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我的大腦在那一刻一片空白。
時間仿佛靜止了。
我呆呆地看著地上的模塊殘骸，那是我用我的一切換來的希望。
碎了。
全碎了！
陳立峰蹲下身，撿起一塊最大的碎片，在手里把玩著。
他抬起頭，湊到我耳邊，陰冷地說：
“李衛(wèi)民，你真是個蠢貨！”
“這樓要是不塌，我不讓它出點意外，我怎么用那份巨額保險理賠？”
“我不把它變成一片廢墟，又怎么能拿到這塊黃金地皮進行商業(yè)重建，賺更多的錢？”
“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搞的那些小動作？我早就買通了評估機構，消防那邊也打點好了?！?/p>
“萬事俱備，只等一場意外的大火?！?/p>
“你卻想拿這個破玩意兒來攪我的局？”
“你斷我財路，我就要你的命?！?/p>
說完他把碎片扔在我臉上，站起身，對手下使了個眼色。
那幾個人把我拖到角落里，一頓拳打腳踢。
我被打得蜷縮在地上，渾身劇痛。
但最痛的是我的心。
看著陳立峰帶著人揚長而去，看著地上那堆冰冷的碎片，我趴在地上嚎啕大哭。
我輸了。
我輸?shù)靡粩⊥康亍?/p>
我不是輸給了老化的線路，不是輸給了技術難題。
我輸給了人性中最赤裸的惡。
光幕熄滅了。
審判大廳里死一般的寂靜。
所有人都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。
他們臉上的表情從困惑到震驚，再是疑惑和愧疚，最后都轉變成憤怒。
他們此刻都齊刷刷地轉向了人群中的另一個人。
陳立峰。
他站在那里，臉色煞白，眼神躲閃，沒有了剛才的囂張。
“原來是這樣......”
張?zhí)哉Z，聲音發(fā)抖。
“我們都錯怪他了......”
“真正害死我們的是陳立峰！”
一聲悲憤的嘶吼。
是那個開小賣部的劉老板。
他赤紅著雙眼，第一個沖向了陳立峰。
“陳立峰，你他媽的還我命來！”
一個人的行動點燃了所有人的怒火。
“殺人兇手！”
“畜生，你為了錢，害死了我們這么多人！”
“我要殺了你，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！”
幾百個冤魂，在這一刻化作了復仇的厲鬼。
他們嘶吼著要將他撕成碎片。
陳立峰嚇得魂飛魄散，連連后退，卻被憤怒的人群團團圍住。
拳頭，巴掌，撕咬，抓撓。
一場來自靈魂深處的凌虐開始了。
我靜靜地看著這一切，心里沒有任何快意，只有一片悲涼。
我的目光越過混亂的人群，落在了另一個人身上。
物業(yè)經(jīng)理王強。
他沒有去圍攻陳立峰，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。
他看著光幕消失的地方，那里仿佛還殘留著我被打倒在地的影像。
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。
就是這雙手曾經(jīng)想在消防圖紙上亂畫，想減少救命的滅火器。
他想起了那場和我激烈的爭吵。
想起了我指著他鼻子，罵他想錢想瘋了。
原來我不是在維護設計師的傲慢，我是在維護他和他家人唯一的生路。
他什么都不知道。
他還覺得我多管閑事，覺得我死板礙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