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武尊話音未落,項淵眸中神芒驟閃。
“那邊,自有料理之人。十年未歸,什么阿貓阿狗都敢與我項淵叫板了?連個像樣的人都派不出一個?”
項淵聲若奔雷,手中長槍隨意點出。
剎那,一道磅礴槍意凝成怒龍之影,咆哮著撕開長空,直撲那名武尊。
武尊肝膽俱裂,亡魂皆喪,轉(zhuǎn)身欲逃,可哪里快得過龍影!
龍影穿身,他連慘叫都未發(fā)出,便在空中炸成一團血霧,神魂俱散。
項淵氣息微震,周遭詭異白霧立時消散無蹤,如遇克星。
他淡漠一瞥龍?zhí)炫c鳳傾仙遁走的方向,身形一閃,消失無蹤。
……
另一邊,石山之下。
龍?zhí)鞂ⅧP傾仙輕輕放下,喉頭一甜,眼前金星亂冒。
他嘴唇已無半分血色,顯然油盡燈枯,瀕臨極限。
果不其然,他身形搖晃,剛欲站穩(wěn),便眼前一黑,直挺挺向前栽去。
不偏不倚,正栽入鳳傾仙溫軟的懷中。
鳳傾仙此刻已勉強恢復(fù)些許氣力。
她感受著身上男子的重量與灼熱吐息,嬌軀微不可察地一顫。
眸光復(fù)雜地看著昏死過去的龍?zhí)?,尤其見他肩頭那猙獰可怖,深可見骨的傷口,依舊汩汩淌血,心頭一緊。
心中怪異的感覺由著龍?zhí)煅毫鞯脑蕉?,而越盛?/p>
不知怎么,越看對方越有一種極致的吸引感。
怎么回事?!
她怎么會有這種想法。
她搖了搖頭,貝齒輕咬下唇,念頭百轉(zhuǎn)。
這家伙,區(qū)區(qū)五品,卻敢硬撼三品宗師,更在二品武尊手下舍命護她……
他,與那些只知趨炎附勢的凡俗武夫,確有不同。
遲疑片刻,鳳傾仙白皙掌心,再度浮現(xiàn)一縷柔和圣潔的白光。
光芒緩緩覆上龍?zhí)旒珙^的傷口,所過之處,血肉迅速蠕動,愈合。
那深入骨髓的痛楚似乎也隨之減輕,龍?zhí)炀o皺的眉頭漸漸舒展。
止血完畢,鳳傾仙看著龍?zhí)炷菑堃蚴а^多而蒼白的臉,鬼使神差地,沒有立刻推開他。
這是她有生以來,第一次與一名男子如此近距離接觸。
對方身上濃烈的陽剛氣息,混雜著淡淡血腥,在她心湖漾起陌生的波瀾。
片刻之后,她才如觸電般,猛地將龍?zhí)焱崎_,讓他倚靠在石壁上。
“哼,登徒子!”鳳傾仙好看的眉頭緊蹙,臉頰卻不受控制地飛上一抹緋紅。
她心中暗啐,雖說是這家伙舍命護了自己,但這便宜,占得也忒多了!
而且她這次的心境,也是起伏有點怪異,好像被某種東西影響了一般。
她平復(fù)了一下內(nèi)心的慌亂,這才轉(zhuǎn)頭望向先前項淵出手的方向。
鎮(zhèn)北王,出手了么?
看來,今日之事,果真是他設(shè)好的局。
螳螂捕蟬,黃雀在后。
用這些宵小的性命,來一場殺雞儆猴,昭告大乾王朝各方勢力——他鎮(zhèn)北王項淵,回來了!
……
另一隊押送妖王尸骸的隊伍中,項淵的身影悄然出現(xiàn)。
“解決了?”隊伍最前方,一道沉穩(wěn)嗓音傳來,馬上之人腰間赫然懸掛著錦衣衛(wèi)指揮同知的令牌。
“幾只試探的老鼠?!?/p>
項淵淡淡開口,飛身上馬。
“正主,并未入場?!?/p>
“走吧,回京。”
那錦衣衛(wèi)同知點頭,與項淵并肩而行,神色隨意。
……
不知道過了多久。
龍?zhí)旄杏X自己的意識被拖入一片無邊無際的血色虛無。
粘稠的壓迫感從四面八方涌來,要將他的靈魂碾碎。
虛無之中,沒有方向,沒有時間。
只有無盡的沉淪與絕望。
突然。
一點紫光自他胸口迸發(fā)。
那條潛藏于肌膚之下的龍形胎記,此刻竟活了過來!
它咆哮著,掙脫了某種束縛,化作一條猙獰的紫色神龍,盤旋而起,龍吟震徹整個虛無!
神龍之軀,擠滿了龍?zhí)斓囊曇啊?/p>
鱗甲閃爍著幽暗的光,龍瞳是兩輪紫月,俯瞰著他。
下一瞬,場景陡轉(zhuǎn)。
他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站在一座尸山血海的盡頭。
腳下,是無數(shù)神魔巨擘的殘骸,不可言說的“無上存在”亦化為枯骨。
而那條紫色神龍,正環(huán)繞著一座孤高,由累累白骨鑄就的王座。
王座之上,端坐著一道模糊而威嚴的身影。
那身影,與他自己竟有七分酷似!
