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國棟被扯來扯去,軍裝領子都歪到了一邊。
偷瞄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大哥,只見林文遠臉色鐵青,拳頭捏得咔咔作響。
“都給我撒手!”
林文遠一把將林國棟拽到身后,此刻活像一只護崽的老母雞。
“老子的親弟弟,輪得到你們來搶?”
旅長坐在桌邊慢悠悠地喝了口茶,把茶缸往桌上重重一放。
“鬧夠沒有?”
屋子里瞬間鴉雀無聲,剛才還爭得面紅耳赤的大團長們,此刻全都變成乖乖的小學生。
等徹底安靜下來,一份電報被重重拍在桌上。
“這是總部最新的命令,我給大家讀一下!”
“新一團團長張遠山戰(zhàn)場抗命,本該軍法處置!”
張大團長梗著脖子,腮幫子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。
旅長抬頭看了他一眼,緊接著話鋒一轉。
“但是鑒于新二團成功完成阻擊增援日軍的任務,并且各兄弟部隊協(xié)同作戰(zhàn),最終取得重大戰(zhàn)果。”
“經(jīng)總部最終研究決定,新一團團長張遠山功過相抵?!?/p>
張遠山眼睛一亮,剛要咧嘴,就被旅長一個眼神瞪了回去。
“不過!”
旅長站起身,背著手來到張遠山面前。
“死罪可免,活罪難逃。從今天起,你給老子寫五千字檢討,在全旅干部大會上當眾宣讀?!?/p>
“啥?五千字?”
張遠山驚的差點跳起來,“旅長,您干脆槍斃我得了!我張遠山大字不識一籮筐……”
“不會寫?那簡單啊!寫不完不準帶兵。”
林國棟憋笑憋得肚子疼。
讓不識字的粗人寫五千字的檢討,簡直比關禁閉還折磨人。
只見張遠山那張老臉頓時皺成了苦瓜,眼巴巴地看向其他幾個團長。
誰知丁大團長和項大團長立刻抬頭望天,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。
旅長這個時候突然看向其他幾個團長。
“還有你們!一個兩個都跟土匪似的,見到好東西就搶!林國棟同志是新二團的人,輪得到你們指手畫腳?”
項大團長撓了撓腦袋:“旅長,我這不是愛才心切嘛……”
“愛才?”
旅長冷哼一聲,“我看你是眼饞人家繳獲的那批裝備!而且你們也不要忘了……”
話說這里,旅長看了一眼林文遠弟兄兩人,將后半截話咽了回去。
其他幾位團長齊刷刷看向林國棟。
那眼神讓林國棟渾身不自在,只能求助似的望向自家大哥。
然而林文遠卻像沒看見似的,只是挺直腰板坐在一旁裝木頭人。
他現(xiàn)在巴不得自己是個隱形人。
這次新二團為了完成阻敵增援任務犧牲了不少戰(zhàn)士,但是如果輪到實際收獲,幾個團當中就屬他們新二團得到的最多。
光是步槍就繳獲了近三百多支,更別提那幾挺重機槍、輕機槍和擲彈筒。
愣是直接把新二團從叫花子變成了土財主。
只要再發(fā)展一段時間,新二團的實力不比那些主力團差多少。
旅長這個時候突然把話題一轉:“你小子昨天那仗打得漂亮,我已經(jīng)把詳細的經(jīng)過上交給總部了?!?/p>
說到這里,他意味深長地看向林國棟,“等著看吧,說不定會有驚喜?!?/p>
驚喜?
自己不過是個大頭兵,升個班長排長哪需要驚動總部?
這陣仗未免也太大了些。
林國棟突然對前身之前的經(jīng)歷感到非常的好奇。
可他腦海中的記憶只能追到穿越的那一天,之前的記憶就像被橡皮擦抹過,都是一片空白。
又偷瞄了一眼林文遠。
發(fā)現(xiàn)這位大哥還在那里裝木頭人,腰板挺得直直的,眼觀鼻鼻觀心,不由得一陣心煩意亂。
整個會議的進程可以說是先苦后甜!
大旅長將現(xiàn)在各方面的動態(tài)詳細介紹了一遍,然后又將各團的戰(zhàn)果和傷亡情況統(tǒng)計了一遍,最后大手一揮:“散會!”
剛結束會議,眾人準備離開旅部,張大團長就熱情的追了上來。
“老林!老林!先別慌走,等等我!”
張大團長一把拽住林文遠的胳膊,那張黝黑的臉上此刻堆滿了笑容。
林文遠警覺地后退了半步:“老張,你又打什么主意?”
這位張大團長的名聲他早在其他部隊就有所耳聞。
出了名的雁過拔毛,沒事都要刮層油的主兒。
“瞧你這話說的!”
張大團長一邊打著哈哈,一邊眼睛直往林國棟身上瞟。
“咱們兄弟部隊,互相幫襯不是應該的嘛!你看你們新二團這次繳獲那么多裝備,是不是……”
“想都別想!”
林文遠一把將林國棟拉到身后,“那都是我們戰(zhàn)士用命換來的。”
張大團長也不惱,反而湊得更近了:“老林,你看這樣行不?我用三挺歪把子換你弟弟,再搭上兩箱手榴彈?!?/p>
林國棟聽得直瞪眼,自己什么時候這么值錢了?
“想都別想!”
林文遠斬釘截鐵地拒絕,“就是把你們團的機槍全搬來,我弟也不會去你那里?!?/p>
說完就拽著林國棟往外走,身后還傳來張大團長不死心的喊聲:“老林!再加五箱子彈,考慮考慮啊!”
林文遠趕緊加快了腳步,直到出了村子才松開林國棟的胳膊。
“哥,我這么搶手?。俊?/p>
林國棟揉了揉被拽疼的手臂,半開玩笑地問道。
林文遠瞪了他一眼:“少臭美!他們是看上你殺鬼子的能力?!?/p>
林國棟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:“哥,我以前……是不是挺混賬的?”
林文遠腳步一頓,轉頭看向林國棟,眼神頓時變得有些復雜。
“怎么突然問起這個?”
“就是剛才開會那會,我總覺得大家看我的眼神怪怪的,好像我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?!?/p>
林文遠沉默了一會兒,抬手在林國棟后腦勺上拍了一巴掌。
“瞎想什么!以前是以前,現(xiàn)在是現(xiàn)在,被雷劈過的人就是愛胡思亂想。”
林國棟捂著后腦勺,剛要抗議,卻見林文遠已經(jīng)翻身上馬。
“趕緊回團部,再磨蹭下去,天都黑了!”
回程的路上,林國棟總覺得心里不踏實。
陳旅長那句話像根刺一樣扎在他心里。
更讓他感到不安的是,大哥似乎知道些什么,卻故意瞞著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