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將圖書館的玻璃幕墻染成蜜色，路澤言的取景器里正盛著一幅流動的油畫。蘇茉撩發(fā)的瞬間，發(fā)夾上的小鉆在耳后閃了閃。路澤言屏住呼吸按下連拍，索尼微單的電子快門發(fā)出雨點般的輕響。屏幕上的九宮格預覽圖里，她蹙眉咬筆的小動作像被施了魔法，照片中，一粒光斑恰好停在她鼻尖，恍若神明落下的吻。
“好美......”澤言不禁失語。
或許是快門的聲音在安靜的圖書館內(nèi)太過明顯，蘇茉循聲望去，取景框里猝然闖入一雙含霧的杏眸，路澤言本能按下快門，相機發(fā)出歡快的"咔嚓"聲。等他意識到這是張正臉照時，蘇茉已然站起身，白裙掃過橡木椅背，帶起一陣柑橘調(diào)的清風。
【偷拍！】說出去被笑死，他才一直是那個被偷拍的好吧。
*
她定睛地看了一眼路澤言，又低下頭去，手指不停擺弄著桌上的書角，卻再也看不進書上的字。
【他這是......偷拍？】
她再次抬頭看了一眼男生，做了一個決定。
起身.....
將不看的書拿起，走到書架旁，將書本放入，而后，又在另一組書架挑選了幾本書，走向了服務臺。路澤言看著女神“逃離”現(xiàn)場，竟然再一次鬼使神差地跟了過去。當他一腳踏出圖書館的剎那：
【我這是在哪？】
【我在干嗎？】
【我瘋了嗎？】
可就在女孩轉(zhuǎn)身向下層樓梯走下的一瞬間，他還是忍不住多看一眼，然后快速跟在身后。
像極了采花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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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月底的南方，天氣漸漸回暖，伴隨著梅雨的來臨，從圖書館到管理學院的宿舍，要先經(jīng)過足球場，再穿過籃球場，走過幾棟教學樓才能到達。其實如果能騎個單車，還是比較快的，走路就得走好一會兒了。
梅雨季，空氣中時常夾雜著潤潤的潮氣，像是泥土在雨后的味道。蘇茉感覺到身后始終綴著不緊不慢的腳步聲，心里拿不準，加快了腳步。
思緒在飛，腳邊卻赫然溜過來一顆足球，它就這樣一蹦三跳，然后圓滾滾地停在蘇茉的腳邊......她本想視而不見，誰知被一個聲音叫住。
“蘇茉！“
“蘇茉，踢過來！”
她抬頭看向球場——江一帆頭上束著紅色的運動發(fā)帶朝自己揮手！他身后是正在列隊的華大、科大校隊。
“發(fā)射！”蘇茉卯足勁揮腿，鞋尖堪堪蹭到草皮。足球懶洋洋滾出五米遠，沾著雨水的草葉粘在鞋面上，像無聲的嘲笑。
江一帆小跑著撿球，球襪濺滿泥點：“蘇大美女，你這運動神經(jīng)是被哈士奇吃了嗎？”
*
江一帆和蘇茉是幼兒園同學，小學同學，初中同學，高中蘇茉去了實驗，一帆去了一中，大學又在璟州大學城里重聚了。
“你怎么那么喜歡來我們學校踢球?！碧K茉詫異著。
“你們校隊的踢得不錯啊，踢著得勁。”
“對了，你換電話號碼都不告訴我，太不夠意思了?！币环龕溃吹讲贿h處一個頎長的身影慢慢靠近，“嘿，澤言，幫我記個電話?！?/p>
路澤言單肩挎著相機包走近時，蘇茉聞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雪松香。
“加微信，還是留電話？”路澤言看似對一帆說著，又好像在對蘇茉說。
蘇茉猶豫了一下，眉頭微微一蹙，抬頭瞥了一眼路澤言。
“怎么了？不愿意！”江一帆皺眉：“不是吧，慕宇管你管這么嚴，連我都不能給電話？”
“不是，不是?！碧K茉本想解釋，還沒說完，一帆也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，趕緊圓了一下：“澤言是我自家兄弟，沒事?！?/p>
蘇茉眼尾掃了一眼路澤言，一咬牙，報了電話號碼：“159********”
蘇茉側身從路澤言身邊經(jīng)過時，分明看到他從一帆那收回手機的一瞬間，嘴角勾起的一絲笑意。他們目送著蘇茉走遠，一帆目睹路澤言眼睛尾隨蘇茉的樣子，淡淡開口：“再好看也別看！”
“有男朋友了？”路澤言剛剛也聽到了對話，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。
江一帆頓了頓，話到嘴邊又吞了進去：“不知道還算不算?！币环俅翁ы粗K茉的背影，臉上寫滿了舍不得：“我那個兄弟啊，哎！一言難盡！”
“她有沒有男朋友關你P事，管好你自己，你也是有家室的人?！?/p>
......
澤言無言，此刻他還真的無心反駁，也懶得反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