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室宮變,叛軍頭子走頭無路之時綁了我和周窈窈。寒風凌冽的城樓上,
他佞笑著說:“你們二人只能將其中一個帶走,另外一個就給我陪葬吧。”我身旁,
周窈窈咬著牙決意赴死。我身前,宋錦書和周越擔憂的眸光全都落在她身上。他們,
一個是我的哥哥,一個是我的夫君。而周窈窕,是我的哥哥和夫君爭搶著要的人。
1、“算了,我嫁。”我語氣輕松的出口,低垂著眉眼將攤在案幾的圣旨卷起收好。
母親淚眼婆娑的摟著我,手在我的背上撫了一下又一下,父親面色鐵青的高坐主位。
“我的宜宜,是娘和哥哥對不起你?!薄皼]事的娘親。”我搖搖頭,
抹掉她臉上的淚珠:“娘和爹爹還有哥哥為我做了許多,也該輪到我做些什么了。
”京城內最近出現(xiàn)了一樁讓人哄笑的大事。
攝政王宋錦書和將軍府的小將軍同時請旨求娶一個孤女。孤女叫窈窈,
是小將軍在外打仗時帶回來的,進了周家便跟了周姓,叫周窈窈。
年幼的皇帝將婚事指給了攝政王。成親當天小將軍卻帶著孤女逃婚跑了,跑的不知所蹤。
接親隊伍一路上鑼鼓喧天的去將軍府,接回去的卻是一座空轎子。
宋錦書一夜之間成為眾人的笑柄。而后,宋錦書又去請旨求娶將軍府的幺女周頌宜,
作為補償,皇帝答應了。我就是周頌宜。誰都清楚宋錦書非良人,但我不得不嫁。
2、婚事來的急,也并未挑選良辰吉日,我當晚便被按進花轎抬去攝政王府。
耳邊的嗩吶吹的震耳欲聾,都抵不住我的昏昏欲睡。紅紅的蓋頭遮在我眼前,
頭頂?shù)闹殁O壓的我脖子酸痛。過了許久,我的目光之下才出現(xiàn)一雙雕紋黑靴,
我頓時打起精神??伤五\書站在我面前紋絲不動,我等的便也忐忑不安。良久,
我的視線里才出現(xiàn)一雙骨節(jié)分明的手。我松了口氣,將手交到他的掌心里。掌心溫暖有力,
我被牽著行禮,而后帶入洞房。蓋頭被挑起時,我還有一絲恍惚,
明明昨日還在家中恭喜窈窈嫁得如意郎君??山褚怪鹘蔷妥兂闪宋摇K五\書的視線寒涼,
清瘦的骨相并不能掩蓋他面上的戾氣。我對上他厭棄的雙眸,心也涼了半截。
他鉗住我的下頜,仿佛在看臟東西般審視我。我被他捏的臉頰鎮(zhèn)痛,禁不住輕呼出聲。
“窈窈說你比她好,我看也不過如此。”宋錦書大力的甩開我,我身子不穩(wěn)跌坐在床上。
他緊抿著唇抽出絲帕擦干凈剛剛觸碰過我的手指,而后又將絲帕仔細的疊好塞進懷中。
看著我如同看著一具會活動的死物?!凹热荒銈儗④姼@么不知好歹敢?guī)退?/p>
那你就替你哥哥受著吧?!?、宋錦書給了我一頓下馬威后,將我晾在了房里,
自己含著怒氣走了。剛剛腰磕在了床檐上,小桃噙著淚給我上藥,
嘴里嘟囔:“王爺下手太重了,奴婢瞧您臉頰上也紅了印子。”我揉了揉自己的臉蛋,
安慰她道:“無事,不疼的。”聞言,小桃淚落的更兇了,她抿著唇,心里替我打抱不平。
我本可以在家里無拘無束的做嬌嬌小姐,待到找到情投意合之人時歡歡喜喜的出嫁。
現(xiàn)在卻因為哥哥的不守禮法當眾抗旨而進了攝政王府。攝政王請了兩道旨,
哥哥已然抗了一道,若我再抗第二道。將軍府的下場必然凄慘。為了將軍府那么多人的性命,
我不能這么做?!艾F(xiàn)在也挺好的,我可以一個人睡,和在家中沒區(qū)別?!蔽覔嶂饋?,
任由小桃拆卸我頭上的珠釵??谥朽恢朗前参克€是安慰我自己:“沒區(qū)別的。
”翌日,祥云掩日,天氣晴朗。我本該像往常一樣坐在桌前等著下人端來餐食??傻鹊胶r,
