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閑桂花落……
好吧,山上沒有桂花,今天的陶涯也不閑。
陶涯一頭扎進(jìn)了熊剛山買回來的一堆東西中,那一堆東西如山,將陶涯深深淹沒。
“米油鹽醬醋酒,芝麻花生辣椒和花椒?!?/p>
“白菜豆芽金針菇,黃花海帶和豆腐?!?/p>
“哈哈哈哈,應(yīng)有盡有!”
石坪上的“小山”當(dāng)中傳來陶涯甕聲甕氣的大笑聲:
“當(dāng)賞當(dāng)賞!熊剛山當(dāng)?shù)靡淮筚p!!”
陶涯“?!钡囊宦晱纳蕉阎邪炎约喊纬鰜?,滿身掛著瓶瓶罐罐,眼睛笑成了月牙。
想不到想不到,想不到這個世界竟是一應(yīng)俱全,連菜籽榨油都有,香油自也不必說,有芝麻,自然就有人會想到弄出香油。
最最滿意的是,鹽竟然還是細(xì)鹽。
“熊剛山,熊剛山,快給本山主起來!”
陶涯掛著滿身的叮啷哐啷,硬生生把半昏迷的熊剛山給叫醒了過來:
“鍋呢鍋呢?快把我叫你定制鍋找出來!”
可憐半殘的熊剛山,拖著打了夾板的雙手,艱難的扎進(jìn)了“山堆”之中。拽出了一個有著煙囪的銅鍋。
“好好好!”陶涯抓起銅鍋,就躍向了某座閣樓:“去,把牛宰了。”
陶涯自然看得出,那頭牛是養(yǎng)來專供宰殺的肉牛,并非耕牛,倒沒引起死去的記憶中,某種對耕牛的執(zhí)念的攻擊。
閣樓中,陶涯將各種調(diào)料往桌上一擺,就跑去了后山。
后山中一條大魚被撈起,扔上砧板。去鱗去臟,剔骨切片。
然后是某幾只鴨慘遭毒手,鴨腸被清洗擺盤。
陶涯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,不多時,閣樓中大大的圓桌上,便滿滿當(dāng)當(dāng)。居中是煙囪銅鍋。
“油,先把牛油給我。”
陶涯一個閃身出現(xiàn)在熊剛山身邊,急不可耐的抓起一條牛油就跑。
“鍋底該怎么熬制來著?”
陶涯使勁的對死去的記憶做著人工呼吸:
“有了!牛油、花椒、辣椒、姜、糖、蔥……”
“姜呢?”
叮叮哐哐!
糖呢?蔥呢?
叮叮哐哐。
一陣手忙腳亂,終于將一大鍋紅湯鍋底給熬了出來。
陶涯嘗了一口,嗯??!就是這個味!
閣樓中,銅鍋已摻水,煙囪下的碳已經(jīng)點燃。
炭,是曾經(jīng)想要用來做墨時燒的炭,取自后山枯柴,經(jīng)久耐燒。
水不時沸騰,匯入一大勺鍋底。不多時,便見花椒辣椒在滾滾浪潮中浮沉。
“熊剛山,好了沒,好了沒?!”
“來了山主,來了來了!”
熊剛山平抬的左臂上,一線排開著新買的瓷盤子,毛肚鴨腸,腰花黃喉,肉片牛鞭……
陶涯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,弄得他也慌慌張張。
“哈哈,齊了!”
陶涯以最快的速度,將芝麻花生,蔥花姜米蒜匯一碗,倒入香油。
迫不及待的就撈了一張毛肚下鍋。
七上八下之后,在碗碟中那么一裹。
“嗯~~!念頭好通達(dá)!!”
“去去去,把四妙兒叫起來?;疱伝疱?,人要多!”
在鬼門逛了一圈的四妙兒,還沒來得及想自己為什么沒死,就被一陣獨特的濃烈香味填滿的腦袋。
四妙兒一愣,盯著桌上奇奇怪怪的那個鍋:
“這是啥子?”
“火鍋!”陶涯頭都沒回,下筷如飛。
“啥子叫做火鍋?”
