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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,我用遮瑕膏蓋住蒼白的臉色,換了件高領(lǐng)的長袖衣服,遮住背后的傷。
傅景辰大概是覺得下午吊燈墜落的事件讓我受了傷,特意在海島最有名的餐廳訂了位置。
美其名曰,感謝加賠罪。
溫詩雅坐在傅景辰身邊,柔聲細(xì)語地抱怨。
“景辰,燈落下來的時候嚇?biāo)牢伊?,還好你沒事?!?/p>
傅景辰溫柔地拍著她的手背。
“沒事了,以后不會再讓她胡鬧了。”
他們旁若無人地親密,我像個局外人,安靜地看著菜單。
突然,我的心臟一陣絞痛。
不是因為他們,而是因為我又一次預(yù)感到了危險。
我的視線鎖定在服務(wù)員剛端上來的一道海鮮湯上。
這是第九十七次劫難。
我的預(yù)感告訴我,這是一場愚蠢的意外。
后廚新入職的采購,為圖便宜買到了被污染的海鮮。
海鮮里的重金屬污染,與調(diào)味里的檸檬汁相互作用,形成了不亞于砒霜的劇毒。
服務(wù)員將湯碗放到了傅景辰的面前。
“景辰,你嘗嘗這個,他們說這是今天的特色。”溫詩雅笑著說。
溫詩雅笑著將湯碗推到傅景辰面前,柔聲細(xì)語:“景辰,嘗嘗這個特色湯?!?/p>
他寵溺地應(yīng)允,拿起湯匙,余光掃過我時,只剩刺骨的冷漠。
溫詩雅看到傅景辰的表情,嘴角勾起一絲輕蔑的笑。
傅景辰正要拿起勺子。
我猛地站起身,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中,端起那碗湯。
“不好意思,我太餓了?!?/p>
我仰頭,將那碗滾燙的毒湯一飲而盡。
辛辣和灼熱瞬間從喉嚨燒到胃里,緊接著是劇烈的絞痛。
我強忍著,裝作若無其事地放下碗。
“味道不錯?!?/p>
傅景辰的臉黑得像鍋底。
“林靜舒,你瘋了嗎!”
“在外面也這么沒規(guī)矩,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
溫詩雅夸張地捂住嘴。
“舒姐姐,你怎么能這樣......景辰還沒吃呢?!?/p>
胃里的疼痛越來越劇烈,像有無數(shù)把刀子在攪。
我再也忍不住,沖向洗手間,跪在馬桶前吐得天昏地暗。
膽汁都快吐出來了。
我聽到傅景辰和溫詩雅離去的腳步聲。
他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話。
“真是丟人現(xiàn)眼?!?/p>
我趴在冰冷的地面上,渾身冷汗,身體蜷縮成一團(tuán)。
第九十七次劫難,渡過了。
只是這一次,比上一次更痛。
我拖著虛弱的身體回到酒店,剛到門口,就看到傅景辰的助理。
“林小姐,這間海景套房由于吊燈事件,需要大修,傅總讓你搬去三號別墅?!?/p>
助理的語氣帶著公式化的冷漠。
“但溫小姐說她不想再看到你,要求你就呆在房間里,傅總已經(jīng)同意了?!?/p>
我沒有力氣爭辯,默默地收拾了東西。
三號別墅在海島最偏僻的角落,周圍一片寂靜。
也好,至少能清靜些。
我躺在床上,昏昏沉沉地睡去,背上的傷口和胃里的疼痛交織在一起。
睡夢中,一股強烈的不安將我驚醒。
是劫難的預(yù)兆。
我立刻起身檢查別墅。
果然,我在廚房發(fā)現(xiàn)煤氣管道泄漏,濃郁的煤氣味道令人作嘔。
這是第九十八次。
我沖出廚房,傅景辰和溫詩雅正好從外面散步回來,正要走進(jìn)客廳。
“別進(jìn)來!”我沖他們喊道。
傅景辰皺起眉,一臉不耐。
“林靜舒,你又想耍什么花樣?”
溫詩雅挽著他的胳膊,輕聲說:”景辰,我累了,我們進(jìn)去吧。”
來不及解釋了。
煤氣濃度已經(jīng)很高了。
他們關(guān)閉房門時,金屬合頁產(chǎn)生的一點點火星,都有可能引爆整棟別墅。
我看著客廳里那面巨大的落地窗,心一橫。
我抓起茶幾上一個石雕擺件,用盡全力砸向玻璃。
“嘩啦”一聲巨響,玻璃碎裂,帶著風(fēng)的呼嘯。
新鮮的空氣涌入,沖淡散了室內(nèi)的煤氣。
但我也因為用力過猛,被碎裂的玻璃劃傷了手臂。
鮮血順著我的胳膊流下,一滴滴落在地上。
傅景辰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了。
他沖過來,一把抓住我受傷的手臂,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。
“你是不是有??!毀了酒店的吊燈不夠,現(xiàn)在又來砸別墅?”
傷口被他狠狠攥住,痛得我眼前發(fā)黑。
“我是在救......”
“救我們?”他打斷我,語氣里滿是嘲諷。
“用這種方式?林靜舒,你為了博取我的關(guān)注,真是越來越不擇手段了?!?/p>
他厭惡地甩開我的手,拉著溫詩雅,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別墅。
“明天我們就回去,我再也不想看到這個瘋子。”
夜風(fēng)吹過破碎的窗戶,吹在我身上,很冷。
我看著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,笑了。
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