小桃已出去問了幾圈后都沒人理她時我便知道。這是宋錦書的安排。他將我娶回來,
給了我一座大的庭院,讓我和小桃兩個人在這里自生自滅。我嘆了口氣,將小桃支了回來,
取出荷包中的銀錢給她:“你出府買些吃食吧,順帶買些開灶的工具回來,
往后我們可能要自己動手了?!彼五\書以為這樣就能打垮我,那也未免太小瞧我了。
我笑瞇瞇的看著小桃?guī)Щ貋淼钠腿?,甚為滿意??蓜屿o太大,
宋錦書晚上便聽到風聲進了我這剛收拾規(guī)整的琉璃院。他不僅來了,還帶了三個侍衛(wèi),
三個侍衛(wèi)三把刀,直挺挺的架在三個婢女脖子前。三個人嚇的連連顫抖。
“不知夫君這是何意?”我緩聲道,頻頻往幾個婢女那看去,生怕一個沒注意人就被斬了。
宋錦書眼風都沒給我一個,冷聲道:“今日王府內混進了三個刺客,本王帶著人搜盡全府,
在王妃院中找到了三名刺客?!薄巴蹂阏f,刺客該如何處置?”什么刺客,
不過都是宋錦書找的一個由頭,他只是不許我身旁有人罷了。
他執(zhí)意以磋磨我來報將軍府給他下的臉子,我卻無意再搭三個人的性命進去。
于是我接過小桃準備好的賣身契,遞到宋錦書眼前:“夫君想是找錯人了,
這是臣妾今日新買來的奴婢,不是刺客?!彼五\書瞇了瞇眼:“哦?
可本王記得并未給你掌家權?!蔽倚Φ牟伙@山不露水:“是呀,是臣妾逾矩了,
所以臣妾將這三人的賣身契給王爺,任憑王爺處置。”“只留個性命便好。
”宋錦書看也未看一眼,只盯著我,揮了揮手讓隨侍接下賣身契?!巴蹂既绱苏f了,
便將這三人給發(fā)賣了吧?!薄爸皇峭蹂浀茫灰龆嘤嗟氖?,不然下次丟的是誰的命,
可就不好說了?!彼{我,我卻依舊笑著,眉眼彎彎:“好啊,但憑夫君吩咐。
”宋錦書的話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,他喉間一哽,
看著我這副順從的模樣氣悶的甩了甩衣袖。臨走了還要留給我一句添堵的話:“一身反骨,
哪里比的上窈窈?!蔽覍⑺脑挳斪龆燥L,
不顧形象的在他身后大喊:“夫君可別忘了三日回門呀?!?、三日回門,
我沒指望宋錦書能同我一道。當日也只不過是因他正好在那我便順勢提醒他一句,
省的我之后再去找他,給他機會羞辱我一番。但等到我掀開車簾見他閉目坐在馬車中時,
我還是驚愣的張了張嘴。許是因為我半晌沒有動靜,他睜開清冷的眸子瞥向我?!安簧蟻??
”自然是要上的,我抿了抿唇。他沒有伸手接我,我也識趣的沒開口,
進去后只找了個遠離他的角落去坐。一路上只有車轍滾動的聲音。
這還是頭一次這么安靜和諧的和宋錦書待在一起,我渾身刺撓,坐的也筆直。
好在將軍府和攝政王府離的不算太遠。車一停下,我便迫不及待的就著小桃的手下車。門口,
母親剛見著我就紅了眼睛。她上前摟住我,腦袋埋在我肩頭上哭的嗚嗚作響:“好宜宜,
你可有怎么樣?”我失笑,拉開母親當著她的面轉了個圈:“娘親你看,我好著呢。
”母親仔細再仔細的看了我一遍又一遍,再三確認我無事后才抹了眼淚。我身后,
宋錦書剛踩著人凳下了馬車,他面上似笑非笑,顯然聽見了將軍夫人說的話。母親看見他,
臉上殘留三分尷尬。倒是父親對上宋錦書,氣的直吹胡子瞪眼。同我一樣,
他們也沒想到宋錦書會愿意在三日回門時陪我回來。如今一家子坐在飯桌前,氣氛冷凝。
菜一道接一道的上著,我悶著聲埋頭吃飯,絲毫不理桌上劍拔弩張的氣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