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。
蕭府,小燕子的房間里,燭火明明滅滅,柳紅小心翼翼地幫小燕子褪去沾染血漬的衣衫,指尖帶著輕柔,為她處理著傷口。
就在這時,一陣敲門聲驟然響起。
“咚咚咚——”
“這么晚了,誰會來???”小燕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,語氣里滿是不解。
“別是我爹!快快快把東西都收掉,不然看見又要叨叨我了!”
小燕子嚇得把桌上的藥瓶紗布塞床底下。
柳紅抬頭看向房門,“動靜小點!你先把衣服穿好!”她輕聲叮囑道,直到確認(rèn)小燕子已經(jīng)裹緊衣衫,才走向門口。
木門吱呀一聲打開,門口只有一個矮小的人影。
“是你???這么晚了還不睡?是不是一個人害怕?”
“需要我去陪你嗎?”
柳紅看著眼前清麗的臉龐,想起時月剛從梁府那狼窩逃出來,在陌生的環(huán)境里難免會害怕。
然而,時月沒有回答,只是默默從懷里摸出一個白色瓷瓶,遞到柳紅面前。
“嗯?這是什么?”
“傷藥,抹了不疼。”
見柳紅微微一愣,沒有伸手接的意思,時月直接將瓷瓶塞進(jìn)她手里,轉(zhuǎn)身噠噠噠地跑走。
小燕子穿好衣服從內(nèi)室走出來,一眼就看見柳紅站在門口發(fā)呆,手里攥著個藥瓶。
“誒?剛剛有誰來了嗎?”她好奇地湊上前問道?!拔液孟衤犚娨粋€女孩子的聲音?!?/p>
柳紅回過神來,臉上浮現(xiàn)出一抹笑意,在小燕子眼前晃了晃藥瓶,調(diào)侃道:“噥,給你這個女俠送藥來了。那小姑娘說這藥抹了,傷口就不疼了?!?/p>
“是嗎?真的不疼嗎?那我要試試,快快快給我抹上,你那個金瘡藥痛的要死。”小燕子眼睛一亮,迫不及待地催促著。
柳紅佯裝生氣,輕哼一聲:“好啊,現(xiàn)在有這個了,你就開始嫌我的金瘡藥了是不是?”
“我哪有嫌棄!”小燕子縮著脖子躲開柳紅佯裝要敲過來的手。
等到柳紅把藥膏抹上,脖頸處新抹的藥膏泛著涼意,讓她不自覺抖了抖肩膀。
“不過話說回來,柳紅,這藥膏冰冰涼涼的還真挺舒服。”
柳紅聽見小燕子說這藥舒服,指尖頓在半空看了眼瓶子,一個孤女哪來這么好的藥?
另一邊,時月回到蕭府給她準(zhǔn)備的房間里。
桌上放著一個素布包袱,里面東西不多,除開一些換洗衣物就只有四樣,一條洗的發(fā)白的手帕,一塊龍鳳玉佩,一本頁腳翻皺的醫(yī)書,密密麻麻的批注還夾著幾枚干枯的草藥標(biāo)本,一個檀木盒子里面裝著銀針,是真正能救人的銀針,而非繡花針。
那是那個人留給她的,白天被小燕子帶了出來,她包袱沒時間回去拿,等到晚上所有人都睡了,才偷溜出去回梁府取包袱。
她抄近路回蕭府,卻在路過小燕子房外時聽見壓抑的抽氣聲,鬼使神差地走到門口。
直到柳紅開門,才把藥瓶像燙手山芋般塞了出去。
“這么點小傷就哼哼唧唧的,到底是誰虛啊?”
時月嗤笑一聲,把東西收好。
這時外面下起了雨,雨勢漸大。
她思緒回到了白天。
也不知道那時候腦子抽的什么瘋。
當(dāng)小燕子說要不要跟她回家的時候。
她居然……同意了!
難道這就是主角的凝聚力嗎!
