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門口站著一個穿著深灰色中山裝、須發(fā)皆白的老者。
身形不算魁梧,但站在那里,一股久居上位,不怒自威的氣勢瞬間壓了過來。
整個大廳鴉雀無聲。
我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,是爺爺!
他身后清一色的黑西裝,氣勢森然,遠(yuǎn)不是倪家那些保鏢可以比得上的。
更遠(yuǎn)處,似乎還停著幾輛掛著特殊牌照的車。
空氣仿佛凝固了。
池家派來送禮的那個為首男人,在看到門口老者的瞬間,齊刷刷地朝著門口方向,深深地彎下了腰。
“池......池老爺子!”為首男人聲音都在發(fā)顫。
池興國?
那個傳說中跺跺腳,京海乃至整個北方都要震三震的池家老爺子?
所有人的腦子都嗡的一聲,一片空白。
池老爺子?
池興國?
池景淮?
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京海第一豪門池家的掌舵人。
因為常年隱居大家都忘了京海有這號人物的存在
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溜圓,下巴幾乎要掉在地上。
剛才還喧囂熱鬧的大廳,此刻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。
當(dāng)他的目光落在被保鏢死死按在地上、額頭淌血、狼狽不堪的我身上時,整個人氣得發(fā)抖。
“爺爺......”我艱難地抬起頭,血水模糊了視線,聲音嘶啞干澀。
放開他!”池老爺子猛地一跺拐杖,那幾個按著我的保鏢,被這氣勢一沖連連后退。
我失去了支撐,身體晃了晃差點栽倒。
“爺爺?”
倪悅歡似乎沒看到眾人驚訝的表情。
她年紀(jì)小,記事起池家已經(jīng)隱退了。
她冷笑了一聲,“那不也是村里來的老窮鬼嗎?租這些人和衣服花了不少錢吧。”
她指著門口穿著中山裝的爺爺,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嫌棄。
“就是!”
嚴(yán)星澤也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,看到老爺子一身“寒酸”打扮,膽子瞬間又壯了,甚至覺得剛才池家送禮人的恭敬都是被這老頭唬住了。
他一步上前,指著池老爺子鼻子就罵:
“老東西,少他媽在這里裝神弄鬼,帶著幾個群演就想唬人?”
“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?京海倪家的地盤!”
“你他媽活膩歪了,趕緊帶著你這窮鬼孫子滾蛋,別臟了歡姐的地方!”
他罵得唾沫橫飛,囂張無比。
完全沒注意到旁邊池家送禮的那幾個人,已經(jīng)嚇得面無人色,渾身篩糠似的抖了起來。
他們看向嚴(yán)星澤的眼神,充滿了驚恐和......一種看死人的憐憫。
池老爺子緩緩地將目光從我的慘狀上移開,轉(zhuǎn)向了還在叫囂的倪悅歡和嚴(yán)星澤。
“倪家?”他緩緩開口,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,
“倪萬豪怎么生出來你這樣上不得臺面的女兒?還有你......”
他的目光落在嚴(yán)星澤身上,
“一個不入流的玩意兒,也敢動我池興國的孫子?”
“你算個什么東西?”
嚴(yán)星澤被那眼神看得心底莫名一寒,但仗著倪悅歡在場,色厲內(nèi)荏地吼道,
“老窮鬼,少在這里放屁!識相的趕緊......”
他的話戛然而止。
因為爺爺身后,一個穿著黑色唐裝、面容冷峻的中年人一步跨出,動作很快,眾人只覺眼前一花。
“啪!啪!啪!啪!”
四記無比清脆響亮的耳光
嚴(yán)星澤甚至沒看清對方是怎么出手的,整個人就被抽得像個陀螺一樣原地轉(zhuǎn)了兩圈。
兩邊臉頰瞬間高高腫起,清晰地印著十個手指印,嘴角破裂,鮮血混著牙齒飛濺出來。
他眼前金星亂冒,耳朵里嗡嗡作響,徹底懵了。
全場死寂。
只剩下嚴(yán)星澤被打懵后發(fā)出的痛苦嗚咽。
“嘴賤,該打。”
唐裝中年人冷冷地吐出三個字,退回到池老爺子身后,仿佛從未動過。
池老爺子看都沒看像死狗一樣癱軟下去的嚴(yán)星澤,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倪悅歡身上。
那眼神,讓驕縱如倪悅歡也瞬間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。
你......”倪悅歡嘴唇哆嗦著,強撐著最后一點底氣,指著池老爺子,
“你......你敢打人?保安!保安!給我把他們......”
池老爺子不再看她,而是轉(zhuǎn)向旁邊已經(jīng)哆嗦的池家送禮負(fù)責(zé)人,
“東西,是送給誰的?”
那負(fù)責(zé)人一個激靈,連滾帶爬地?fù)涞匠乩蠣斪幽_邊,聲音帶著哭腔,指著嚴(yán)星澤和倪悅歡,
“老爺子息怒!屬下該死!屬下眼瞎!賀禮......
賀禮是老爺子您親自吩咐送給小少爺池景淮的妻子,倪悅歡小姐的??!”
他猛地指向還癱在地上、捂著臉哀嚎的嚴(yán)星澤,又指向臉色煞白的倪悅歡,
“是......是他們,是這個叫嚴(yán)星澤的狗東西冒認(rèn)了。”
所有賓客都僵在原地,臉上血色盡失,冷汗涔涔而下。
“接著裝,真是笑死人,老窮鬼,等我爸來讓你們知道京海誰說了算?!?/p>
倪悅歡渾然不知還覺得在京海沒人敢惹倪家,拿起電話打給了她爸。
電話一通,倪悅歡就急著告狀,
“有人砸場子,打擾我婚禮,還打傷了星澤,他們根本不把倪家放眼里。”
電話那頭,倪萬豪暴怒的聲音傳了出來,
“什么?哪個不長眼的混賬敢砸京海第一世家定的親事,他不想活了嗎?”
“等著,爸馬上到,看誰他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。”
賓客們看向倪悅歡的眼神只剩憐憫,這蠢貨,還在給她爹挖墳!
可倪悅歡只聽到了父親的暴怒和維護(hù)。
尤其那句京海第一世家,她以為在說倪家,瞬間像打了雞血腰桿挺直。
她掛斷電話指著爺爺和我,
“聽見沒老東西,我爸馬上到,你們完了。
我爸最疼我,敢砸我倪家場子,你們爺孫就等著爬出京海吧!”
池老爺子眼皮都沒抬。
他只是用拐杖尖,極其小心地?fù)芘艘幌碌厣纤榱训聂浯滂C子。
看清那熟悉的紋路時,他拐杖不住的顫抖。
很快,外面?zhèn)鱽砑贝匐s亂的腳步聲,伴著中年男人氣急敗壞的怒吼:,
“都他媽讓開,我看哪個王八蛋敢動我女兒親事!”
砰!
大門被狠狠撞開。
倪萬豪帶著一群兇神惡煞的打手沖了進(jìn)來。
他眼神兇狠地掃視全場,
“人呢?鬧事的王八蛋給老子滾出......”
吼聲戛然而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