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下蛋的賠錢貨！占著窩不下蛋！死得好！”她嗓門拔高，“早死早騰地方！

給我們家薇薇讓位！薇薇大學(xué)生，屁股大好生養(yǎng)！配我兒子！早該讓她滾！”“媽！別說了！

”陳浩抬頭瞪她，眼睛紅，聲音干，“卿卿聽著呢…媽傷心糊涂了…”“我糊涂？你才糊涂！

”張翠芬聲音更尖，手指戳向遺照，“守著死鬼棺材板子有什么用！能當(dāng)錢花？她那破公司，

空殼子！靠我兒子撐著！現(xiàn)在她腿一蹬，痛快了！爛債窟窿誰填？我們喝西北風(fēng)？

”唾沫星子飛濺，“她的錢！房子！車！是陳家的！她欠我們的！死了也得吐出來！

”她猛拍椅子，“找律師！過戶！抵債！趕緊的！別磨嘰！看這晦氣照片我就煩！

”靈堂死靜。員工們頭快埋進(jìn)胸口。只有張翠芬的喘氣聲和陳浩假模假樣的抽噎。

香燭煙扭著往上飄，模糊了遺照上顧卿卿的眼睛。那點(diǎn)笑，好像清楚了一點(diǎn)。

沒人看見角落陰影里站著個(gè)人。顧卿卿穿著死時(shí)的米白家居服，靠在冰冷的墻上，雙手抱胸。

看著那對母子唱戲，臉上沒表情。沒怒，沒悲，沒恨。只有一片死水。那死水下面，

燒著能把骨頭都燒成灰的火。那空玻璃杯，冰一樣扎進(jìn)她腦子。把她扯回那個(gè)晚上。

……心被攥緊，瘋了一樣捶打胸口，每一下都像撕肉。肺里沒一點(diǎn)氣，吸氣帶著哨音。

天花板在轉(zhuǎn)。手腳灌了鉛，抬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了。冷，蛇一樣纏緊心臟。她張嘴，

喉嚨里只有“嗬嗬”的破響。眼珠子死命往臥室門口轉(zhuǎn)。門虛掩著。門縫外，

客廳慘白的光照著兩個(gè)人影。婆婆張翠芬的臉擠在門縫上，眼睛放光，嘴皮子飛快動(dòng)，在催。

她前面半步，是丈夫，陳浩。他背對著臥室，背挺得僵直。他側(cè)著頭，聽張翠芬嘀咕。然后，

顧卿卿清清楚楚看見，他那雙手，那雙摸過她頭發(fā)的手，正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，慢慢地，

帶著一股子狠勁，把臥室門把手，擰死！“咔噠。”那一聲輕響，在她耳朵里炸開，

像地獄門在她眼前砸上！冷，海水一樣沒頂。她懂了。全懂了。

睡前那杯牛奶的怪甜味…婆婆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