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江寒此刻的心情，就像是一發(fā)入魂。
爽。
太爽了。
他意念一動，那道只有自己能看見的淡藍(lán)色光幕便在眼前徐徐展開。
經(jīng)過一番豪擲千金，雖然花的是最后的家底，他麾下的幽冥軍團(tuán)已初具規(guī)模，是時候檢閱一下自己的“資產(chǎn)”了。
面板最頂端的，自然是他那新鮮出爐的二階游魂老爹。
姓名：江鵬
忠誠度：100 (鎖定)
等階：二階游魂
能力：
【哀嚎lv2】陰惻惻的哀鳴進(jìn)化為更高層次，宛如午夜的啼哭，讓人頭皮發(fā)麻心神難定。
【顯形lv2】可選擇性實體化身體的某個部分，并能與現(xiàn)實世界進(jìn)行微弱的物理交互。
描述：一道被悔恨與榮耀雙重束縛的殘魂，他生前的武勇正從腐朽中緩慢蘇醒。
江寒滿意地點了點頭。
至于另外四個新收編的一階游魂，在各自花費(fèi)100信用點強(qiáng)化后，也變得有模有樣起來。
那個生前在廚房干了一輩子的胖廚子叫江十八，能力除了基礎(chǔ)的【顯形】外，附帶【腐敗】，能讓十米內(nèi)的所有食物加速腐壞......
戴著眼鏡的是江鵬年輕時招募的青年才俊，死前也干了幾十年了，能力是【囈語】，能悄無聲息地在目標(biāo)腦子里植入一段意義不明的廢話，比如“我家的貓會后空翻”，足以在關(guān)鍵時刻打斷對手的施法或思考。
至于那兩個門神一樣的護(hù)衛(wèi)鬼，能力就更直接了。
【凝視】：被他們盯上的人，會產(chǎn)生自己影子正在咧嘴微笑的恐怖錯覺。
江寒欣賞著自己的“杰作”，嘴角咧開一個頗為自得的弧度。
而這一切，在旁人眼中，自然是另一番光景。
愛莉看不到那些面板，也看不到那五道比之前凝實許多正散發(fā)著幽幽綠光的魂體。
她只看到自家家主大人花光了府里最后一筆積蓄后，非但沒有半點愁容，反而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大廳中央，對著空氣傻笑，表情時而得意，時而猙獰......
愛莉就差披上白大褂問病人持續(xù)這種癥狀多久了。
經(jīng)過一連串大動作后，江寒已是真正的家徒四壁。
但江寒的生活作風(fēng)，卻是一點沒變。
愛莉無奈歸無奈，卻依舊不想忤逆江寒。
一想到家里好歹還有點存糧，她挽起袖子鉆進(jìn)廚房，開始忙活起來。
廚房里傳出陣陣誘人的香氣。
黃油在平底鍋中嗞啦作響，厚切的戰(zhàn)斧牛排在高溫下滋滋冒油，迸出的油花伴著蒜香的氣息，將整間廚房都熏得香氣四溢。
愛莉一邊翻動煎鍋，一邊忍不住軟糯地小聲嘀咕：“家主大人從小錦衣玉食，果然是吃不得一點苦頭嘞......唉，這恐怕是最后一頓像樣的晚餐咯，明天怕是連米都買不起了噻......”
