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我才知道，何時晟家，并不是武將。
何時晟是個讀書的文人。
我在家里每日求神拜佛，求皇上看不上我這個無鹽女，放我在宮外頭活過一世。
我和何時晟常常用那小籃子閑聊。
他給我遞籃子，我給他扔紙團(tuán)。
但這樣見面總歸不是個事。
何時晟便跟在他爹爹身后，來我家里拜見我父親。
我坐在自家小院子里，掰著酥點喂魚。
何時晟跟在他父親身后，從走廊經(jīng)過，遙遙看見我。
他吹了聲口哨，引得我去看他，朝我做了個鬼臉。
他爹爹訓(xùn)他怎得在別人家也沒個正型。
他低著頭跟他爹爹告饒。
我憋著氣悶在心里笑。
久了，和何時晟的見面也順理成章了起來。
我出門去拜佛，他總說我一個女兒家出門不放心，要和我兄長一齊陪著我，也要給在朝中做官的兄長爹爹許愿。
我坐馬車，他和我兄長騎馬。
他仗著自己學(xué)過假聲，一路上學(xué)鳥獸叫。
一路上聒噪不堪，吵得我兄長去勒他脖子，警告他閉嘴。
他癟著嘴委屈「我是怕二妹妹無聊，說給二妹妹聽?！?/p>
我從馬車的匣子里掏出兩個果子遞出去替他求饒「多謝你替我解悶，哥哥放過他吧，妹妹在馬車?yán)飷灥没牛憧蓜e把好不容易得來的開心果給勒壞了?！?/p>
兄長啃著果子，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，跑遠(yuǎn)了。
何時晟也啃著果子，湊到馬車旁對我道謝。
我眉眼彎彎，又給他遞了個果子「這個果子，是謝你哥哥的膏藥，極好用的。」
那時的我，已經(jīng)下定決心要讓自己落選了。
死也不要入宮做等待皇上召幸的怨婦，我已經(jīng)有了心儀的人。
可選秀那天，掌事嬤嬤攔住了我們落選的秀女，每人給了一條帕子。
這一批的秀女進(jìn)宮除了給皇帝當(dāng)妃子。
剩下的人不放出宮，還要留下來做宮女。
只要是進(jìn)了名冊的女子，都是要留在皇宮里的。
4.
我回家中收拾行李。
何時晟翻墻過來，眼里淚花閃動。
他手里拿著一只水藍(lán)色的簪子替我簪在發(fā)髻上，在皎皎月光下對我發(fā)誓:「我定不負(fù)你，你等我拿功名求取你?？忌瞎γ且惶煳仪蠡噬戏拍愠鰜?，便八抬大轎娶你入門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