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孟晚晴和林子昂嘲諷地看著我裝神弄鬼，然后相擁著接受眾人的祝賀，離開了展廳。
我急得不行，岳母平日里待我不錯，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困死在蠟像里。
環(huán)顧四周，目光最終定格在墻角的消防箱上。
在所有人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的時候，我猛地沖過去抄起里面的消防錘。
對準(zhǔn)那面玻璃狠狠地砸了下去！
砰——！
賓客們驚叫著，恐慌地向后退去，瞬間在展臺周圍空出了一大片狼藉的真空地帶。
一股濃郁的、甜膩的蠟油味混合著石膏的粉塵，夾雜著血腥氣沖進(jìn)我的鼻腔。
我一陣反胃，但根本顧不上，只是心急如焚。
“媽......媽！”
我想把她從那個禁錮著她的蠟殼里拖出來，可她的身體與底座的石膏粘連得太緊。
“程淮！你這個瘋子！住手！”
一聲暴喝從我身后傳來，是去而復(fù)返的孟晚晴。
她看到我正破壞她完美的藏品，一個箭步?jīng)_上來，抓住我的手臂一把將我推開。
我的后背重重地撞在破碎的玻璃柜邊緣，鋒利的玻璃刺入皮肉，一陣鉆心的劇痛傳來。
“啊——！晚晴，他毀了我的神作！”林子昂驚怒地喊著跑了過來。
身后是一臉憤怒的孟晚晴。
“子昂都說了，那只是蠟像，不是真人，你為什么非要?dú)Я怂?！?/p>
孟晚晴指著被我拖拽得變了形的“神女”，怒不可遏。
“事到如今，沒有辦法了！這場藝術(shù)展，不能毀在他手里！”
林子昂狀若瘋魔地?fù)淞松先?，抬起腳對著岳母早已沒有生息的身體，狠狠地踹了下去。
砰！砰！
那堅硬的鞋底每一次落下，都像重錘一樣砸在岳母的身體上。
“不要！住手！”我驚恐地尖叫，掙扎著想爬過去阻止。
可孟晚晴死死地按住了我的肩膀，“你已經(jīng)毀了他的藝術(shù)展，現(xiàn)在子昂努力用行為藝術(shù)來補(bǔ)救，你還要再毀他一次嗎？”
“給我安分點(diǎn)，別再打擾子昂，讓他完成他的藝術(shù)創(chuàng)作！”
她看我的眼神嫌惡不已，我被她死死按住，不能上前。
臺上的林子昂越發(fā)瘋狂，扯過旁邊用來裝裱畫作的巨大麻袋套在蠟像身上。
“晚晴，我們一起?！?/p>
他勾著唇，邀請孟晚晴和他一起完成這場行為藝術(shù)。
孟晚晴竟真的上去了，陪著林子昂一腳又一腳，狠狠踹在蠟像人身上。
周圍的攝影師和所謂的藝術(shù)評論家們，在最初的震驚過后，眼中非但沒有譴責(zé)，反而迸發(fā)出了更為狂熱的光芒。
“快！快拍下來！這才是真正的高潮！”
“行為藝術(shù)！這是最頂級的行為藝術(shù)！主題就是毀滅與重生！”
“林老師在用毀滅來詮釋藝術(shù)更深層次的內(nèi)涵！他充滿了張力！充滿了野性的、原始的美學(xué)！”
隔著一層麻袋，他們繼續(xù)著這場殘忍的毆打。
鮮血很快就從麻袋粗糙的縫隙里滲了出來，在大理石地面上蜿蜒開來。
終于，他們打累了。
人群也心滿意足地漸漸散去，興奮地討論著今天看到的這場“視覺盛宴”。
偌大的展廳，轉(zhuǎn)眼間只剩下我們?nèi)齻€人，和一個在燈光下滲著暗紅色血跡的麻袋。
孟晚晴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亂不堪的外套，恢復(fù)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(tài)。
她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坐在地上的我，“程淮，現(xiàn)在滿意了？”
我慢慢地從一地玻璃碎渣中爬了起來，拍了拍身上的灰塵。
“孟晚晴?！?/p>
“你現(xiàn)在，打開看看?！?/p>
“看看那里面，到底是什么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