落座,小巴叭叭個不停:“好說歹說才讓老板同意加張桌。”
“不知道你倆喜歡吃什么,沒著急沒點菜,只讓上了箱啤酒占桌,”張文踢了下腳邊的箱子,挑釁道:“沒問題吧?”
“再來一箱都行?!鼻仃渍鎽?yīng)戰(zhàn)。
十八九歲正是能吃的年紀,三五個小伙圍坐一桌,點二十來串肉,喝完一箱啤酒不要太輕松。
他們是燒烤店最樂意接待的客人。
酒水利潤比烤串高多了。
秦曜招來服務(wù)員,翻著菜單點菜:“先上十串羊肉、十串牛肉、十串五花,十串大油邊再上條無骨烤魚。”
張文提醒:“他們家雞爪和羊蝎子好吃?!?/p>
“那都來一份,”秦曜看向簡夏:“你有沒有想吃的?隨便點,這頓我請。”
簡夏搖搖頭:“不用你請,吃完再說。”
張文:“就是說啊,而且說好AA怎么又變成你請了?你要這么說羊蝎子就別上了,挺貴的。”
秦曜笑道:“那你把自己那份付了就行?!?/p>
張文震怒:“你他么不孝子!”
他倆人吵吵鬧鬧的,串還沒上,手邊已經(jīng)空了兩個酒瓶,開始互相認祖歸宗。
簡夏在一旁倒水燙碗,默默聽著。
都說人與人之間是有磁場存在的,磁場相合的兩個人,就算所處環(huán)境再熱鬧,最后都會一對一的聊起來。
秦曜之前對此不屑一顧,現(xiàn)在嘛...
他覺得自己跟簡夏的磁場應(yīng)該挺合的。
不然他為什么總能在張文的超級大嗓門里捕捉到簡夏很輕的笑聲?
秦曜視線在桌上轉(zhuǎn)了一圈。
他跟第二瓶酒都喝一半了,簡夏的那瓶到現(xiàn)在都沒開,水霧順著瓶身往下滑,在瓶底匯集。
這是等我?guī)兔Γ?/p>
秦曜猶豫半秒,拿起啤酒在桌邊拍開:“高中的時候是好學(xué)生?沒開酒器不知道怎么開嗎?”
白沫在杯口堆出一個云頂。
張文催促簡夏一口悶,簡夏搖搖頭,正想解釋兩句,余光卻意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