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殿下,知婳何錯之有?她在內(nèi)尚書矜矜業(yè)業(yè),不曾有任何差錯,請殿下收回責(zé)罰?!刮谊J入內(nèi)殿,跪地懇求。
太子還未開口,虞玫玫先陰陽怪氣道:「怎么?姐姐生怕殿下不知道那安神香是你制的,所以親自過來解釋?」
我習(xí)慣性地依據(jù)系統(tǒng)的指示,淡然解釋:「只要能為殿下排憂解難,臣便心滿意足,不求殿下念我的好?!?/p>
虞玫玫哈哈大笑:「虛偽,太虛偽了。姐姐,太子睿智聰穎,你以為他看不出你內(nèi)心的小九九?
你先派你的好姐妹過來幫你說好話,營造你用心良苦卻不求回報的形象,真是又狡猾又虛偽!」
我專注地望向梁君屹:「殿下至圣至明,必然不會聽信他人挑撥離間的讒言?!?/p>
我還滿懷希冀,希望他看在我們過去十年的情誼上,放了知婳。
然而梁君屹幽深的鳳眼十分漠然,威嚴地開口道:「孤可以放過她,但是你,必須替她承受加倍的責(zé)罰?!?/p>
我下意識想問憑什么?然而腦海中的攻略系統(tǒng)阻止了我,逼我低眉順眼地領(lǐng)旨照做。
知婳被送回尚書局,我替她跪十二時辰。
雨雪飄飄,冰霜慘烈。
我的膝蓋如同被萬蟻啃噬,巨痛陣陣襲來。
東宮內(nèi)溫暖如春,青藍冰水的香氣游絲裊裊,窗紙上氤氳燈燭金光。
梁君屹和虞玫玫的笑聲不時傳來。
我內(nèi)心恨意翻騰。
憑什么?他們欺人太甚,明明是梁君屹告訴我,他喜歡人淡如菊的女子,我努力了這么多年,到頭來卻被他厭棄。
虞玫玫搶占了原本屬于我的千金生活,她絲毫不覺得愧疚,反而在梁君屹面前誣陷我。
憤怒、痛苦、失落……種種消極情緒擊潰了我。
我暈倒在雪地上,意識昏沉。
朦朧中我嗅到了龍涎香氣,夾雜一點青藍冰水的冷芳,似有溫暖的手,珍而重之地撫摸我面頰。
而后,是炙熱的唇壓下,情深義重地吻我。
是梁君屹嗎?
眼皮好沉重,我掙扎著想要看清他,卻跌入一重又一重夢境。
與他的過往走馬觀花般浮現(xiàn),曾與他相伴十年,陪他微服私訪民間,走過終南疊翠、白馬雪濤、滄江夜雨、蘭亭修禊……
我們心有靈犀地對視,一同歡笑,一同靜默。
終于,眼前光明大放,我看清了床帳上懸垂的象牙核雕、身上的蟠龍暗繡錦被。
這里是東宮,太子寢殿。
我心下大驚,一轉(zhuǎn)頭,看見水云紗屏風(fēng)后,正與太醫(yī)交談的梁君屹。
蹀躞帶勒出他一把勁挺瘦腰,屏紗影影綽綽,仍不掩他公子清貴。
見我蘇醒,他下意識疾步朝我走來,又陡然遏住腳步,若無其事般向門外踱步。
他故意表現(xiàn)出不在乎我的樣子。
可是我已經(jīng)看見他唇上一抹的胭脂痕,那必定是與女子接吻后殘留的。
「殿下。」我紅著臉喚他。
他背過身,不看我。
我心中五味雜陳。
他罰我,然后又救我,讓我躺在他的床上,甚至,在我睡夢之際偷吻我。
他究竟,愛不愛我?
我已經(jīng)等了十年,我很想要一個答案。
我顫著聲問出所有疑惑。
沒想到他毫不猶豫,直接斬釘截鐵地回答我:「孤不愛你,孤愛虞玫玫,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出手救你,至于孤唇上的胭脂,那是吻玫玫時留下的……」
一瞬間我心如刀割。
難道我們過去的歡笑和默契全是假的?難道我睡夢中被吻的錯覺也是假的?
「我不信!」我眼中盈淚,渴望被他安慰。
然而梁君屹還是無比絕情,他讓太監(jiān)叫來宿在慈寧宮的虞玫玫,當(dāng)著我的面與她擁吻。
虞玫玫身著水紅色襦裙,咯咯笑著,在他懷里好似一朵嬌媚的紅玫瑰。
「殿下今日好孟浪,快把臣妾弄疼了……」她柔媚的嬌笑聲好刺耳。
梁君屹放開她,冷聲問我:「看清楚了嗎?孤吻的人是她,孤愛她,孤不愛你!你這個傻女人,不要再裝什么人淡如菊了,孤永遠也不會對你感興趣!」
霎時間,我心死如灰,再無半點期待。
「好,臣知道了,臣這就走?!刮覐姄沃◇w下了床,眼前眩暈,肺腔灼痛異常。
下一刻我竟生生嘔出鮮血,半袖慘目濕紅。
梁君屹的身形晃了晃,虞玫玫諷刺道:「姐姐又玩苦肉計,這招早已過時了?!?/p>
他們誰都沒有走過來。
我一個人走出東宮,在雪地里踽踽獨行。
腦海里系統(tǒng)又下達指令:「宿主應(yīng)回去恭賀男太子和虞玫玫百年好合,展示人淡如菊者的大度胸懷,讓太子心軟,看見你的好……」
我將頭往墻上一撞。
系統(tǒng)開口一次我就撞一次,直撞到系統(tǒng)再也說不出話。
狗屁系統(tǒng)滾蛋吧。
從今往后,我要做我自己,兇狠毒辣,狠起來連我自己都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