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邊團隊磨破了嘴皮子,總算搞出個聯(lián)合聲明:純屬老同學(xué)聚會,感情深厚,舉止稍顯激動實屬正常!還附贈了一張之前五人坐在茶樓雅間的“歲月靜好”合照。
聲明一出,唯粉們趕緊沖上去控評,口號喊得震天響:
“純友誼!別造謠!”
心里信不信另說,場面得撐住。CP粉和黑粉?嗤之以鼻,該嗑的嗑,該嘲的嘲,壓根沒當(dāng)回事。
不過這些烏煙瘴氣,唐玨暫時不用管了。
第二天一大早,他就被雷厲風(fēng)行的林薇直接打包,塞進了去劇組的車。
美其名曰“客串”,其實就是避風(fēng)頭。
導(dǎo)演是圈里有名的點金手,拍一部爆一部,這面子不能不給。
唐玨頂著一身低氣壓進了組,骨頭縫里都透著倦。此刻他閉著眼,癱在休息室的椅子上,任由化妝師在他臉上搗鼓。
“唐老師這皮膚底子,絕了?!被瘖y師小姐姐一邊小心地上粉底,一邊真心實意地夸。
“嗯……”唐玨從鼻子里哼出一聲,眼皮都沒抬,顯然不想社交。
化妝師識趣,立馬噤聲,專心干活,動作又輕又快。
這次客串的是部大熱的民國小說改編。唐玨演個戲份不多的年輕軍官,角色設(shè)定卻很戳人——
家世顯赫,驚才絕艷,卻注定悲劇收場,是原著里不少書粉心頭的朱砂痣。
化好妝,換上筆挺的墨綠色軍裝,蹬著锃亮的長靴,腰間別著佩刀。化妝師最后給他整理領(lǐng)口時,自己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。
鏡子里的男人,眉宇間那股慵懶勁兒被軍裝的銳利壓下去幾分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冽的貴氣和隱隱的危險感,那雙狐貍眼掃過來,平靜無波,卻看得人心頭發(fā)緊。
“唐老師,好了?!被瘖y師小聲提醒。
片場已經(jīng)搭好了景,是燈火昏暗的歌舞廳后臺走廊。
導(dǎo)演見他出來,眼睛一亮,趕緊招呼:“唐老師,來來來!這場就一個鏡頭,您從走廊那頭走過來,到中間這個位置,停下,看鏡頭,眼神要沉,要有點…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,懂吧?”
唐玨點點頭,沒多話。
場記板“啪”地一打。
原本還有些嘈雜的片場瞬間安靜下來。
只見走廊盡頭,那個穿著軍裝的身影緩緩步入光影交界處。
長靴踏在木地板上,發(fā)出清晰而壓迫的“咔噠”聲。披風(fēng)隨著步伐微微揚起一角,他肩背挺直,每一步都像丈量過,帶著一種冰冷的、居高臨下的優(yōu)雅。
走到導(dǎo)演指定的位置,他腳步頓住。沒有多余的動作,只是微微側(cè)過頭,目光精準地投向鏡頭。
頭頂昏黃的光線落在他半邊臉上,勾勒出深邃的輪廓,另一半臉隱在暗影里。
那眼神…平靜得像深潭水,底下卻像藏著漩渦,又冷又沉,帶著點審視,又仿佛穿透鏡頭看到了別處。
周圍幾個演侍應(yīng)生的群演,大氣都不敢喘。
導(dǎo)演死死盯著監(jiān)視器,呼吸都放輕了。幾秒鐘后,才猛地喊出聲:
“卡!完美!一條過!”
現(xiàn)場這才像解凍了似的,響起嗡嗡的議論聲和輕微的抽氣。剛才那個瞬間,他活脫脫就是從書里走出來的那個驚鴻一瞥、又讓人脊背發(fā)涼的軍官。
“辛苦各位老師了?!?唐玨對著導(dǎo)演和工作人員方向微微鞠了一躬,臉上帶著點恰到好處的疲憊笑容。
助理小陳賊有眼色,立馬把提前訂好的幾十杯奶茶麻利地分下去,連角落里候場的群演都沒落下。
“謝謝唐老師!”
“唐老師太客氣了!”
此起彼伏的道謝聲里,唐玨擺擺手,聲音有點?。骸皯?yīng)該的,這兩天還得麻煩大家多關(guān)照?!?/p>
這話聽著是客套,但態(tài)度在那兒擺著,甭管心里怎么想,至少面上讓人挑不出錯。幾個群演捧著奶茶,小聲嘀咕著“唐老師人挺好”。
導(dǎo)演挺滿意今天的效率,拍拍他肩膀:“行,今天這鏡頭絕了!其他戲份排在后天和大后天,今天收工了,回去好好歇著,琢磨琢磨人物感覺就成?!?/p>
唐玨點點頭,沒多話,跟著抱了一堆東西的小陳回了劇組酒店。
往沙發(fā)里一陷,骨頭都松了。他撈過劇本攤在腿上,手指無意識地在紙頁上劃過,眉頭微蹙,沉浸在角色那種冷冽又壓抑的情緒里。
房間里靜悄悄的,只有他偶爾翻頁的沙沙聲。
直到“咚咚”兩聲敲門響,小陳的聲音隔著門板傳進來:“玨哥,晚飯到了!”
唐玨猛地回神,抬頭一看窗外,天都黑透了。他揉了揉發(fā)澀的眼睛,這才覺得胃里空得慌。
打開門接過餐盒,坐在茶幾前扒拉了兩口。味道還行,但就是提不起勁兒,吃了幾筷子就覺得頂住了。
不是他矯情想浪費,是真塞不下了,胃里跟堵了塊石頭似的。
“不吃了?”小陳看他放下筷子。
“嗯,飽了。”唐玨擺擺手,聲音懶懶的。
草草沖了個熱水澡,出來時頭發(fā)還濕漉漉地滴著水。
他也懶得吹,胡亂擦了擦,整個人摔進柔軟的大床里,扯過被子往身上一卷。
幾乎是腦袋剛沾上枕頭,眼皮就沉得撐不開了,連手機都懶得摸一下,直接墜入了黑沉沉的夢鄉(xiāng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