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京圈大小姐段染月癱瘓三年終于痊愈,她的一幫姐妹特意在私人會所辦了場慶祝宴。
聞川站在會所門口,手里捧著精心準(zhǔn)備的禮物,剛要推門,就聽見里面?zhèn)鱽矶稳驹潞徒忝脗兊恼勗捖暋?/p>
“染月,聞川對你可真是沒話說,這三年要不是他,你哪能恢復(fù)得這么好?”
“是啊,人家一個小伙子,天天給你按摩、陪你復(fù)健,連覺都不敢睡熟,就怕你半夜情緒崩潰……這份情,你得記一輩子?!?/p>
“他的確是個很好的人?!倍稳驹碌穆曇舻统翜睾汀?/p>
聞川指尖微微發(fā)顫,心底涌起一絲暖意。
下一秒,就聽見有人問:“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嫁給他?”
包廂里突然安靜得可怕。
聞川的手懸在半空,心跳不自覺地加快。他屏住呼吸,仿佛在等待一個宣判。
良久,段染月的聲音淡淡響起:“我把他當(dāng)哥哥。”
“哥哥?!”姐妹們的聲音陡然拔高,“他陪了你三年,你只把他當(dāng)哥哥?染月,你該不會還惦記著宋淮吧?當(dāng)年你出事,他連句關(guān)心都沒有就直接跑了,現(xiàn)在看你好了又回來,你就算喜歡誰也不能喜歡他啊!”
段染月沒說話。
聞川站在門外,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住。
沉默,本身就是最好的回答。
他以為三年的朝夕相伴能換來真心,卻原來她心底始終只裝著那個棄她而去的人。
三年前,段染月還是那個站在云端的天之驕女。
名校畢業(yè),家族企業(yè)繼承人,滑雪、馬術(shù)樣樣精通,連那張臉都像是上帝精心雕琢過的藝術(shù)品。
而聞川,只是段家資助的貧困生。
他第一次見她,是在學(xué)校的頒獎典禮上。
她站在領(lǐng)獎臺上,眉眼清冷,身姿挺拔,像一株不可攀折的雪松。
而他坐在最后一排,攥著助學(xué)金的信封,連鼓掌都不敢太用力。
那時候,她身邊站著的是宋淮,家世相當(dāng)、容貌出眾的校草。
所有人都說,他們般配得像是童話里的王子和公主。
直到那場車禍。
段染月脊椎受損,醫(yī)生宣布她可能一輩子都站不起來。
宋淮連病房都沒進(jìn),只發(fā)了一條分手短信,就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曾經(jīng)眾星捧月的段家大小姐,一夜之間跌入谷底。
她變得暴躁、陰郁,甚至嘗試過自殺。
段父段母以淚洗面,卻束手無策。
是聞川站了出來。
他蹲在她輪椅前,輕聲說:“段染月,一切都會好的,我陪你?!?/p>
接下來的三年,他學(xué)習(xí)各種按摩手法,一天只睡兩個小時,就怕她半夜想不開。
在她情緒失控用凳子砸自己的腿時,他毫不猶豫地?fù)踉谒媲?,硬生生挨下那一擊?/p>
他陪著她一年又一年,成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那個人。
所有人都說,段染月只有看到聞川,才能睡得著。
如今她痊愈了,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嫁給他。
聞川也曾這么幻想過。
可事到如今,他哪里還能不明白她的意思?
現(xiàn)在她痊愈了,宋淮回來了,而他這個“哥哥”,也該退場了。
他深吸一口氣,推門而入。
包廂里的談笑聲戛然而止,所有人都看了過來,一群姐妹眼神里帶著心虛。
“聞川?你……什么時候來的?”有人試探著問。
“剛到?!甭劥ㄐα诵?,裝作什么都沒聽到,將禮物遞給段染月,“恭喜你痊愈。”
段染月剛要接過,包廂的門再次被推開——
宋淮站在門口,眼眶微紅:“染月,聽說你痊愈了,我來祝賀你。”
包廂里的氣氛瞬間凝固。
“你來干什么?”段染月的姐妹們臉色難看,“當(dāng)初染月出事,你跑得比誰都快,現(xiàn)在還有臉回來?”
