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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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掌柜的被他看得心里發(fā)毛,連忙再次開口,語氣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。

“不知……不知十二殿下,需要多少?”

陸準(zhǔn)眼皮都懶得抬,仿佛說出這個數(shù)字都耗費(fèi)了他極大的心神。

“五十萬兩?!?/p>

“五……五十萬兩!”

掌柜的臉色瞬間煞白,額頭的冷汗冒得更兇了。

他幾乎是哭喪著臉說道:“九爺……這……這數(shù)目太大了……”

“小店……小店一時間實(shí)在調(diào)動不了這么多現(xiàn)銀……”

他看著陸準(zhǔn)那毫無生氣的臉,心中叫苦不迭,卻又不敢直接拒絕。

“您看……三十萬兩,行不行?”

“這是小人……小人眼下能拿出的極限了……”

陸準(zhǔn)沉默了片刻,那雙空洞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緒。

最終,他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。

“也罷。”

掌柜的松了口氣,手忙腳亂地從柜臺下摸出紙筆契約。

他一邊寫,一邊小心翼翼地念著。

“借銀三十萬兩整,期限一年,利息……利息四成……”

寫到借款人處,他停下筆,將契約恭敬地推到陸準(zhǔn)面前。

“九爺,您……您看……”

陸準(zhǔn)沒有說話,只是拿起印章,蘸了印泥,在那借款人的空白處,重重地蓋了下去。

鮮紅的“陸承乾印”四個字,清晰地印在紙上。

刺眼奪目。

掌柜的連忙收好契約,像是捧著燙手山芋。

他轉(zhuǎn)身打開一個暗格,從里面取出厚厚一沓銀票,雙手奉上。

“九爺,您點(diǎn)點(diǎn),三十萬兩,分文不差?!?/p>

陸準(zhǔn)接過銀票,隨意點(diǎn)了一下,就塞入懷中。

看吧,籌錢,也并非難事。

只要你膽子大,發(fā)家致富不過轉(zhuǎn)瞬間的事兒。

一年之內(nèi),諒他也不敢去十二弟那里求證。

就算問了,陸志那個蠢貨,又豈會承認(rèn)?

他收好玉印,站起身,動作依舊遲緩。

臨走前,他那雙空洞的眼睛,再次落在掌柜身上。

“今日之事,天知地知,你知我知?!?/p>

“若有半點(diǎn)風(fēng)聲走漏……”

“讓外人知道十二弟借高利貸,壞了他的名聲,斷了他奪嫡的資格……”

“婉妃娘娘,想必不會讓你見到明天的太陽?!?/p>

掌柜的魂飛魄散,雙腿一軟,差點(diǎn)跪下去。

“不……不敢!小人絕對不敢!”

“九爺放心!小人爛在肚子里也絕不說半個字!”

他連滾帶爬地將陸準(zhǔn)送到門口,臉上冷汗涔涔,后背早已濕透。

目送陸準(zhǔn)那滿頭白發(fā)、蕭索虛弱的背影消失在巷口。

掌柜的這才直起身,抹了把冷汗,眼神卻瞬間變得銳利起來。

他立刻轉(zhuǎn)身回到賬房,迅速寫了一封密信,封好火漆。

“來人!”

一個小廝應(yīng)聲而入。

“立刻!八百里加急!送去長安,交給漢王!”

小廝走后,那個帶陸準(zhǔn)進(jìn)來的小二不解的問道:“掌柜的,他都失寵了,你對他這么恭敬干什么?”

“蠢貨!”

掌柜的怒罵道:“我告訴你,就這樣的人才不能得罪,他馬上就要去鳥不拉屎的遼東就藩了,還能在京城待幾天?”

“你要是現(xiàn)在得罪他,惹得他不快,你信不信他離京之前能報(bào)復(fù)死你?”

“哪天你慘死街頭,都是白死?!?/p>

小二頓時恍然大悟,連忙拍馬屁道:“還是掌柜的懂得多?!?/p>

“別廢話,快去干活!”

接下來的幾日,京城中幾家背景深厚的錢莊、當(dāng)鋪、古玩店,都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。

一個頂著滿頭白發(fā),面色慘白,仿佛隨時會倒下的年輕人。

周王陸炳的“通匯錢莊”。

魯王陸肅的“聚寶齋”古玩鋪。

齊王陸炎名下的“四海典當(dāng)”。

韓王陸信暗中掌控的“信源票號”。

每一次,都是同樣的“陸承乾印”。

同樣的借口,同樣的威逼利誘。

幾日下來,陸準(zhǔn)懷中的銀票,已經(jīng)累積到了一個驚人的數(shù)字。

白銀,三百二十萬兩。

除此之外,還有從古玩店“借”來的十幅價值不菲的前朝古畫。

八件珍稀罕見的古玩玉器。

林林總總,估值亦在六十萬兩上下。

夜晚,九皇子府,書房!

門被極輕地推開,又悄無聲息地合上。

福寧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門口,他手中捧著一卷薄薄的冊子,用青色布面仔細(xì)包裹著。

福寧走到書案前,將冊子恭敬地呈上。

“九爺,您要的東西,奴才找來了。”

陸準(zhǔn)放下筆,緩緩抬起眼皮,那雙看似空洞的眸子落在冊子上。

他伸出手解開系帶,里面是一份手寫的名單,字跡工整,顯然是謄抄過的。

陸準(zhǔn)的目光逐行掃過。

工部器造監(jiān)主事,牛永利。

禮部司務(wù)廳文吏,苗勇。

大理寺右少卿,錢譚。

戶部度支司農(nóng)主事,趙文輝。

中城兵馬司吏目,馬青衫……

一個個名字映入眼簾,陸準(zhǔn)的指尖在紙面上輕輕劃過,動作極慢。

這些名字,原身的記憶里有些模糊的印象,但更多的是他這幾日暗中了解到的信息。

牛永利,精通器械營造,卻因頂撞上司,在器造監(jiān)那個冷衙門一坐就是十年。

苗勇,文采斐然,卻性子耿直,不善鉆營,在禮部做了二十年的底層文吏。

錢譚,斷案如神,卻因查案得罪了權(quán)貴,被明升暗降,困在大理寺虛職上。

趙文輝,擅長農(nóng)桑水利,卻因一份直言邊疆屯田弊端的奏疏觸怒龍顏,被打發(fā)去看管糧倉。

馬青衫,勇武過人,熟悉京城三教九流,卻因出身寒微,在兵馬司屢受排擠。

都是些有本事,卻被埋沒、被打壓、被排擠的人。

都是些性格剛直,不懂變通,或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,仕途斷絕,只能在底層掙扎的“棄子”。

狗皇帝和那些高高在上的權(quán)貴們看不上他們。

可對他陸準(zhǔn)而言,這些人,正是他現(xiàn)在最需要的。

他們有能力,有野心,卻被壓抑得太久,心中必然積攢著不甘與怨氣。

這樣的人,才最有可能跟著他這個同樣被拋棄的皇子,去遼東那片冰天雪地里,搏一個未知的前程。

陸準(zhǔn)的嘴角,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彎,雖然那弧度轉(zhuǎn)瞬即逝。

“福寧?!?/p>

“你做得很好。”

福寧聞言,非但沒有露出喜色,反而臉色一肅,“噗通”一聲跪倒在地。

“奴才,請九爺責(zé)罰!”

陸準(zhǔn)拿著名單的手微微一頓。

他緩緩抬起頭,看向跪在地上的福寧,一臉懵逼。

“責(zé)罰?”

“你何罪之有?”


更新時間:2025-07-11 05:56:1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