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張宇星正在病房角落里的椅子上打游戲,游戲音效聲刻意降低了,但還是尖銳地傳到我的耳朵里。
公公又出來當和事佬:“洵洵,這種事情我們都不愿意看到。放煙花的那家人也被刑拘了,我們一家人這種時候更要團結……”
婆婆躲在他的身后,小聲地嘟嘟囔囔:“我們又沒有義務給你免費看孩子。”
張宇星大概一局游戲結束了,站起身來杵在我面前:“怎么?這種事情還能怪到我媽?”
我直接照著他的頭,狠狠地掄了一巴掌。
張宇星嚎叫一聲,緊緊捂著自己左邊的耳朵,大罵道:“特馬你找死”
我冷冷地盯著他:“洋洋出事的時候,你在哪里?”
他雙眼通紅,臉上的橫肉顫抖著:“勞資也是死里逃生啊,我差一點也沒逃出來,我能怎么辦?”
“死里逃生?還帶著畜生?”我指了指被他關在車里吹空調的大黑狗。
當時他逃出來的時候,懷里還抱著五、六十斤的狗。
張宇星急了,理直氣壯地和我爭辯:“果凍離我最近,我救他有什么問題嗎?再說了它也是我的兒子!”
我聽著他這番話,內心冰涼。
我早就知道他無恥,但是沒想到無恥到這個地步。
洋洋在家里的時候,要么在客廳的爬爬墊上玩耍,要么在臥室里睡覺,都和小叔子的房間離得很近。
他有空去扒拉一只五、六十斤的大狗,卻說沒有時間救他的親侄子。
見我又要動手,婆婆護住了她的幺兒:“你再碰我兒子,就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?!?/p>
公公急得老淚都要掉出來:“人死不能復生……”
之前像死了一樣的老公,按住了我的手:“林洵,回家再說吧?!?/p>
好,回家。
帶我的洋洋回家。
2、
我簽了很多字,給洋洋辦理了“出院”手續(xù)。
他的身體一直不好,三歲多了快四歲的小男孩,將將20斤左右。
現在,他變成了小小一捧——幾兩的塵埃。
我們沒有給洋洋辦葬禮,但是公公婆婆連祖墳也不讓他落。
不停地啰嗦著。
“村里本家都不準,我們也不能壞了老祖宗的規(guī)矩?!?/p>
“我們張家是大戶,沒結婚的人都不能進祖墳的。”
“這么小的孩子,一般別人都不帶回家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