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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爸的話像冰錐,扎穿了顧明朗最后一點僥幸。
“我…我…”
顧明朗嘴唇哆嗦著。
白婉也懵了。
巨大的震驚讓她暫時忘了恐懼,她難以置信地指著我爸,又指指我,聲音尖利發(fā)顫:
“你…你給他改設計圖?!憑什么???!他…他是誰???!你憑什么給他改圖?!”
她似乎完全不能理解!總師為什么會給林默改圖?!
我爸的目光終于從顧明朗那張死人臉上移開,淡淡地掃了一眼失態(tài)的白婉。
他臉上沒什么表情,語氣平靜:
“就憑他是我兒子?!?/p>
“林默是我兒子。”
這句話不重。
但像一顆重磅炸彈,在死寂的辦公室里轟然引爆!
“轟——!”
顧明朗身體猛地一晃,徹底站不住了,“咚”一聲癱坐在地上,眼神渙散,嘴唇慘白,抖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兒子?!林默是林總師的兒子?!
國家級軍工總師的親兒子?!藏得這么深?!
他竟然偷了總師兒子的絕密設計圖?!
還倒打一耙污蔑人家剽竊?!
顧明朗只覺得天旋地轉,眼前發(fā)黑。
這下不是前途盡毀,是徹底玩完了!
白婉的反應更直接。
她像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,猛地往后踉蹌了一大步。
兒子?!
林默…是林振華總師的…親生兒子?!
她嫁了這么久、一直看不起、認為沒出息、可以隨意拿捏的丈夫…是堂堂總師的獨子?!
一瞬間,無數(shù)的畫面在她腦中瘋狂閃現(xiàn)!
她嘲笑林默工資平平,買不起奢侈品的嘴臉…
她指責林默沒人脈沒背景、不懂鉆營的鄙夷…
她為了顧明朗,一次次貶低林默、偷他成果、罵他無能時的理所當然…
她剛才還在總師面前,理直氣壯指證林默“剽竊”…
原來小丑一直是她自己!
她竟然把真龍當成了泥鰍!
巨大的荒謬感讓她渾身篩糠一樣抖起來,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沖破胸腔。
“不…不可能…”
她失魂落魄地喃喃,聲音破碎得像破風箱:
“你騙我…你騙我的…林默他…他怎么可能…”
這太打敗了!太可怕了!
整個辦公室的空氣凝固了。
剛才還嘲諷我吹牛、同情顧明朗的那些同事,此刻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!
林默是總師的兒子?!
他們剛才都干了什么?!
跟著顧明朗嘲諷他?懷疑他剽竊?甚至幫腔?!
完了!
踢到鈦合金鋼板了!還是帶核反應堆的那種!
我爸根本沒理會癱在地上的顧明朗,也沒在意失魂落魄的白婉。
他的目光鎖定了白婉。
“白婉?!?/p>
白婉被這聲點名嚇得一哆嗦,茫然地看向我爸。
“我知道你和林默結婚了?!?/p>
我爸的聲音不高,平鋪直敘,沒有任何情緒起伏,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。
“但這里是保密級別S級的航空動力研究所。”
“不是你們談情說愛、玩辦公室曖昧的地方?!?/p>
他盯著白婉的眼睛,那銳利的目光像是要把她所有的心思都剖開:
“我只是不明白的是?!?/p>
“你為什么,要偷你丈夫——我兒子林默——的絕密設計圖?!?/p>
“交給一個外人?”
“并且反過來誣告他剽竊?”
“你回答我?!?/p>
“為什么?”
每一個問題,都像一記耳光,狠狠抽在白婉臉上。
“為什么”三個字,更是像重錘,砸得她靈魂都在顫抖。
白婉的臉色由慘白瞬間漲成豬肝色,又從豬肝色褪成死灰。
她能感覺到辦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。
充滿了鄙夷、探究和毫不掩飾的看戲心態(tài)。
尤其是那些平時跟她還算過得去的女同事,眼神里的幸災樂禍都快溢出來了。
“我…我…”
白婉嘴唇哆嗦著,拼命想擠出一個理由。
說她是為了顧明朗的前途?
說她和顧明朗才是真愛?
說林默的東西就是她的,她有權處置?
在這些理由即將沖口而出的瞬間,她看到了我爸那雙冰冷平靜、洞悉一切的眼睛。
也看到了同事們臉上毫不掩飾的嘲諷。
她甚至還看到了癱在地上的顧明朗,那個她付出一切的男人,此刻像條死狗,眼神渙散,根本沒看她一眼!
一股巨大的羞恥感瞬間攫住了她。
她感覺自己像一個被扒光了衣服、丟在鬧市示眾的小丑!
所有不堪的心思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!
她喉嚨里發(fā)出“嗬嗬”的抽氣聲,卻一個字也憋不出來。
辦公室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。
只有白婉壓抑不住的抽噎聲和顧明朗粗重的呼吸聲。
我笑了笑,掏出離婚協(xié)議對我爸說道:
“總師,我們已經簽字離婚了,所以她現(xiàn)在不是我的妻子,你愛怎么懲罰就怎么懲罰吧?!?/p>
白婉忽然抬起頭來,盯著那份離婚協(xié)議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