她那雙漂亮的紫色眸子里，卻滿是化不開的擔(dān)憂和心疼。
沒多久，飯菜便一一上桌。
晶瑩剔透的餐盤上，兩大塊噴香誘人的戰(zhàn)斧牛排散發(fā)著迷人肉香，旁邊還配著烤得金黃酥脆的土豆塊和色彩鮮艷的時蔬色拉。
餐桌中央擺著一瓶年代久遠(yuǎn)的紅酒，暗紅色的酒液在燭光下晃出寶石般的色澤。
愛莉麻利地擺好餐具，將最后一道湯品端上桌。
這才習(xí)慣性地退到江寒身后，恭敬地垂手而立：“家主大人，您請用。”
江寒瞥了一眼桌上豐盛的佳肴，不由食指大動。
他拿起開瓶器，啪地一下拔開了紅酒木塞，一股醇厚酒香瞬間在空氣中彌散開來。
給自己倒上滿滿一杯后，他又看了看一旁畢恭畢敬站立的愛莉。
“坐。”江寒的聲音很隨意，“一起吃吧，別站著了，你也忙活了一天?！?/p>
愛莉瞬間瞪大了眼睛，像是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。
她下意識地連連擺手，身體甚至往后退了半步，急得臉都有些紅了：“不，不行的家主大人！我......我怎么能和您同桌用餐，這太僭越了！”
對于從小以仆人自居，將伺候江家主視為天職的她來說，這簡直是打敗了她二十年來的認(rèn)知。
然而江寒卻毫不在意那些繁文縟節(jié)，他只是挑了挑眉，再次重復(fù)道：“坐下，這是命令。”
這出乎意料的體貼和打破常規(guī)的舉動，像一股暖流，瞬間沖垮了愛莉心中那道名為主仆之別的堤壩。
她怔怔地看著江寒，鼻頭一酸，眼眶竟有些發(fā)熱。
原來......家主大人只是......只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，在乎著這個家里僅剩的另一個人。
愛莉最終還是在江寒的注視下，拘謹(jǐn)?shù)卦诓妥琅月渥?/p>
她坐得筆直，只敢坐椅子的前三分之一，雙手緊張地放在膝蓋上，像個第一次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談話的小學(xué)生。
這一刻，她暗暗在心中發(fā)誓。
無論將來江家會落魄到何種地步，哪怕是沿街乞討，睡橋洞，她也絕對會追隨眼前這個男人，永不背叛。
江寒本人倒是沒想那么多，他讓愛莉同席吃飯，純粹是出于一個現(xiàn)代人的平等觀念和對下屬的善意。
他完全沒意識到，自己這個在愛莉看來驚世駭俗的舉動，已經(jīng)徹底將這位忠心耿耿的女仆長的心，牢牢地攻略了下來。
就在餐廳里這種溫馨又帶著幾分曖昧的氛圍逐漸發(fā)酵時。
“嘭——！”
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，粗暴地撕裂了這片寧靜。
別墅院子那扇沉重的雕花鐵門，竟被人用蠻力從外面一腳踹開。
“八成又是那個混蛋！豈有此理！”
愛莉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，臉上瞬間布滿寒霜。
前一秒還溫順得像只小貓的她，此刻卻像一頭被侵犯了領(lǐng)地的雌豹，怒氣沖沖地拉開房門就往院子里走去！
江寒也眉頭一挑，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。
“好家伙，剛組建完隊伍，就有人上門來給我送人頭？”
他慢條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嘴，跟在愛莉身后，不緊不慢地走了出去。
幾個囂張的身影穿過被破壞的大門，徑直走進(jìn)了大廳，為首的是一個浮夸傲慢的年輕人。
正是柳家的小少爺，柳杰。
“果然是這個混蛋！”
愛莉一眼就認(rèn)出了來人，她快步退回到江寒身邊，壓低聲音。
“家主大人，小心，柳杰這次來，肯定沒安好心......”
當(dāng)年老伯爵江鵬在世時，江家勢大，柳家一直被壓得抬不起頭。
江寒年少時也仗著家勢，沒少讓這位柳杰小少爺吃癟。
如今風(fēng)水輪流轉(zhuǎn)，江家沒落，柳杰可算是逮著了機(jī)會。
果不其然，柳杰一進(jìn)門，那雙三角眼就在江寒和愛莉身上掃來掃去，隨即發(fā)出一陣刺耳的狂笑。
“喲，這不是我們尊貴的小伯爵嗎？聽說你今年又是一個人都沒招到??？哈哈哈哈！不巧，我今天剛收了二十個好手，就連全國排名前三百的天才，都主動投靠了我一個！”
他身后的幾個跟班也跟著哄堂大笑，用看小丑般的眼神看著江寒，充滿了快活的氣息。
面對這些尖酸刻薄的嘲諷，江寒卻神色平靜，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。
他悠哉地走到院子里的搖椅上坐下，甚至手中還拿著一個紅酒杯，輕輕晃動著。
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上躥下跳的表演，仿佛那些話說的根本不是自己。
開玩笑，這點程度的語言攻擊，也配讓他動怒？
想他前世在召喚師峽谷，面對的那些噴子，罵人的詞匯量、角度之刁鉆、情緒之飽滿，哪個不比眼前這個草包強(qiáng)上一百倍？
跟他們比起來，柳杰這幾句，簡直就是幼兒園級別的文明用語。
江寒這份超乎尋常的鎮(zhèn)定，反倒讓柳杰有點意外，他準(zhǔn)備好的一肚子嘲諷，竟有些卡殼。
就在柳杰喋喋不休，試圖用更大的噪音來掩飾自己內(nèi)心的那點驚疑時，江寒突然偏過頭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，漫不經(jīng)心地問了愛莉一句：
“對了，他家......是不是挺有錢的？”
這一句風(fēng)馬牛不相及的話，把愛莉都問懵了。
但她還是下意識地點點頭，小聲回答：“柳家在帝都也算是小有資產(chǎn)吧......”
