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群一聽趙管事喊黃金斑,炸開了鍋。
“嘛是黃金斑呀?”
“瞅著不就是條大黃魚嘛,哪像寶魚?”有人酸溜溜地嚷。
“扯淡!你家普通魚帶香味?寶魚錯不了,白二那條牛角鯧也香著呢!”立刻有人反駁。
“真的香!嘖,饞死人了...”有人吸著鼻子。
趙管事沒理周圍七嘴八舌的人群,對陳渡說:“大郎,寶魚沒跑。
待會兒內(nèi)城的武師大人來收白二的,你正好一塊兒賣了。”
人群這才反應(yīng)過來是陳渡抓的,頓時議論紛紛:
“爹娘沒了,孩子倒出息了,老陳兩口子在時也沒見撈著過寶魚啊?!?/p>
“老陳家命不該絕!”
陳渡掃了一圈,大多數(shù)人眼里是羨慕,可好些人的眼神直勾勾的,透著股餓狼似的渴望,看得直叫人發(fā)毛。
“大郎!我家閨女許給你咋樣?”一個漢子擠過來喊。
“王叔,你家丫頭才十歲吧!”旁邊人哄笑起來。
陳渡被這群熱情過頭的漁民圍著,腦門冒汗。
“你家那可配不上大郎這好小伙!看我家的!”另一個漢子拍胸脯。
“得了吧唐老二!你家閨女都快二十了,老姑娘就別禍害人家陳大郎了!”又有人拆臺。
“女大三抱金磚懂不懂!”
赤水縣里,優(yōu)秀的捕魚人一個就能養(yǎng)活全家。
陳渡這樣年輕力壯、模樣周正、如今還能抓到寶魚的孤兒,簡直是香餑餑。但凡家里有閨女的,都想上來攀個親家。
陳渡想起昨天餓得快死時挨的那一腳,心里嘆道:有本事了,身邊都是好人啊。
他倒沒啥怨恨。窮人也有難處,不幫是本分。
人群推搡中,陳渡看到了同樣抓著寶魚的白二。
二十出頭,精壯結(jié)實,皮膚曬得跟自己一樣黑,打漁的就沒白的。白二真名叫啥陳渡不知道,大家都叫他白二郎,是碼頭數(shù)一數(shù)二的好手,一天能掙百多文錢。
白二郎見陳渡看過來,咧開嘴朝他笑了笑。
有本事的人,到哪都受敬重。陳渡抓了寶魚,就值得這份敬重。
白二那條牛角鯧,樣子跟前世的鯧魚很像,顏色發(fā)黑,就頭上那個小犄角顯得挺神異。
“武師大人來了,快讓開!”
“讓開讓開!”
人群呼啦散開。陳渡抬眼看去,來的那人比周圍老百姓高半頭,身上帶著股氣勢,壓得邊上漁民都不敢湊近。
這就是武師嗎?破了筋、皮、骨、血、肉五關(guān)的人。
只有破了五關(guān)才算真武師,沒破全統(tǒng)統(tǒng)都叫武者。
赤水縣估計一個真武師都沒有。老百姓分不清,自然將他們混為一談。
當(dāng)然也可能知道是武者,也照樣喊武師。
就跟前世辦公室副主任不愛聽“副”字一個道理。
這高壯漢子姓岳,是赤水縣一家大武館的坐莊武師,說是武師,其實只破了三關(guān)。
聽聞東市碼頭出了寶魚,他緊趕慢趕跑過來,怕晚了寶魚就被別的武者截胡。
白二趕緊招呼:“武師大人,您先看看我的!”
岳武師走到白二跟前,掃了眼:“牛角鯧,多重?”
“二斤三兩四錢!”白二聲音有點緊張。
“六兩銀子,拿好?!痹牢鋷熾S手丟出幾塊小銀錠,壓根沒商量的意思。
白二卻樂開了花。六兩銀子,頂他兩三個月捕魚了。
岳武師接過牛角鯧,都沒過秤,諒這些漁民也不敢糊弄他。
他又走到陳渡面前,看見簍里那條金燦燦的魚,面露驚訝:“黃金斑?稀罕貨!多重?”
陳渡微微低頭:“二斤九兩五錢?!壁w管事剛叫人給稱過,錯不了。
“十二兩銀子,你不虧?!痹牢鋷煾纱嗟?。
“十二兩!”陳渡感覺有點發(fā)暈。這魚這么值錢?
旁邊的白二愣住了:憑啥你的魚貴一倍?
圍觀的漁民也全驚住了。十二兩!尋常人家大半年的嚼用!
