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8
京大的秋天，滿地金黃。
我坐在微機室，電腦屏幕上，一行行代碼安靜地流淌。
BP機在桌上突突地震動起來。
一行文字刷過。
“小琴，我是爸爸。我在你們學校東門?！?/p>
兩年了。
整整兩年，杳無音信。
現在突然找上門來，感覺沒什么好事。
我關閉電腦，起身和輔導老師交流幾句后，走出微機室。
他站在校門口的石獅子旁邊，西裝革履，看上去經濟沒出問題。
不過，眼袋很大，看上去像是連續(xù)好幾夜沒睡。
但看到我后，他的眼睛里亮起一絲光。
“閨女啊?！?/p>
我停在他三步之外。
“有事？”
他搓著手，局促不安。
“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說吧？”
“就在這說?！?/p>
他似乎被我的冷漠噎了一下，臉上的表情僵住了。
“你媽……她病了。”
我看著他，不說話。
他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，聲音帶著一絲顫抖。
“是血液病，很嚴重?！?/p>
“醫(yī)生說，需要骨髓移植。”
原來如此。
這就是兩年后他來找我的原因。
“你弟弟的配型，沒成功?！?/p>
他的聲音里帶著哀求，“小琴，醫(yī)生說，直系親屬的成功率最高。你是她唯一的希望了。”
我終于有了一點反應。
“哪個醫(yī)院？”我問。
“市……市中心醫(yī)院?！彼鸬糜行┛陌?。
“病歷呢？”
“?。俊?/p>
“我說，診斷證明，病歷本，拿出來給我看?！?/p>
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，眼神躲閃。
“走得急，沒……沒帶?！?/p>
“沒帶？”我向前走了一步，直視著他的眼睛，“那你來做什么？”
他被我逼得后退一步，聲音急切起來。
“小琴！那可是你媽！你不能見死不救啊！”
“我媽？”我重復著這個詞，覺得無比諷刺。
“兩年前，在派出所，她親口說，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女兒。”
“她說，她有兒子?！?/p>
我的聲音不大，卻字字清晰，砸在他心上。
他張著嘴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“所以，”我看著他驚恐的眼睛，一字一頓，“讓她去找她的兒子救命。”
“小琴，就算爸求你了，去醫(yī)院看一眼，行不行？”
我爸的眼眶紅了，聲音里帶著哀求。
“她畢竟是你媽。”
我看著他，心頭發(fā)冷。
我知道，他沒說實話。
但我得去看個究竟，看他們到底能無恥到什么地步。
“走吧?！?/p>
出租車里，他幾次想開口，都被我冷漠的側臉堵了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