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“世風日下，她當時惹得我男人眼睛都看直了，我當時就想報官將她抓走！”
路人對阮兮玉的譏諷，卻刺得裴銘耳朵生疼。
幾個乞丐的聲音，猝不及防炸在他的耳旁。
“昨晚我都摸到她的腰了，那皮膚，吹彈可破?！?/p>
“畢竟是裴府錦衣玉食養(yǎng)出來的，她犯錯被趕出裴府，正好便宜了咱們！”
裴銘呼吸幾乎停滯。
喜轎里卻傳出一聲輕笑。
蘇玖也聽到了眾人的議論，仿佛阮兮玉的落魄就讓她很高興。
裴銘不知怎地已翻身下馬，沖過去抓住一個乞丐的衣衫。
“你們對她做了什么？”
空氣安靜了，路人被這番動靜嚇得紛紛停下腳步。
乞丐支支吾吾：“沒做什么，最后她逃了......”
蘇玖已走下喜轎。
她抓住裴銘揚起的拳頭：“阿銘，這是我們的大喜之日，你別惹事?！?/p>
蘇玖伸手牽他，裴銘愣了一下。
分明他很討厭阮兮玉，為什么聽到她險些受辱，自己會這么擔心呢？
他搖了搖頭，跟著蘇玖上馬，完成婚禮。
......
一連兩日，裴銘做事總是走神。
這天他回府早了些，正要推開房門，聽到蘇玖和丫鬟的對話聲。
“夫人，那些你叫去收拾阮兮玉的乞丐，沒有得手，你為什么還要給他們錢？”
蘇玖聲音中透著得意：“這次裴郎當街聽說，阮兮玉丑態(tài)畢露，對她也會徹底失去興趣。”
“夫人真聰明，這樣就連裴老夫人也會嫌她丟人，而不再想著讓她回府了。”
裴銘如遭雷擊。
不知怎地，他有些心疼阮兮玉。
他渾渾噩噩推開門，蘇玖喜笑顏開地迎上來。
房里鋪開一堆廢舊衣物。
“這是在做什么？”
“阮兮玉的東西，我們清理出來扔了?！?/p>
突然裴銘看到一件地上的青綠色舊衣，沖過去撿起來。
“阿玖，這不是你的衣服嗎？”
蘇玖皺了下眉頭：“我怎么會有這么丑的衣服？”
裴銘盯著蘇玖，捏緊手掌。
他反復(fù)查看衣服，看到腰側(cè)破了的大洞，忽然感到一陣頭暈。
十六歲那年，他在宮宴上被推入池水。
快要失去意識時，有個人救起了他。
他沒看清那人的臉，只記得她穿了這身青綠羅裙。
想必羅裙上的大洞，就是被池邊的樹枝撕破。
后來他發(fā)現(xiàn)，宮宴上的琴師蘇玖，常年最喜青綠衣衫。
他以為是她。
可如今看來，救他的人，應(yīng)當是阮兮玉才對。
裴銘的手指抖了抖，抬眼看向窗外，曾為阮兮玉種下的名貴牡丹，全已被鏟除。
裴府上下，似乎連阮兮玉存在過的痕跡都快沒了。
“這些東西，不許動！”
裴銘的聲音，有一絲顫抖。
蘇玖面帶疑惑：“怎么了裴郎？”
丫鬟扔出一堆彈弓風箏和魯班鎖等——
那是他小時候，帶著阮兮玉做出的器物。
他們也有過一段相處融洽互相依賴的好時光。
裴銘抱著阮兮玉的舊物起身，卻被蘇玖攔住。
“你為什么在乎它們？阮兮玉已經(jīng)走了，留著這些廢物做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