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錦注意到他們都戴著助聽器，開口說：
“你們?yōu)槭裁创蚣?？是在這里住著不舒服，還是想爸爸媽媽了？”
她一邊打手語，一邊說話，就是不讓他們有逃避的機會。
小男孩的眼淚唰的一下落下來。
手語打得飛快，宋錦勉強認出來。
他說在學校里過了很久，為什么爸爸媽媽還不來看他。
其他小朋友都有父母爺爺奶奶每天來看，他很期待有人看他，但一直都沒有。
剛剛那個叫小橘子的男孩兒口無遮攔，說他爸媽不要他了，所以他才生氣打人。
宋錦認真嚴肅地給他打手語：“爸爸媽媽不是不要你，他們也想要每天陪著你，可是他們也需要掙錢?！?/p>
她拉著小孩兒的手，讓他感受助聽器，又指了指學校：“你戴的助聽器，在這里學習，需要錢。
“要是沒有錢，你就聽不到別人說話，也學不會說話，爸爸媽媽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你，所以一直在努力。
“他們不是故意不來的?！?/p>
小男孩委屈巴巴地看著她，他看起來才四五歲的樣子，身上穿的是不太合身的半舊衣服，大概率是從親戚家揀回來的舊衣服。
“你在這兒，也有老師每天陪著你，我們一起學習，等爸爸媽媽來接你的時候，你可以自己開口跟他們說話，嚇他們一跳，好不好？”
小男孩的情緒逐漸穩(wěn)定下來，徐霖霖松了口氣，低聲說：“還好你在，饅頭的性格要強，家里條件又比較一般，父母能送他來這里已經(jīng)是竭盡全力，現(xiàn)在一家人還住在市外的平房呢，來一趟也不容易……”
宋錦聽完徐霖霖的話，心里也沉重起來。
家里有一個聾啞孩子并不輕松，助聽器就是一筆不小的費用，還有語言康復，勞心勞力。
徐霖霖把饅頭安撫好，二人從教室出來，正看到一個短發(fā)干練的女人站在門口。
“駱總?！毙炝亓卮蛘泻?。
宋錦是見過她的，駱茗，小麻雀語言學堂的主理人，當時就是她給宋錦面試的，跟她的長相一樣，是個干練爽快的人。
跟她面試只是簡單地說了幾句話，就很滿意地點頭：“老錢介紹的學生沒有不優(yōu)秀的，我相信你能做好?！?/p>
宋錦就這樣被留了下來。
“駱總?！彼五\跟著徐霖霖跟駱茗打招呼。
駱茗點頭，滿意道：“你處理得很好，這些孩子心思比普通小孩更敏感，需要人不斷給他們安全感，期待你在小麻雀更多出彩的表現(xiàn)?！?/p>
駱茗沒有多說什么，讓徐霖霖繼續(xù)帶著宋錦熟悉校區(qū)。
宋錦以為剛剛的事只是特例，一天下來，她才發(fā)現(xiàn)老師有斷不完的官司。
到下班的時候，眼前似乎都還是他們著急又委屈地比劃手語的樣子。
徐霖霖生無可戀：“這就是小麻雀的日常，希望你能堅持住?！?/p>
她沒敢說得太直白，小麻雀的離職率太高了，新人幾乎來個三五天就走，堅持得久的也就是一個月，不知道這個實習生能堅持多久。
一周過去。
宋錦逐漸熟悉了小麻雀的作息和日常。
早晨宋錦過來的時候，表情有些怏怏的。
徐霖霖心里警鐘長鳴：“你今天怎么這副表情？”
該不會是要提離職吧？
宋錦搖頭：“我要請假?！?/p>
后天是她生日，梁崇昨天就讓她請假。
回去把正事辦了。
最近日子過得太順暢，她都快把這事兒忘了。
徐霖霖松了口氣，只要不是離職，請假就請假吧！
“沒事沒事，你寫條子給駱總批一下……對了，你要請多久？”
宋錦來的這幾天，徐霖霖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。
她負責校區(qū)的前臺接待和孩子們的生活起居，宋錦現(xiàn)在還沒開始大量上課，平時有很多時間分擔她的工作，她覺得自己已經(jīng)離不開宋錦了。
“大概要三四天，我先按照五天請，如果提前回來，我再來銷假?！?/p>
徐霖霖算了算：“今天正好是周三，你請三天就行，還有兩天是周末。”
宋錦寫了條子請假。
駱茗批得也爽快。
宋錦心里煩躁得厲害，腦子里不斷盤算要怎么跟家里說不結(jié)婚的事。
煩躁到第二天早上，梁崇興沖沖地把要帶回去的東西搬上車，宋錦才慢悠悠地從房間走出來。
“等會兒，我房間里還有些東西。”
宋錦到底接受了梁老爺子的資助，于情于理都不能失了禮數(shù)，所以下班后她還是去買了些禮品，加上給父母和爺爺?shù)?，也有好幾盒?/p>
梁崇挑了挑眉：“已經(jīng)開始討好老頭子了？”
宋錦懶得搭理他，昨晚上沒睡好，她眼睛下面的黑眼圈讓她看起來像大熊貓，精神不好，她更加懶得說話。
默默地把東西往車上搬。
回一趟家，他們搞得好像搬家似的。
剛剛上了高速，宋錦就困得睡著了。
梁崇難得沒有打擾她，還從后座給她把小毯子拿給她蓋上。
天氣熱起來，車里不開空調(diào)熱得人極度焦躁，開了空調(diào)又擔心宋錦睡覺會著涼，他看了一眼，給她蓋上宋錦也沒反應(yīng)，看來昨天晚上真的沒睡好。
從南市到漁樵鎮(zhèn)走高速只需要兩個小時，到鎮(zhèn)上也到了吃午飯的時間。
車在他們高中學校前面的小吃一條街停下。
“好懷念以前在這里吃的魚粉，還有那家的炸串，王記的臭豆腐烤冷面，什么都想吃！”
梁崇的話成功勾起了宋錦的食欲，她咽了咽口水，腦海里翻起以往在學校外頭吃小吃的回憶。
饞??！
宋錦下車的時候有些警惕。
到了老家，還是暑假，她很擔心被高中同學碰見，到時候她就解釋不清了。
“你也喜歡這一家的牛肉粉絲？”宋錦進了店才發(fā)現(xiàn)，這是她高中的時候最喜歡的一家店。
梁崇點頭：“怎么，挑到你心坎兒上了？這么巧？”
許是吃到自己喜歡的東西，宋錦的心情好起來。
“確實挺巧的，我都兩年沒吃過了，看啥都想吃！”
“兩位吃點什么？”胖乎乎的老板娘從后面走出來。
宋錦菜單都不看，熟練地報：“我要一碗牛肉湯粉，一個牛肉餅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