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循聲望去。
只見長街盡頭,煙塵滾滾,一隊鐵騎正疾馳而來。
為首的一人,身披玄甲,背負(fù)大弓,胯下一匹通體烏黑的戰(zhàn)馬,宛如天神下凡。
他臉上帶著飽經(jīng)風(fēng)霜的堅毅,一雙鷹隼般的眸子。
是大伯!是遠(yuǎn)在北疆、鎮(zhèn)守國門的鎮(zhèn)國大將軍,我父親的親哥哥,溫祿!
之前父親不是說,最疼愛小子衿的大伯要過年才能回來嗎?
母親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心虛。
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,迎了上去:“溫將軍,你怎么......今日就回京了?”
大伯沒有理她,策馬來到車前,翻身下馬,動作干凈利落。
他高大的身影瞬間擋住了所有的光。
他一把掀開車簾,看到了蜷縮在角落里、神情麻木的我。
當(dāng)他的目光與我對視上的那一刻,他那張素來如山般沉穩(wěn)的臉上,瞬間布滿了滔天的怒意。
“子衿......”他的聲音在發(fā)抖:“告訴大伯,這是怎么回事?”
“誰把你變成了這個樣子!”
看到大伯的那一刻,我的淚水立馬決堤而出。
我撲進(jìn)他帶著鐵甲冰冷氣息的懷里,放聲大哭了起來。
“嗚嗚嗚,大伯......爹爹沒了,爹爹沒了!”
“娘也不要子衿了,她要把我送給傻子......”
我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哭訴,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刺進(jìn)了大伯的心里。
“昭陽公主!”大伯抱著我,緩緩站起身。
“我的親弟弟拋棄官職做了你的駙馬,你就是這么對他的?就是這么對我的侄女的?”
母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,斬釘截鐵道:“溫將軍,此事乃是家事,你莫要多管閑事?!?/p>
“是阿昀他不懂事,與我置氣,還教唆子衿撒謊?!?/p>
“置氣?”
大伯冷笑一聲,打斷了她:“置氣到要被你關(guān)進(jìn)祠堂?置氣到要讓你把一個年僅五歲的女兒送去做童養(yǎng)媳?”
“李昭陽,你當(dāng)我是三歲小兒嗎!”
大伯聲音中蘊含的威壓,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。
他身后的親兵唰地一聲,齊齊拔出了腰間的佩刀,刀鋒在日光下閃著森然的寒光。
公主府的家丁們嚇得兩腿發(fā)軟,連連后退。
沈狀元更是面無血色,躲在母親身后,瑟瑟發(fā)抖。
“大膽溫祿,本宮可是長公主,你這是要造反?”
大伯輕笑:“天子犯法,與庶民同罪,當(dāng)朝皇帝乃是明君?!?/p>
“公主殿下,若是讓陛下知道,你做出如此昏事,陛下會怎么做?”
此話一出,母親頓時噤了聲。
我趴在大伯的肩頭,抽噎著說:“大伯,爹爹不是置氣,爹爹真的過世了?!?/p>
“娘不信,她還把爹爹給我的玉佩,扔進(jìn)了湖里?!?/p>
“玉佩?”大伯的眉頭皺得更緊了。
“是爹爹的家傳之物,一塊蘭草玉佩?!?/p>
我努力地描述:“爹爹說,那是我祖母留給他的,也是留給我的?!?/p>
大伯的身體猛地一震,眼中的怒火更盛了。
他死死地盯著母親:“李昭陽!你連那塊玉佩都敢動!”
那塊玉佩,是薛家代代相傳的信物,意義非凡。
母親娶父親時,我祖母親手將玉佩交到她手上,囑咐她要一生一世待父親好。
母親的嘴唇動了動,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在大伯如山的軍威面前,她引以為傲的皇家威儀,顯得如此蒼白無力。
“還有,爹爹說,那些竹子不好聞,像沈狀元身上的味道,熏得他頭暈。”
我吸了吸鼻子,把憋在心里的話都說了出來。
大伯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無比,他猛地轉(zhuǎn)向沈狀元。
沈狀元被他看得心頭發(fā)慌,連忙擺手:“大、大將軍,在下冤枉!”
“子衿她一個小孩子,胡言亂語,可當(dāng)不得真?。 ?/p>
“當(dāng)不當(dāng)?shù)谜?,查一查便知!?/p>
大伯不再廢話,直接下令:“來人!封鎖公主府,任何人不得出入!”
“李副將,你帶一隊人,去祠堂!給我查!寸草不留地查!”
“是!”
副將領(lǐng)命,帶著一隊殺氣騰騰的士兵,徑直沖進(jìn)了公主府。
母親想要阻攔,卻被大伯的一個眼神釘在了原地。
“李昭陽,今天,我就要當(dāng)著你的面,看看你這公主府之中,到底藏著何等骯臟的勾當(dāng)!”
大伯抱著我,大步踏入了公主府的門檻。
我只記得那一天,公主府的上空,布滿了肅殺之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