陶涯抬手一揮,兩個油碟,分別落在兩人的身前:
“學(xué)著我這樣吃,需要醋的,自己加。”
四妙兒,學(xué)著陶涯的模樣,燙了一塊毛肚在油碟中一滾,放入口中。
剎那之間,無神的雙眼瞬間聚焦,瞳孔都顫了顫。
“嗯——巴適!”
接下來,就是一陣筷走龍蛇,風(fēng)卷殘云。
一個時辰之后,桌上的盤子,螞蟻來了都得含淚離開。
“嗝~~好安逸喲?!?/p>
四妙兒癱在椅子上,被撐得腦子有點發(fā)懵。
“這個火鍋是那點兒的吃法嘛,為啥子我都沒有見過。”
陶涯取來一壺酒,仰頭灌下。
酒,是熊剛山買回來的真酒,雖然不烈,但總比自己那“果汁”強(qiáng)。
“對啰。熊剛山呢”四妙兒突然回過神:“熊剛山在哪點兒?”
到現(xiàn)在,她都還沒有發(fā)現(xiàn)熊剛山就在旁邊。
“某家就是熊剛山,你是誰,為什么找某家?”
“喔,你就是……啊,你就似熊剛山?”四妙兒愣了一愣。仔細(xì)看了看:
“喔對,你就是熊剛山?!?/p>
“我是來殺你哩,有人買你哩命?!?/p>
熊剛山沉默片刻,站起身:“我們出去打,不要臟了山主的地方?!?/p>
四妙兒看了陶涯一眼,袖中滑出西瓜刀:“要得?!?/p>
“熊剛山,你別忘了,你現(xiàn)在是我的人?!?/p>
陶涯拿出挑著大紅朱果的煙桿嘬了一口,緩緩?fù)鲁?,朱果花燃燒的淡紅煙霧,滿室生香:
“我不點頭,你可是連死的權(quán)力都沒有?!?/p>
“山主……”熊剛山一怔,壯漢感動。
“你要保他?”
四妙兒側(cè)頭,無神的雙眼落在陶涯臉上。她這時才發(fā)現(xiàn),這個人,長得好好看喔。她道:
“你要曉得,你讓我殺的那三個人,我已經(jīng)沙啰,我也曉得啰熊剛山在哪點兒,我現(xiàn)在殺你,可莫得絲毫負(fù)擔(dān)。”
陶涯就喜歡聽四妙兒說話。
陶涯道:“我還救了你一命呢。”
四妙兒眉頭皺起想了想,好像他真是救了自己一命,她道:“當(dāng)時我也救了你一命?!?/p>
陶涯搖頭:“你可沒有救我?!?/p>
說罷,陶涯只是手一晃,手中便多了一把西瓜刀。
四妙兒愣愣的看著陶涯手中的刀,低頭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。半天才反應(yīng)過來。
她呆愣的眨了眨眼:“你也是宗師?”
“不對,你是大宗師??”
陶涯將刀放在桌上,向著窗外走去:
“你當(dāng)時沒有救我,我倒是救了你一命。救命之恩,換你不殺熊剛?cè)尚???/p>
陶涯大可以殺了四妙兒,但我的天吶,這怎么下得去手?不僅如此,陶涯總想對四妙兒溫柔以待。
“不得行。我收了別個的錢?!彼拿顑合攵紱]想便說道。
“他們出多少錢,我出雙倍。”熊剛山道。
四妙兒搖頭:“要有先來后到。”
陶涯想了想:“那這樣吧,殺熊剛山可以,但要等你打過我之后?!?/p>
四妙兒思考。
四妙兒回答:“可以。但我有個條件。”
她道:“我要守著他,萬一他跑了咋個辦?!?/p>
陶涯大喜過望。身形一個來回,將筆紙啪的一聲拍在了桌上:
“立字為證!不打過我不準(zhǔn)私自下山!”
“好?!?/p>
片刻之后,最高的閣樓上,陶涯的笑聲逐漸放肆。
他手中的字據(jù),和四妙兒身上的字據(jù)上,逐漸多浮現(xiàn)出了一行字。
—— 一切解釋權(quán),歸陶涯所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