龍?zhí)煨闹袆≌稹?/p>
只見王座上的“他”,緩緩抬起眼,兩道洞穿一切的目光,直刺龍?zhí)斓撵`魂深處。
“醒來!”
相互對視間,一聲蘊含無上威嚴的低吼,在他腦海炸響!
下一刻, 龍?zhí)煸谝魂囁毫寻愕膭⊥粗杏朴菩艳D(zhuǎn)。
他緩緩睜開眼睛,發(fā)覺自己躺在一張柔軟床榻之上。
“嘶?!眹L試活動,身上各處傳來的痛感讓他倒抽一口涼氣。
低頭看去,只見身上已被人仔細清洗包扎,纏著厚厚紗布,隱隱透出藥草清香。
“我……竟然暈過去了?”龍?zhí)烊嘀璩恋念~角,記憶漸漸回籠。
有一說一,女帝的仙法還是有點說法的,七品一招秒殺三品,這可不是武道武學(xué)能夠做到的。
“后面,是鎮(zhèn)北王出手了嗎?”
“原來如此,這一切,果真都在他的算計之中?!毕氲侥堑罌_天而起的金光,龍?zhí)熳旖枪雌鹂嘈Α?/p>
自己這次,可真是倒霉透頂,莫名其妙成了人家計劃中的一枚引子。
雖然死不了,但這傷,是真他娘的疼! 這次是他大意了,下次可不能再這么莽撞了。
等等……
剛才是不是有人喊我了?
那聲“醒來”,似乎還縈繞在耳邊。
可他怎么就想不起來了呢?
奇了怪了。
龍?zhí)焖α怂︻^,將這股莫名的思緒壓下。
“東伯王,巫家,你們各欠我一刀,這一刀,我早晚會原封不動的討回來!”
掙扎起身,披上外袍,推門而出。
很快,他便來到一間燈火通明的客房。
楊厲三人赫然在座,正圍著一張桌子喝著悶酒。
他們身上,也或多或少帶著傷。
陰九刀的肩頭纏著繃帶,他那柄心愛的長刀“裂山”,此刻只剩下半截刀身,孤零零擺在桌上。
沈遮心更是凄慘,腦袋被包扎得像個白瓤冬瓜,只露出一雙依舊帶著幾分戲謔的桃花眼,瞧著滑稽。
楊厲的情況稍好,但也面色蒼白,顯然消耗不小。
“龍老弟,你醒了!快,過來坐!”楊厲眼尖,瞧見龍?zhí)?,連忙招呼。
“老楊,陰兄,沈兄。”龍?zhí)旃笆?,在空位坐下?/p>
“看來,幾位此行也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煩?!彼抗鈷哌^三人,語氣帶著探尋。
“尚可!”陰九刀悶哼,端起酒碗一飲而盡,聲音沙啞。
“幾個不長眼的四品宗師,我和老沈聯(lián)手,勉強料理了?!彼噶酥缸郎习虢財嗟?,“可惜了我的‘裂山’刀?!?/p>
“錯了,是我們倆差點被人家料理了才對,沒躺床上已經(jīng)是莫大的好運了?!鄙蛘谛捻斨^型,幽幽開口糾正,還不忘拋給龍?zhí)煲粋€“你懂的”眼神。
龍?zhí)鞆娙绦σ饪聪驐顓枴?/p>
“我這邊倒還好?!睏顓柍谅曊f道:“遭遇了一波伏擊,不過對方實力不高,最后還是王爺及時趕到,一擊便將所有老鼠都清剿干凈?!?/p>
龍?zhí)禳c頭,心中了然。
合著就自己這邊遇到的最兇險,開場便是三品大宗師,后面還跟著二品武尊。
果然,跟著這位未來的女帝陛下,危險系數(shù)就是直線飆升!
這護送任務(wù),風(fēng)險太大了。
“對了,項姑娘呢?”龍?zhí)鞝钏齐S意地開口,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。
沈遮心聞言,那雙桃花眼頓時笑得瞇成一條縫。
“喲,龍兄弟,剛醒就惦記上人家項姑娘了?”他擠眉弄眼地調(diào)侃:“放心,項姑娘安然無恙,正在自己房里休息呢?!?/p>
“說起來,當時還是項姑娘親自把你從山下……呃,攙扶回來的。”
龍?zhí)鞗]有聽出對方話中的調(diào)侃,而是在心中盤算著另一件事。
這一趟出生入死,差點把小命搭進去。
回去之后,這報酬……必須得加錢!
鎮(zhèn)北王承諾的地階武學(xué)不能少,錦衣衛(wèi)這邊的獎賞,也得狠狠敲一筆!
然后再找個時間去勾欄聽聽曲,放松放松。
正思忖間。
一道清冷悅耳,卻帶著不容置疑意味的嗓音,忽然從門口傳來。
“龍?zhí)焓菃幔磕愀襾硪幌??!?/p>
眾人循聲望去。
只見鳳傾仙俏生生立在門口,月光灑在她身上,為她披上了一層圣潔輕紗。
她俏臉依舊清冷,那雙深邃鳳眸,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著龍?zhí)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