宋淮被說得面紅耳赤,紅了眼眶,將禮物塞給段染月后,轉(zhuǎn)身就要走。
段染月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:“既然來了,就留下吧?!?/p>
所有人都愣住了,不約而同地看向聞川。
他站在那里,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,只有指甲深深掐進(jìn)掌心。
原來這三年的陪伴,終究抵不過宋淮的一句祝賀。
接下來的聚會,氣氛詭異得讓人窒息。
段染月的姐妹們故意冷落宋淮,一個勁地起哄聞川和段染月。
“聞川,染月復(fù)健的時候,你是不是天天給她按摩?”
“那可不,人家手法專業(yè)得很,染月就認(rèn)他,別人碰一下都發(fā)脾氣!”
聞川低著頭,假裝沒看見宋淮投來的、充滿敵意的目光。
而段染月雖然表面上一言不發(fā),但他能感覺到,她的注意力全在宋淮身上。
中途有人提議玩游戲,宋淮第一個輸了,懲罰是找異性要聯(lián)系方式。
他下意識看向段染月,眼里帶著求助。
段染月卻低頭擺弄著手機,裝作沒看見。
宋淮咬了咬唇,賭氣似的站起來:“我去就是了?!?/p>
聞川看著他走向隔壁卡座,很快就被幾個濃妝艷抹的貴婦圍住。
其中一個醉醺醺地拽住他的手腕:“帥哥,加微信可以,但也先讓我們驗驗貨?!?/p>
“放開!”宋淮的吼叫聲突然響起。
段染月猛地抬頭,下一秒已經(jīng)沖了過去,一耳光甩在那人臉上:“你他媽找死?”
場面瞬間混亂起來。
“染月!別打了!”姐妹們趕緊上前拉架。
聞川怕她剛?cè)纳眢w出什么問題,也沖上去攔她:“染月,別……”
他話音未落,段染月反手一推:“讓開!”
“砰——”
聞川猝不及防,腳下一滑,整個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,后腦勺重重磕在地上,眼前一陣發(fā)黑,溫?zé)岬难樦~角流下,染紅了他的視線。
他艱難地?fù)纹鹕碜樱瑓s看到段染月拉著宋淮離開的背影。
她甚至,沒有回頭看他一眼。
心臟像是被人生生撕開一道口子,疼得他幾乎窒息。
他忽然想起從前——
那時她雙腿殘疾,自暴自棄地用椅子砸自己的腿,他沖過去攔,被她失控的力道砸斷三根肋骨。
她紅著眼怒吼:“我的腿已經(jīng)廢了!砸了也沒事!你是不要命了嗎?孰輕孰重你分不清嗎?!”
他疼得冷汗涔涔,卻還是固執(zhí)地抱住她的腿,輕聲說:“我分得清。”
“正因為你的腿很重要,所以我才要攔著你?!?/p>
“因為總有一天,我一定會讓你重新站起來?!?/p>
那一刻,向來驕傲的段染月在他的懷中微微顫抖,聲音哽咽:“聞川,別離開我……”
所有人都說,段染月能重新站起來是個奇跡。
但只有他們知道,哪有什么奇跡?
不過是他拼了命,一點一點把她從深淵里拽出來罷了。
而現(xiàn)在……
她從深淵里走出來了,卻不再需要他了。
就在這時,聞川的手機突兀地響起。
他顫抖著掏出手機,屏幕上“段夫人”三個字刺得他眼睛生疼。
他太清楚這通電話意味著什么。
果不其然,剛一接通,那邊就傳來段母委婉的聲音。
“聞川啊,染月現(xiàn)在畢竟是上市集團的總裁,丈夫不能是一個沒有身份背景、對她毫無助力的人……”
“我很感謝你這三年不離不棄的照顧。但你要明白,當(dāng)初要不是我們段家資助,你連大學(xué)都上不了。這些恩情,就算一筆勾銷了,行不行。”
電話那頭停頓了片刻,似乎是在等他歇斯底里的質(zhì)問,或是卑微的乞求。
聞川卻抬眼望向段染月離開的方向,空蕩蕩的走廊仿佛在嘲笑他這三年的一廂情愿。
“好。”他聽見自己平靜得可怕的聲音,“我會離開,再也不出現(xiàn)在她面前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