主角說什么,別人都會信。
然后小燕子把她帶到了蕭晏的面前,說什么她是她給自己找的新妹妹。
啪嘰一個蠻力就把她推了出去,然后就這么水靈靈的一路滑跪到了蕭晏面前。
蕭晏大概是被小燕子三個逼瘋了吧。
一個兩個三個不著家,天天往外跑。
一看見她就說這個長得一看就乖,還怪俊俏,夸小燕子撿的好!
然后就一臉期待的看著她。
“既然都跪下了,時閨女,來,叫聲爹?!?/p>
“……”
不知所謂!
不知所云!
小的離譜!
老的也離譜!
這蕭家人是有什么認(rèn)親人的癖好嗎?
然后不出意外的她就在蕭家上了個戶口……
只是她爹這位置可是個高危職業(yè)啊。
她沒太當(dāng)回事,這個家她也不知道能待多久,或許有一天她會離開。
但從今天開始,她想拋掉過去,先好好演一個神醫(yī)。
*
之后的日子里,柳青柳紅一如既往的去會賓樓照看生意,小燕子被蕭晏關(guān)在家里,讓她學(xué)著看賬本。
蕭家是京城大戶,名下有很多鋪子,他曾經(jīng)想讓柳青柳紅接手,偏偏兄妹倆不愿意,而小燕子一看見賬本就頭大。
“爹!這個賬本我真的看不懂?。 ?/p>
“小月亮!你幫我看看這個有沒有問題?”
小燕子抬頭看向一早就坐在偏廳吃飯的時月,把手里的賬本遞了過去。
時月聞言抬眸,朝賬本略掃了幾眼,指尖在某處輕輕一點大致瞄了一眼,“數(shù)目不對?!?/p>
“哪不對?”
“這筆是十二兩六錢,這筆是八兩四錢,合計該是二十一兩一錢整?!笔种竿T诳傎~處,“可這里卻多了一文。”
“大城市就是大城市,這賬本里七月酷暑居然進(jìn)了一百匹貂絨,是打算賣給廣寒宮里的嫦娥?”
時月吐槽完把賬本扔了回去。
這應(yīng)該是蕭晏為了教小燕子故意拿了本假的給她練手,不然這么明顯的漏洞,他一個蕭家家主怎么會看不出來。
這時一旁喝著茶的蕭晏猛地湊過來,看時月跟看大寶貝似的,眼睛都發(fā)亮了。
“不就多了一文錢嗎?多賺了還不好???”
小燕子對這些賬本那是兩眼抓瞎,不懂里面的門道。
沒等小燕子想出個所以然,柳紅急匆匆的跑了進(jìn)來。
“小燕子!大雜院出事了,季婆婆的孫子發(fā)病了!”
“什么!怎么好端端的又發(fā)病了!”
蕭晏急急忙吼道:“去找大夫!你別瞎折騰孩子!”
蕭晏顯然是知道那大雜院里的那些孩子,他曾經(jīng)去探望過。
因為窮,經(jīng)常吃不飽穿不暖,還有一個孩子是自小就得了癲癥的。
從前沒有錢治病,就這么能活一天算一天,后來他出錢買藥治病,才吊著那孩子的命。
“知道了!”
小燕子把賬本往后一甩就跟著柳紅一前一后跑了,時月囫圇扒拉完碗底最后一口粥,隨手撈起小挎包就要跟上,卻被蕭晏攔住。
“你干什么去?她們倆會帶孩子去醫(yī)館的。先跟我說說,那賬本你還看出來什么了?”
他老了,現(xiàn)在就想找個接班人,總算逮著個能一眼看穿假賬的好苗子。
“我對你的生意沒興趣,你別想打我主意?。 ?/p>
時月看出來他那眼神什么意思了,跟看個香餑餑一樣,看得她頭皮發(fā)麻。
時月撒丫子就跑,蕭晏望著空蕩蕩的門檻,氣得直拍大腿。
“怎么的,我這商行是什么龍?zhí)痘⒀▎??怎么一個個跟躲瘟神似的!都不想接?。“パ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