“哦?！?/p>
江寒應(yīng)了一聲，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深了。
好嘛，正愁沒錢給手下升級呢。
這不就是瞌睡來了送枕頭，還是個鑲金邊的富貴枕頭。
他站起身，施施然地打斷了對方的長篇嘲諷，伸出手指，遙遙指向那扇已經(jīng)徹底報廢的大門。
“柳杰少爺是吧？幸會。踹壞我伯爵府的大門，這事兒可大可小?？丛趦杉彝盏那榉稚希阗r點錢，這事就算過去了，怎么樣？”
此言一出，院子里所有的嘲笑聲，戛然而止。
柳杰愣了足足三秒，隨即像是聽到了本世紀(jì)最好笑的笑話，仰頭狂笑起來：“哈哈哈哈！賠錢？江寒，你腦子被驢踢了？就憑你這個廢物，也配讓我賠錢？！”
旁邊的愛莉急得直拽江寒的衣袖，壓低聲音勸道：“家主大人，您莫不是真瘋了嘞！您要真敢讓他賠錢，最后挨揍的十有八九會是您呀......”
江寒聽出了愛莉話里的深意，有些疑惑：“他敢動手打我這個伯爵？”
“打您當(dāng)然不敢，”愛莉連忙解釋，“帝國法律嚴(yán)禁平民或低階貴族冒犯高階貴族。但是......但是貴族之間，是允許通過‘決斗’來解決糾紛的！只要他向您提出決斗......”
“哦——”
江寒恍然大悟，心念電轉(zhuǎn)。
難怪這小子進(jìn)門就跟個復(fù)讀機(jī)一樣光放嘴炮，卻不敢動自己一根汗毛，原來還有這么一條規(guī)矩在。
嚯！
這小子明顯是想用言語激怒我，讓我主動提出決斗，然后他好名正言順地揍我一頓，找回場子啊。
想明白其中關(guān)竅，江寒心里頓時有了底。
他干脆不再搭話，故意擺出一副被氣得說不出話的樣子，臉色鐵青，胸膛起伏。
柳杰見狀，以為自己的計謀得逞，愈發(fā)得意忘形，甚至覺得自己頗有幾分帝都天才小諸葛的智謀。
“怎么不說話了？啞巴了？堂堂江家主，就這點膽量嗎？哈哈！”
見江寒始終默不作聲，柳杰的膽子也越來越大，他那雙三角眼，肆無忌憚地在愛莉那身勾勒出驚心動魄曲線的女仆制服上來回打量。
“江寒，你既然這么廢物，連個屁都不敢放，不如把你身邊這個女仆交給我來照顧吧！我看她細(xì)皮嫩肉的，跟著你也是吃苦。這樣，我也不讓你吃虧，我派幾個年輕力壯的護(hù)衛(wèi)留在你府上，跟你做個交換，怎么樣？哈哈哈哈！”
這番話，已經(jīng)不是單純的羞辱了。
江寒眼中那最后一絲笑意，徹底消失了。
一股冰冷的寒意，從他身上彌漫開來。
他心中冷笑。
演戲到此為止了，雜碎。
“既然柳杰少爺如此仗義，不如，咱們就堂堂正正地，較量一下如何？”
話音未落，他已當(dāng)著所有人的面，向柳杰發(fā)出了決斗邀請。
柳杰臉上的狂笑瞬間凝固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計謀得逞的狂喜。
嚯！
上鉤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