靜了好一會兒,嗡嗡的議論聲才又響起來:
“十二兩銀子,老天爺。”
“兩條寶魚差一倍價?大郎那條是稀罕寶貝?。 ?/p>
所有人都被這價錢震住了。
陳渡心里早就喜死了:穿過來第二天就抓著寶魚。
賣的錢夠拜師武館了!學(xué)了本事,看怎么收拾那條想捅自己的楊老狗!
算上自己攢的,自己身價已經(jīng)接近十四兩銀子了。
不光武館的拜師門檻夠了,連過冬的人丁稅也夠了。
賣不賣寶魚?那岳武師壓根沒問,直接拿過陳渡手里的魚,把銀子丟了過來。
看岳武師面相還算老實,旁邊趙管事臉色也正常,這交易應(yīng)該沒被坑。
就算被坑了,陳渡也沒轍,自己腰桿還沒人家胳膊粗,那岳武師一拳就能送他歸西。
“以后誰抓到寶魚,先來縣里巨鯨武館通知我,虧不了你們!”岳武師撂下話,拎著兩條魚大步走了。
漁民們齊聲應(yīng)好。
武師就是灑脫。陳渡也不懂舞蹈,也和旁人一樣,當(dāng)他是武師。
岳武師一走,碼頭頓時炸了鍋,全是恭喜陳渡和白二好運的喊聲。
陳渡連著兩次捕魚大豐收,運氣與實力都是缺一不可的。
好些漁民看陳渡的眼神,像看金龜婿似的發(fā)燙。
等熱鬧散去,陳渡才想起查看面板,倒忘了寶魚給的熟練度了。
【技藝:捕漁(大成)】
【進度:(99/1000)】
……
一條寶魚加這么多進度,照這樣的話再抓九條捕魚就能突破下一境了。
下一境啥光景?他心癢得很。
人群里,陳渡把錢袋子攥得緊緊的。他如今力氣遠超常人,水里能一打六,岸上一打二也不在話下。
打漁的漁民比種地的農(nóng)民兇險得多,所以赤水縣東碼頭的漁民格外信河神,每月大大小小的祭祀不斷。
這世道既有武者,誰知道有沒有別的邪乎東西?妖獸肯定是有的原身爹娘就死在妖魚嘴里。
人漸漸散了,陳渡才找到機會問趙管事關(guān)于武館拜師的事。
“趙管事,一點心意。”他把一兩銀子推到趙方鏡面前。
“大郎!俗了!”趙方鏡皺眉推開。他還是有點讀書人的清高,覺得銅臭夠用就行,不像王世仁愛克扣漁民,在碼頭的口碑風(fēng)評很好。
“趙叔,”陳渡順桿爬,換了稱呼,“您見識廣,給侄兒指個靠譜的武館吧?”
趙方鏡沉吟片刻,悶聲道:“你是漁民出身,那些燒錢的武館去不得。
赤水縣三大武館,剛那岳武師所在的巨鯨武館就合適。
這武館是澤安府巨鯨幫的分支,練的功法不怎么耗錢。
另外兩家,沒錢買藥是練不出名堂的。
聽叔的,去巨鯨!”
“嗯!”陳渡點頭應(yīng)下,走時還是把那兩銀子按在了桌上。
趙叔可以不要,他不能不給。
赤水縣的少年郎,誰沒做過根骨奇佳、被高人看中、成就一代宗師的夢?
原身也做過,可惜,大多數(shù)人連十兩銀子的拜師門檻都邁不過去。
而且就算進了門,窮文富武,九成九也練不出頭,泯然眾人。
別人不行,我有金錐! 陳渡心里是很踏實的,只要肯努力,自己必有回報。
天快黑了,忙活一下午肚子也餓了。
身體強化后,一天吃一頓就夠,但這一頓比以前一天的量都多。
陳渡琢磨著去整點醬牛肉解解饞,有了捕魚的本事,往后不會缺錢。
至于買舢板啥的,陳渡完全沒考慮過。
租一天才二三十文,自己的捕漁記憶完全不用考慮能不能回本的問題。
買條新的舢板少說五兩銀子,不劃算。
他走到東市碼頭一個熱鬧攤子前。收獲好的漁民常來這兒打牙祭。
“老板,一斤醬牛肉,三兩黃酒?!?/p>
原身爹活著時帶他吃過一回,那滋味在記憶里扎了根。
“喲!這不是逮著寶魚的陳大郎嘛!稍等著啊。
二子,給大郎上酒!”
醬牛肉價格較貴,一斤要一百五十文。黃酒便宜,五文三兩,漁民很愛喝。
一口肉一口酒,這才叫過日子!那干硬的麥餅漁民都買的少。
一斤牛肉下肚,陳渡覺得身上熱乎起來,氣血翻涌。
好像還沒飽?
又要了幾個熱乎的饅頭墊下去,總算飽了。
他抹抹嘴,起身準(zhǔn)備回家。
到家時月亮都出來了。
休息睡覺,明早拜師。